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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未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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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再给我拿壶酒来!”
“好嘞!”
“小二,这边要一份花生!”
“客官,稍等片刻~”
“小二,我要的酱牛肉呢?”
“马上,马上就来!”
“小二,我……”
一到午时,清浦酒楼里就生意兴隆人丁兴旺起来。放眼望去,整个酒楼沉浸在欢愉的氛围中。跑堂的小二端着盘子来回奔波,汗水顺着脸颊从额头滴进领口,然后倏地消失。掌柜一边打着算盘珠子一边看着账本,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殊不知,惨烈的现实往往是被平静祥和的假象所遮掩的。
李小二瞄了一眼细细捻着八字胡眼里闪着精光的掌柜,迅速抽下挂在肩上的抹布往嘴上一围,卧倒了身体,紧贴着地面朝大门的方向拱。五步,四步,李小二在心里帮自己加着油,还差一点,哦,快到了。
正当他要为门外自由的呼吸高声呐喊时,杵在门前的某人遮挡住了明亮的曙光,原本瘦弱的身躯此时看来伟岸得令人发指。
“风晴!”小二扯了扯眼前站立着幻化成望夫石的某人,心下嘀咕“好狗还不挡道呢!”
被拉了下裤腿并冠上“好狗不如”的某人在大脑完全处于混沌状态还是无意识地伸腿反踢回去一脚。
“唔,好痛。”揉着额头的小二脑子里突地就冒出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
说实话,李小二祖上三代都是文盲,到小二也是斗大个字都不识。风晴来酒楼上工后虽不见她会读书认字,倒也能随口文雅一把,这君子也是从她那听来的,现下是活学活用了。由此可见,潜能都是激发出来。
“风晴!”李小二两手上阵,死命往下拉。
再迟钝的人在清白即将毁于一旦之死也会摒弃一切杂念挽救岌岌可危的小贞操的,风晴大力提了把裤子,愤恨回头。哪个色鬼赶扯我裤子,要死了!唔?没人?
怎么又转头回去了呀?好,我再扯。
他令堂的!再回头。难不成色鬼还练就了凌波微步?
再扯!
再回头。
再扯。
再回头。
“呀,是谁吃饱了没事干,扯我裤腿扯上瘾了!告诉你,我除了火眼晶晶外,还差这新练就的抓奶龙爪手没地方使呢!”
“嘘!风晴你小声点呀。”
嗯?这声音听来倒挺像小二的。风晴循着声音向下看去:“呀,小二你做什么蒙着脸趴在地上呀?穿越火线找你做实体版代言啊?”
李小二起身扯下蒙脸抹布,怒了努嘴,指指堂前,再拍了拍衣服,霎时尘土飞扬,心下转念大堂是该好好扫扫了。
“呀,掌柜他一脸像是纳了小妾的狗嘴样算什么意义哇,要死了,我得立马告诉老板娘让她准备好皮鞭,小二你在这里顶着!”风晴捋起袖管像是被激怒了的野猫,浑身竖起倒毛,誓死要把这种挖空心思想着花前柳下人约黄昏私定终身的淫恶念头扼杀在摇篮里。要死了,居然敢践踏我们女人的尊严!要死了,居然敢抛弃糟糠之妻,养女深闺以显偷情之乐!要死了,居然敢玩弄女人的纯洁感情,还是一下两个!
“风晴,不是的呀!”小二惊慌失措地拦在风晴面前,视死如归道。
“小二,你让开!如果你想站在那个随便乱配种的男人的不齿战线上,休怪我们的兄弟情义就此恩断义绝,此后形同陌路!”
“不要呀,风晴,你不能抛下我驾鹤西去呀!你说要教到我弄懂何谓‘冲冠一怒为红颜’‘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为止的呀!”
“小二,我现在就是亲历亲为演示给你看什么叫‘君既无心我便休’,还有小学没毕业之前,不要乱用成语。”风晴强咽下喉头的血腥味,拍开小二的手。驾鹤西归?嗤,你怎么不说我羽化登仙的。
“唔,反正你不要去呀!”
“你放不放?”
“唔,你瞪我我又不痛。”
“放不放?”
“唔,你咬我我又,呀!痛死了!风晴,你去就是破坏人家夫妻和睦,扰乱人家阴阳调和,破坏人家传宗接代,弄得人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呀!”
“哈?”
“掌柜是妻管严方圆五百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他哪来那么大胆与人暗通私曲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相忘江湖啊!”
“哈?你可不可以直白点,不要一下子爆发这么多嘛!”我还没来得及帮你制作高中毕业证书呀~
“我的意思是我忙不过来了,你快点收起无声抗议乖乖回来端盘子啦!我是能够体谅你的迎宾计划不被掌柜接受的失落心情啦,但是你抱着茶壶一脸发春样地杵在门口流口水不吓走客官就不错了,压根迎不了宾的啦。”
“小二,怎么还不端菜来,大爷我茶水都凉了!”
“听听,听听,有这么多嗷嗷待哺的儿等着我们去喂养呢!快点啦!”
“呿,没听见你的儿唤的都是你吗?小二小二!关我什么事。”亏我还以为掌柜出轨了,想着发扬一把女权了。嗤,做什么打断我的美梦哇!
“那你杵在这多无聊呀,还不如快点干活了!你说你最看不惯掌柜那张万恶资本家的嘴脸的呀!”呜,我家三代文盲,我爹能取出个什么文雅的名字来啦!
这话风晴确实说过,那是她劝谏掌柜修建“抽水WC”不得被罚着清理茅厕的时候。当时她裹得像阿拉伯妇女,只差没带上防毒面具。她举着宽叶大扫帚,对着酒楼职员大谈审时度势投资收益之道,说掌柜说好听了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保留祖上家业的原有特色,说难听了就是死抠着钱,剥削底层人民廉价劳动力压榨最后一滴血肉的暴虐行径。
现下看来虽然她的这番言论是以持续两周的清厕款待画上圆满句号的,但还是小小地深入了某些人的人心嘛。因此风晴的心情因小二的一句话大好起来,低下眉眼,放下了语气,羞涩开口:
“小二,其实我在这很有聊的。”
“哦?怎么个有聊法?”
“我在思念一个人。”
“哦?然后呢?”
“想得食不知味呢!”
“瞎说,早上我还看你吞了两个大肉包,特意在我面前砸吧了个够,有味得很!我……”被白了眼的小二立马捂上了嘴。
“哎呀,我这是一种比喻的说法啦~”
“那再然后呢?”
“然后我就夜不能寐,辗转反侧。”
“瞎说,午时之前我还看你背着掌柜趴着墙壁睡得口水泗流!能寐得很呢!”
“呀,说了是种比喻呀~”
“那再再然后呢?”
“哎,我现在是全身无力,满脑子都是那个潇洒飘逸美如冠玉金玉其外但绝对不败絮其中浑身散发着魅惑气息的美人儿啊!小二,你就多顶会,我想上街看看能不能碰上他。呀,谁拎我后衣领?活得……”
“是我,怎样?”
“唔,掌,掌柜您老什么时候站我身后的呀?”
“是谁潇洒飘逸美玉如冠啊?”
“哎?”
“是谁金玉其外但绝对不败絮其中浑身散发着魅惑气息啊?”
“嗯?美人儿??在哪啊?把她拉出来给我瞧瞧了,上工时间勾引无知店小二,再美的人也不能坏了店里的规矩。风流小少爷,你说是不是啊?”
“哎,是,是!呵呵,掌柜我的为人您老最清楚不是?我风晴怎么可能是那种见了美人就不知今夕是何夕的下流子弟呢!我绝对高度向掌柜看齐,向掌柜的敬业精神致以崇高的敬意哇!在我眼里,掌柜您是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好撑船哇!”呜,小二,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最高指挥官就在我身后呀!
“我看你是变着法说我脑满肠肥,身形圆滚吧!”哼,我从你说很有聊的时候就在了,你那么大嗓门压上十二层棉被也罩不住。
“我说小二怎么能够那么不敬业,听到我的八卦还能毫无感情地说出那么多然后呢!”风晴小声嘀咕着,“嗤,原来是“性”致萎靡的妻管严说的。”
“你唧唧歪歪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啊!我是说,是说……”眼珠儿骨碌碌地转了个圈,脑袋瓜超负荷运转着,总算是想出了比较严重的问题,“呀,好你个李小二。你个倒打一耙的小人,掌柜都没说揭发有奖你就把我偷懒的事一股脑儿都捅出来!一看见形势不对,你就落井下石,六亲不认呐!掌柜,我……”
“风晴,我是文盲,我听不懂你四个字四个字的话。不过我好心提醒你,有个白衣公子刚从大门出去了!”小二一边继续匍匐回去端盘子一边回头朝风晴比了个无奈的表情。
“穿白衣的多了,穿白衣的吃饱了要走关我屁事啊~你不要妄想就此扯开话题,我告诉你……”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很像你嘴里潇洒飘逸美如冠玉金玉其外但绝对不败絮其中浑身散发着魅惑气息的美人儿呢!不过也是啊,是个公子,那就不是你心心念的美人儿啦~哦,还有,你说‘关我屁事’的时候他还朝你看了一眼呢!”
“白衣?公子?美人?呀,他什么时候来的呀?不,不对,我不是随便暴粗口的人呀。不,不对,他去哪了呀?我要解释呀!”
“孙公子是从你趴在墙上睡得像死猪一样的时候进来的。”
“唔,我是因为昨晚睡不着才……”
“我可不管你生活规律如何,你先给我回到原有岗位招呼好客官再说!”
“呜,掌柜你别拉我耳朵呀!唔,孙公子,你等着我呀!”
不远处,走出酒楼的孙思远没来由得打了个喷嚏:“这么热的天还觉得冷。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