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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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沙漏般悄然溜走。
今天，他们已经是k大大二的学生了，早就习惯学姐学长的称呼了。
不知怎的，偶尔许哲凯会觉得时间这个东西实在是神奇，好像昨天他们还是懵懂的新生，刚踏入k大的门槛，今天却已然有一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开始“阿哲学长”前“阿哲学长”后地追着他跑了。
不知不觉地，大家都在长大呢。
而昔日傻气的林安安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圆圆的脸和圆圆的眼睛似乎没有变过，但细看，也会觉得她褪去了几分稚气。
现在的林安安，会看着一张张稚嫩的面孔生涩地打量着学校，感慨着自己已经是老人家了。
许哲凯一直以为，她心中的那道伤会有时间来解。
却不料，她爱得那么痴，爱得那么深。
时光像沙漏般流走，但那个人曾给过她的种种，不论爱，遑论痛，却像是困兽般被时间囚禁在那一年，那一日，让她无法抽身。
一年了，那个人已经离开一年多了。
眨眼间又是一年深冬，就在去年的这个时侯，那个人不辞而别地离开了她的身边。
也许，那天他不该带着她登上那部飞机。
还记得，那时她忐忑地在飞机上念叨着：“阿哲，我们现在赶过去，要去哪里找他啊？墨尔本那么大！”
“我这样去找他，会不会被讨厌？”
“阿哲，怎么办，回来爸妈会红烧了我的！”
他好笑地稳住她，道：“我查过了，他坐的是中转机，我们坐直飞的，我们的到达时间还要早一个半小时，你放心好了，我们在机场截住他，万无一失！”
“可是，我……”她的眼里有隐不住的担忧。
广播里传来空姐的声音。
“把安全带戴好。”许哲凯对安安道。
“哦。”安安听话地把安全带系上。
低着头，默默地拉着安全带，安安却再一次感觉到，许哲凯默默地看着自己系上安全带的眼神。
不打绕，不唐突，静静地，很温柔。
“啪”的一声，得到确认后，许哲凯才扭过头去，也给自己戴上安全带。
安安这一次否定了自己曾说的，许哲凯像极了她的爸爸的说法。
黑漆漆的眸子锁定着眼前俊朗的男子，安安感觉着他温柔的爱顾，心里有股暖暖的洋流拂过般，轻轻抚着她受了伤的心。
同是爱顾，爸爸的爱出自天伦，阿哲的爱却藏得好深……
阿哲发现了安安的注目礼，转过头，奇特地打量着安安。
孰料，小妮子的脸唰地一下就红扑扑地染上两抹好看的色彩，逗得阿哲乐了。
见安安惊得回避，阿哲玩心一起，对红粉菲菲的她痞痞地挑眉，道：“干嘛看着我发呆？”
安安一双眼却是慌乱地不敢直视他，狡辩道：“哪有！”
阿哲看着像只小老鼠般的她，呵呵笑得清脆，更加暧昧地倾身向前，几乎就只离她一公分，道：“噢！难道……”他恍然大悟般，故作惊讶道：“你并不是一直以来对英俊倜傥的哲少我免疫，只是反应比普通人要迟钝个几个月？！”
安安本是被他的进攻逼得使劲把背往靠背上紧挨，蓦地听到他的大言不惭，不由回过神来，伸手就要拍他：“哎呀呀！哀家后宫佳丽三千，小哲子顶多排个二等！”
阿哲一把握住安安拍向自己的手，紧紧地不放，挑眉质疑道：“嗯？这么说，是你的审美观有问题咯？”
安安认真思考着要怎么回答许哲凯，却不料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
许哲凯双眼攫住她，专注地看向她，眼里有溺死人的暧昧。
没有防范的安安一个不小心就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只见他一双如墨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这让安安一阵恍惚，心里一潭平静如明镜的湖水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地泛滥开来……
须臾，安安就醒悟过来什么，又是一惊。
她赶紧慌张地用力想要挣脱开他的手，手肘却被他握得更紧，逼人的眼神让她的脸烧着般灼热。
举手无措地，再也无计可施的安安伸出空余的手把自己的眼睛捂住。
阿哲无奈地看向这样的安安，既可爱，又可恨无比！
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他忍俊不禁。
“哈哈！”耳边传来他爽朗的笑声，像是动听的音乐，朗朗上口，引人想要接近。
甚是疑惑的安安更加不敢睁开眼睛了。
只感觉，他松开自己的手，给自己盖上了一张毛毯，那动作，轻柔地像是羽毛，又温热地让你无法拒绝。
尔后，便听见他清灵的声音细心又不容拒绝地在自己的耳边吩咐道：“要飞九个小时才到，现在你什么都不准想，给我好好睡觉。”
“唔……”她乖乖地闭着眼睛，答应道。
再不敢随意看他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风高物燥，切忌玩火自焚！
默默凝视着身边乖巧地阖上眼帘的安安，许哲凯的心中却是不可抑制地泛起淡淡的酸涩。
再见了，我已经开始却依旧曲折的命运。
这一次，请准我为你护航，如果是最后一次，如果你我终将在命运的环流里交错并从此失散，我也愿你依旧纯净地航行下去。
一边想着，许哲凯一边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抚摸她粉妆玉琢的脸，一双眼眸里满是纠结地愁绪。
傻安安啊，为什么你要以这种形式出现呢？为什么我要在你最可爱的年少遇见你，却无法爱你？
他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滞，不敢再触碰心中一发也许就会不可收拾的情感，将手握成拳，颤抖着收回手，不愿再细想，许哲凯重新戴上耳机，转过身，闭上双眼。
该死的命运，你最好给我到此为止！
等会儿把林安安交给那个人，你就给我正常点，别再兴风作浪！
到了机场，没吃几口飞机餐的安安却一点也不饿，翘首企盼着机场出口。
许哲凯懒懒地站在一边，微微笑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现在的她很美丽，坚定的眼神是爱恋中的女人最好看的光辉，而那漆黑的眸子里藏着的不安的灵魂使得她眼里眸光熠熠，让人更添几分爱怜。
踮起的脚尖，踌躇的步伐，矛盾中显得分外可爱。
许哲凯忍不住上前，把不安的她揽在怀中，亲昵地啄了一口她粉妆玉琢的容颜。
如想象中般的滋味－－甜蜜蜜，又青涩，但更多的，是自己心中的酸涩。
“喂！你干嘛！”没有看见自己低垂下睫毛的那一瞬间，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的压抑和惆怅，她马上凶得像只刺猬。
他偷腥了般笑得无奈，本来打算只是亲一口的，看着她却突然松不开手，便又舍不得地再抱在怀里：“安安，这是礼貌的goodbye kiss！”他无赖道。
本来准备好受她“一掌”的，却孰料她滚了滚圆碌碌的眼球，好奇地点点头，应和道：“哦，是这样……”
他在心里哭笑不得，唉，看来林安安还没被凶悍的美仪污染啊！
安安点完头，瞪一眼阿哲，然后一手护住自己的脸，威胁他道：“可是我们不是外国人，不准你这样对我！再这样就跟你翻脸的啦！”
“嗯嗯！遵命！”阿哲忍俊不禁，学着童子军的模样礼貌地敬礼答应道。
——你不知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肥安。
安安扁扁嘴，转过头，她继续看向走出行李厅的人们。
而就在这时，熟悉的人，心心念念的那个温润的男子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安安差点就要喘不过起来。
“安安，加油！”身边的人忽的鼓励道。
安安回头看许哲凯，坚定的眼神里熠熠闪烁着不安的灵魂，踌躇不已。
而许哲凯的眼里则是繁星点点，用满溢理解和鼓励的眼神传递于她前进的力量。
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即使沉默不语，彼此却凭一个眼神交流了太多太多，默契十足得犹如相识多年的老朋友般。
两人相视而笑。
带着不安，带着迟疑，安安向阿哲点点头，鼓起勇气向嘉洛走去。
一步接一步，不再顾虑流言蜚语，不管不看不听不问，我只迷信我们的爱，只迷信你，这是林安安对陈嘉洛的不顾一切的爱。
其实林安安很胆小，但爱上你以后，我便勇敢得不像是我，只因为林安安亲口答应过的，要爱你一生一世。
我来了，请你过来，请你告诉我，请你抱紧我。
深深呼出一口气，安安在各种人声中试图开口唤眼前的人的名字。
“总舵主！”但，一把后来居上的声音，先她一步唤出了那个名字。
听到叫唤，嘉洛回过头去。
安安也顺着那声音望过去，挪出去的脚步瞬间石化般定格。
阿yan也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脸上还有眼泪。
嘉洛笑着拍拍阿yan的肩膀，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愕然发现，日思夜想的那人此刻就在不远前，睁着一双近视眼，定定地看着自己。
嘉洛一愣，连忙别过头去，对着还兀自抹着眼泪的阿yan道：“阿yan，我现在要抱抱你。”
“啊？”阿yan吓了一跳。
在耳边，嘉洛对她道：“不要看前面，安安在那里。”
“啊！”阿yan听了，更是讶异地向前方看去。
安安木然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相拥，看着阿yan分明偷瞄到自己，却还是佯装不知道地移开视线，看着总舵主揽着她，两人一起走出关卡，走进她进不去的世界。
尔后，她也没有再动作，只是立在原地，黯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不知在想着什么。
阿哲正要走上前去，就见安安的肩膀开始颤抖，然后，她蹲下身子，把头埋入双臂间，静静地哭泣。
偌大的机场大厅，耳边来来回回地响着各种语言的广播通知。
人来人往间，除了偶尔冷漠的路人投来的侧目，小小的她就像是个被遗弃的小猫般窝在一角，凄惨兮兮。
阿哲看得受不了，走上前去，蹲下身子，与她齐平，关切地唤她道：“安安，不要难过。”
她没有抬头，也不出声音，只有肩膀在默默地颤抖着，泄露了她的抽泣。
“安安……”
“他不要我了……”她哀切不已。
阿哲几不可闻地叹息，下一瞬，也顾不得路人更多的侧目，将她搂入怀中，安抚地缕着她的头发，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哭着的她的耳边呢喃道：“不要哭了，安安，他不要你，还有我，我要你。”
这一天，在这高广的机场室内，一个蹲在地上的女孩默默地哭泣，仿若她被全世界遗弃般，仿若天地间只有她一个……
同时，一个高高瘦瘦的俊朗的男孩子在她面前蹲下，与她齐平，温柔十分地将蹲在地上哭泣的少女抱入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安慰着些什么，仿若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拥着呜咽着的女孩子，男孩子声声允诺道：“安安，你记住，只要我在，你就不会是一个人。”
这副异样的画面看在过往的行人眼里，却格外地美好。
相依相守，年少能够这样轻狂一番，“目中无人”一次，多好啊！
机场高速公路上，一辆辆车疾速前行。
低低的气压让人闷闷的，多云的墨尔本上空开始转阴。
而在出租车上，嘉洛紧紧拽着双手，握紧的拳头关节处都发白了，却比不过他没有血色的脸，此刻，他紧紧闭着嘴巴，不吭一声。
他听到自己的心口隐隐作痛的声音，感觉到它正不断地下坠。
安安……
那副翘首企盼的容颜，被他亲手撕裂后，现在该是多么地难过，会不会在机场里无所适从，有没有人在身边好好地照顾着她，是不是能够承受他方才荒唐地自导自演的一幕烂俗的剧情？
宝贝，宝贝，对不起，对不起……
“总舵主……”阿yan担忧地看向他，“你会后悔的，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嘉洛苍白着脸，对阿yan硬是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是的，我已经在后悔了。”
“那，那我们掉头啊！”阿yan道，“跟安安解释清楚啊，你快跟司机说！”
嘉洛摇了摇头，稳住激动的阿yan，镇定道：“坐好了，医生说过，你的情绪最好不要波动，今天你已经哭了好几回了，现在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到了我告诉你。”
“总舵主！你！”阿yan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婆婆说得没错啊！有些事情，一转身就是一辈子！你再不回头就来不及了！”
“阿yan，我早就回不了头了。”望着窗外过路的陌生的景致，嘉洛若有所思道。
早在我决定一力承担所有的责任的时候，早在我决定奋力地赌上自身的全部的时候，早在我把握不住自己未来的好与坏的时候，我就放弃了让她等候的资格。
我曾经年少美好的爱恋啊，我心中最深处的那个柔柔可爱的安安啊，我最想要爱的人啊，她应该要在更好的人身边言笑晏晏，而不是陪着看不清未来路途的我赌人生，赌前景。
小安安，宝贝，我的宝贝，今后你天高海阔随意翱翔，不必再停在船上守着被船篙推着走的我，接下来，我也许会到达繁荣的都市，又或许在宁静的乡村边靠岸，也可能被风浪推倒而沉入海底万劫不复，但这些你都不必懂。
我情愿在浮浮沉沉中遥望着你若有若无的身影，只要你幸福如初。
摇下车窗，因为高速的行驶而迎面扑来的风打在脸上，沙砾闯入他的眼里，他伸手揉已是满布血丝的眼睛，揉着揉着，眼泪就生生地掉下。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别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