《原*****戒》落雁玄冰

242、唐三藏意露遁空门

　　究竟是不爱了，还是这爱实在是太深了呢？也许，此时此刻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只是，我心中唯一的希望是不是也会随着这一刻的到来也彻底地结束了呢？

　　“师父，师父，你这是作何？菩萨金身被毁与我们并无关系，你何必要如此拘泥执着呢？”不等我向三藏大肆发难，小白龙已经抢先一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菩萨金身虽非我等所毁，可究其因果却是与我等脱不开关系。我们为人处事断不可如此无有担当；再者言之，我等出家人需是佛祖菩萨时刻记挂心中，佛像金身更是倍加恭敬，就算此事真是与我等毫无瓜葛，今见菩萨金身毁至如此又岂能坐视不理呢？”
　　此时的三藏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既没有半点的惊慌之情，也没有半点的胆怯之意；一时间，我仿佛看到了我所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那个三藏，那个心中因为自己的信仰而变得坚毅无比的三藏！
　　他居然又称起自己为出家人了？
　　就算是袈裟不在，且三千烦恼丝缠绕纷繁，但是他却依然自认为自己是出家人？
　　原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我，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师父！你……”沙僧听到三藏的这番话后也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他当即便提着降魔仗迈出了慈云寺的大门：“师父，你这么说，莫非你是还想做回和尚去？”
　　沙僧的问话，打断了三藏口中的紧箍咒，他在思索了一番之后，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沙僧道：“是，悟净。这一路行来我一直心绪纷乱探不出究竟，直至今日入得这慈云寺，见得这古刹宝地和这青灯古佛，我这心里头才总算是安静了些许。你说得不错，我虽是破过色戒又叛离过佛门，可我心中却是从未断过与我佛的禅思，我决意重披袈裟，再入佛门！”
　　三藏的语气是这样的慎重，他的神情也是这样的凝重；他不是在看玩笑，事实上，他也从来不会对有关于佛门的事情开玩笑。
　　“你当个屁和尚啊！”忽然半瘫倒在我怀中的悟空扯着嗓子冲三藏大喊了一声：“你那头上的毛比俺老孙头上的长得还长了呢！你，你还当和尚？你唱戏呢吧！”
　　悟空此时虽说语气上强硬，但气势上却是明显不足，三藏方才的那一连串紧箍咒确实是把他折磨得不轻。
　　乍一听到悟空的这番话，三藏的脸色当即便有了一丝细小的改变，片刻之后，他竟俯下身子对我怀中的悟空一脸抱歉道：“悟空，是我方才一时气急了！从今往后我定再不念你紧箍咒了！你说得对，我如今这番模样，实在不配自言为出家人，我这就请寺内方丈为我行剃度之法！”
　　三藏说到这里，当即便一个转身朝慈云寺的大门再次走了进去。
　　“师父，你，你可要想清楚了！”沙僧一见此景立刻一把拉住了三藏：“你若再入佛门，如来佛祖可会饶过你之前的过错？而且就算你到得灵山，佛祖也不计较你的过错，那他们可会依旧与你一个正果？”
　　沙僧没有说错，不管做任何事情，你都不能不考虑未来！已经有了这样的一番波折，甚至曾经与观音发生过这样的一番冲突，再次回到佛门的唐三藏会受到他们的善待吗？他是这样纯粹的一个人，纯粹的只在乎心中的理想与信念，也许他并不在乎所谓的正果与前程，但是我却无法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向那些可能向他袭来的伤害！
　　“悟净，”三藏轻轻地扯开了沙僧拉住他胳膊的那只手，随即一脸凝重地看着他道：“正果与否，从来就不是我所考量之事。当年西出长安寻访真经既是因着唐王的一番知遇之恩，也是因着对我佛慈悲的一番崇敬之情，如今虽说我已身犯佛门大忌，断无再妄称佛门弟子的道理，可是这并不舍去我心中对佛祖的那番敬仰，便是只做一介小沙弥，我亦心愿足矣。”
　　三藏说完便大步地往慈云寺的大门内走出，吓得里面的那一干和尚连连倒退了几步。
　　“哈哈哈……”
　　不想，正在这个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阵放肆的大笑，回头一看居然是丑娘？
　　她居然还没有离开？
　　“姑娘，你为何发笑？”小白龙看着大笑不止的丑娘不觉也是一阵好奇。
　　眼前的丑娘笑得确乎有些夸张，只见她双手捧腹，身子前倾，似乎因为大笑已经牵动了腹部敏感的神经，而更为夸张的是，她的眼角似乎隐隐透着几星泪花，竟不知道，这泪花究竟是源自于方才我目睹的那场莫名啼哭还是她现在这场怪异的大笑。
　　而此时的悟空也已经从紧箍咒的痛苦中略微恢复了过来，他支撑着从我怀中站起身来，随即指着丑娘大声喊道：“俺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是不是看俺老孙孬了，你心里头就乐呵了？”
　　面对悟空的这番恼怒，丑娘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随即敛起笑意道：
　　“你是死是活，与我又有什么瓜葛，我只是没有料到他居然曾是和尚？可叹可叹！”
　　“是和尚咋啦？俺们这些人之前还全都是和尚呢！”悟空气呼呼地冲丑娘回喊道，似乎是要把方才三藏冲他念紧箍咒的那番怒气发泄到她的身上。
　　“原来是这样！”听悟空说完之后，丑娘的眼神之中立刻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而不知不觉间她的双手也紧握成了拳头。
　　就在我们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丑娘身上的时候，前头的三藏已经掠过沙僧跪倒在了那群和尚的面前，随即高声合掌道：“请方丈法师度小僧重入佛门！”
　　三藏此话一出，悟空立刻转过头去低喊一声道：“师父，你真的都决定了？”
　　此刻的悟空，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怒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得一见的沉静，而他眼神之中透出的那份深意也让一旁的我忽然有了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是，悟空，八戒，悟净，小白龙，我已决意落发为僧重返佛门，你们何去何从我自不会强求你们！若是你们还愿随我一同前往灵山，我们这份师徒情谊尚有可循！”
　　三藏背对着我们掷地有声地说出了这一切，我在一旁听了，只觉胸中涌起一阵波澜，我有些失控地跑至慈云寺门边冲他大声喊道：“师父，你如此坚决，难道你已经把当年的紫姑娘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我感到害怕了！我感到彷徨了！
　　这一刻我深切地感觉到那份我曾经赞美过和相信过并为之神往过的爱情，似乎已经彻底地土崩瓦解了！我原本以为爱情是无敌的，爱情是可以战胜一切的，特别是当曾经的高僧唐三藏变成了世俗中人陈玄奘之时，我甚至已经看到爱情的光华在这个充满了黑暗与阴谋的时空之中洒下的点点希望，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在心中对自己的未来不再是仅有悲伤和绝望的想象了……可是，眼前的这一幕……
　　“八戒，你说差了，当年的事情我从未相忘过！”
　　三藏说到这里，不觉回过头来双眸清澈地看向了我。
　　“既然你没有忘，那你为什么还要重返佛门呢？”
　　我知道你心中的信仰，我也理解你对佛法的那份执着，但是对于我来说，佛派带给我的并不是光明和祥和，它恰恰是我全部痛苦的源泉！
　　“八戒，我知道你是重情义之人，我也知道你之性命与佛门存亡之关系，但是佛既为佛，却并非只是佛祖菩萨诸圣得以为之的。我所敬之的乃是这苦度众生的无边佛法，而佛之爱人又岂是区区一二能分清的？紫姑娘对我的情意我从无半点忘却，我对紫姑娘的深情也从无减弱半分；正是因着我体会到了这情之深意，方能悟得这理中真谛；我对紫姑娘有情，亦对这世间万物有爱，这两者并非矛盾！八戒，你大可放宽心境！”
　　三藏娓娓道来，一句一句撞击着我心中最深的痛处。
　　也许他说得是对的！他不是不爱紫姑娘，从而想要一心斩断红尘了，他只不过是将他对紫姑娘的那份爱扩大了，升华了。所谓的遁入佛门必须六根清净了却红尘，这说到底也只是对那些心中烦杂的世俗之人而言，而像唐三藏，像他这样一个本就心净高洁意在佛法的人来说，或许了解了真正的情爱才是他真正圆满的必经之路！
　　我实在不应该在这件事情上加入过多的个人感情色彩……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我方才所有的激动与不安在一瞬间便悄悄地消散离去了。
　　而三藏在结束了与我的对话之后，则再次俯身磕头向这慈云寺中的和尚表现出了自己心中的虔诚。
　　就这样吧！也许和尚唐三藏才是最适合于他的角色！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与佛派之间的敌对无可避免，但是我却从未要把唐三藏当成是我的敌人！
　　“这，这位公子！你，你不可以开这等玩笑的！贫僧不敢，不敢！”哪知道我们所有人已经对三藏再度出家的做法表示了默认，这慈云寺的一干和尚却吓得连连摆手后退到了一边，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被方才沙僧和小白龙二人夺人之时的气势给吓破胆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身旁的悟空忽然一个上前，将那老方丈一把拉到了三藏的面前，随即大声呵斥道：“你费啥话！俺师父要你给他剃度，那是看得起你，你要是再在这儿磨磨唧唧的，小心俺老孙一棍子了结了你这把老骨头！”
　　说完他又用力地做了一个鬼脸，当即便吓得那老方丈两腿一个打弯跪倒在了地上。
　　悟空……也许他是最喜欢和三藏闹腾的一个人，但他却也是最懂三藏的那个人，或是正是因为他的了解所以他才会这样的急切，可是，这是不是也意味这他心中的天平也开始摇摆了呢？他既然本该成为斗战胜佛，那么他又岂会真的对佛派没有半点留恋？
　　这么想着，恐惧不觉再一次袭上心头。
　　而正当我感到有些神情恍惚之时，忽然一只手扶住了我的肩膀，待我回头看时，却发现扶住我的人居然是丑娘？
　　“小心些，你总不至于这般弱不禁风吧！”
　　丑娘美丽的双眸正定定的看着我，眼神之中则闪烁着只有她自己了解的奇怪深意。
　　“你……”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就真的这样让人猜不透吗？
　　“没想到，你居然曾经也是和尚？女和尚？呵！如今你又成日里这般如此了？你倒真是惊世骇俗让人瞠目结舌啊！”丑娘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我的耳边，而她的古怪语气则让我浑身不寒而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对你好奇罢了！”丑娘的眼波中含起一丝笑意，随即转过头看向了院中的那一群和尚。
　　此时那老方丈已经从悟空的恐吓之中缓过了神来，他当即不敢再怠慢半分，站起身来便招呼着身后的和尚前去准备道场与法器，随即颤颤巍巍的引着三藏向正堂方向走去。
　　“方丈，剃度法礼，我等阴人可否前去观礼？”
　　正在这时，我身边的丑娘忽然冲那老方丈大喊了一声。
　　乍一听得丑娘的喊声，那老方丈只觉一阵惊奇，待回头看过之后随即板起一张脸道：
　　“慈云寺乃佛门禁地，女子断然不可入内！方才你等趁我寺中僧人小睡之际入院已经引来祸端毁了我寺中菩萨金身，此次你等绝不可再入内半分！”
　　那方丈说完便冲左右一个手势，说话间便冲上来两个手持法杖的和尚将我和丑娘俩个拦在了门外。
　　“哎，你们……”
　　正当我试图辩解几句之时，一旁的丑娘却用力地拉了我一把，随即语中带笑道：
　　“走吧，去外头等会儿就是了，剃成秃瓢有什么好看的！”
　　“你胡说什么呀！”
　　丑娘调侃的语气让我感到一阵不舒服，在加上她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那种轻蔑神情，这一切都让我对眼前的这个女子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你给我让我！”
　　我一个摆手就把丑娘甩到了边上，随即两手紧握这那两个和尚手中的法杖，稍事一推，那两个和尚当即就被我推倒在了地上。
　　“啊！鬼啊——”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依旧留在院子里的那些和尚却忽然发出了阵阵的惊呼声。
　　鬼？难道……
　　我赶忙回头一看，却发现被我甩在边上的丑娘脸上的面纱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