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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七十二章 行军 ...

  •   在出发的前几日,萧钦就派人快马加鞭给荆铭义送了信,让他随时关注海关的情况,随时防备好鹏岛国,同时借他家如意一些时日;与此同时,他也给孟飞云送了信,让他留心关注罗斯国的一举一动,加强防守。只怕,这一次的进犯,不单单只有斯坦国的事。
      傍晚的时候,在前方探路的萧爻快马返回,回报说前方有一个小城镇,可以安营扎寨休息一晚。而萧乾,此时已经带领骑兵到了小城镇外围的草地。
      萧钦下令命军队加快速度,不多时就到了萧爻口中的小城镇。萧钦并没有让人去叨扰城镇里的居民,只是命令军队在距离城镇一里远的,有一条小溪流过的开阔之地安营扎寨,就地停顿休整。
      大军走的都是陆路,即便要涉水,也是尽量走浅水区,直接趟过来,这样就避免了因为频繁更换代步工具而耽搁时间。
      越靠近西南部,落日的时间就越晚,相应的大军行军和停顿的时辰也做了调整。
      夏日行军虽然热,但是一路上所看到的落日余辉,恐怕有些人一辈子也没见过几次。
      残阳渐渐隐没在重重高山之后,洒下一地余辉,把绿色的草地映得金灿灿,仿若铺了一地黄金薄粉。
      杜芫帮忙伙头兵择菜,他蹲在小溪边,挽起袖子,认真地择菜,择好了就一道清洗。小溪里流动的水反射着余辉,仿若一条流动的镶了宝石的黄金带。
      洗好了菜,杜芫并没有离开小溪,他反而是挽起裤脚,在浅水区域看几个跳脱的光着膀子的年轻士兵扎鱼,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萧钦手里拿着佩剑擦拭着,剑身反射着残红,流光溢彩。把擦拭好的长剑收回剑鞘,他起身来到小溪边,随意地捡起一根树枝,看准水里游动的鱼,扬起拿着树枝的右手,手上一用力,树枝就射到了水里,发出来的声响惊了杜芫一跳,他一看去,就被溅了一身的水。
      早有一个胆大些的士兵到了树枝没入的区域,一把拔起树枝,只见上面插着一条还会挣扎的肥大的鱼。树枝甚至没有削尖,而且萧钦还是站在岸上,离鱼游动的地方约莫几丈远。
      有几个士兵因为他这厉害的身手而鼓起了掌。胆大的那个还把自己手里的树枝递给萧钦,很显然是希望他再露一手。
      萧钦接过树枝,看了看有些无奈的杜芫,然后专注地观察水里游动的鱼,一看准,手一扬,被灌入了内力的树枝就急射而去,往更远的地方。
      “咻!”的一声,树枝扎到水里。靠的近的士兵去拔起树枝,这次竟然中了两条鱼!
      “将军好身手!”
      “将军厉害!”
      “是啊,我都还一条都没有捕到呢,嘿嘿!”
      萧钦拍了拍手上的木屑,风轻云淡地说道:“都上来吧,明日还要赶路,注意身体。”
      待几个士兵离开,萧钦拉过正在解裤脚的杜芫,帮他拭去额头上被溅到的水珠。两人相对而立,身影映在余辉中,倒映在流动的水中,仿若隽永。
      于是,今晚的晚饭多了一道鲜鱼汤,鱼肉很少,但是每个士兵都觉得今晚的鱼汤最鲜最好喝,甚至胜过他们这般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
      “你就得瑟吧。”杜芫瞥了萧钦一眼,低头喝着鱼汤。
      “快喝吧,冷了腥味大就不好喝了。”萧钦却没有计较他这小孩子一般的做派。
      到了睡觉的时候,萧钦理所当然地拉着杜芫往自己的营帐走去,杜芫没挣开,被他直接拉了进去。
      值夜的士兵对视一眼,和巡逻经过的士兵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带着笑意错开。
      “两个大男人,扭捏些什么。”萧钦解下盔甲,把佩剑也解下放在盔甲旁边。
      “我晚上睡觉喜欢打滚,喜欢磨牙,喜欢翻来覆去,恐怕会打扰到你,所以我还是去伙头营睡吧。”杜芫还在垂死挣扎一般地说道。
      “没关系,我不介意。”萧钦把席子打开铺好,回头看着杜芫,“过来吧。”
      “可是我介意啊,你堂堂一军将领,要是因为我睡不好,影响你的形象事小,万一耽搁了明天的行程就不好了!”杜芫后退了一步。自从那日在湖边发生过那件事之后,在封闭的空间里独自面对萧钦,会让他觉得焦虑,难熬。
      “休息吧,我又不会吃了你。”萧钦一把拉过杜芫,按坐在榻上就要脱他的衣裳,被杜芫拦住了。
      “我自己来吧。”在雲安的时候,杜芫就说过萧钦固执,而且固执起来到了执拗的地步,既然无法扭转局势,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帐中还燃着烛火,帐外也时不时传来巡逻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盔甲的摩擦声。耳边是萧钦平稳的呼吸声,以及自己如同雷鼓的心跳声。杜芫以为自己今晚必定难以入眠的,但是不知何时,还不习惯强度如此大的行军的他还是睡着了。
      睡着前他似乎听到萧钦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萧钦道,“睡吧,我在。”然后他依稀之间感觉到额头上微微一热,就跌入了黑甜梦乡。
      一双平日里深不可测的墨眸里,此刻却盈满了似水柔情,平日里总是抿着的嘴角也微微翘起,似乎是在温柔地笑。
      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呼吸到对方的呼吸。
      慢慢的,呼吸交融,身体贴近,十指相扣。
      “阿芫……”梦中不知是谁温柔地轻唤一声,杜芫忽地醒过来,才知方才的一切都是梦。
      身体被一双手臂紧紧揽着,根本动不了,反应过来身在何处的杜芫也不舍得动,他知道身后拥着他的是萧钦。
      萧钦呼吸平稳宁和,似乎还没有醒,也是,外面还没有亮,此刻根本不到起床的时辰,是自己心里有鬼,做了那般无耻的梦才会在此时惊醒过来的。
      杜芫身体僵了僵,然后微微往后靠,两人的身体紧紧挨着,他甚至能感觉到萧钦因为呼吸而起伏的胸膛,以及厚实温暖的胸膛里传来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萧钦落在他后颈的呼吸,杜芫情不自禁地牵了牵嘴角。
      这种感觉,真好!
      巡逻队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又远去。杜芫慢慢地又睡了过去。所以他没有感觉到腰间的手臂收紧了些,他也看不到身后的人微微上扬的嘴角。
      由于天气变热,冰块以及倒挂的冰锥慢慢融化,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凝结着冰的地上,发出空灵的滴答声。而后水滴汇集成一股股水流,曲曲折折地流动,蜿蜒而去,最后在低洼处汇集,成为一滩滩清水,最终水滩与水滩之间连接起来,成为一个清澈见底的寒潭。
      寒潭的水面寒烟袅袅,并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温度太低而产生的。
      洞顶的冰锥一刻不停地融化着,水滴掉落在寒潭里,碎成一瓣瓣零碎的细小水珠,四溅开来,晶莹剔透。寒潭的表面也因此荡开一圈圈涟漪,由于滴落的水滴多,这一圈涟漪遇到另一圈涟漪,被挡回来了,转而又遇到另外的涟漪,以至于涟漪不散,纹络不绝。
      寒潭上边,就是那三个仿佛一成不变的光蛹,如同蝉蛹一般,表面却流转着柔和的光圈,倒映在寒潭里,由于涟漪太多,又荡成破碎的光片。
      而光蛹里,是时睡时醒的梧桐、陌尘和小狐狸。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如今的光蛹表面的光圈比刚开始的时候减弱了,就如同那光圈里充满了力量,已经被吸收了不少一般。
      在梧桐、陌尘和小狐狸看来,各自的回忆虽然很长,但是回忆起来也许只用很短的时间,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光蛹外的时间,却已过了半年之久。
      当然,把他们困住的并不单单只是回忆,还有光蛹。
      这光蛹仿佛蕴含了无尽的力量一般,让你全身动弹不得,更不要说挣开了。也许,等光蛹的力量耗尽,它也就会自己消散了。
      只是,不知这光蛹何时才能消散了。
      在这里,只能透过光蛹模糊地看着外面的变化,但是,在这里,因为冰块的原因终日光明,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所以也无法知晓到底过了多少时间。
      而且也许是由于光蛹的原因,三人总是长时间陷入睡眠状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短。终于,慢慢来,沉睡几日的梧桐醒了过来,他直接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一睁开眼,突然而来的光亮刺激得他眼眶发疼。
      他闭了闭眼睛,缓缓再睁开,便慢慢适应了周遭的光亮。
      这里的一切仿佛永远不会改变,梧桐可以看到外边的冰天雪地,但是由于光蛹的原因,他感觉不到寒冷,反而感到一种温暖,让人昏昏欲睡。
      他的身体大部分还是动不了,但是他的头可以动,他转头看着左边的光蛹,心里一阵复杂。那光蛹里,是陌尘。而在他的光蛹的右边,是小狐狸。
      他看向困住小狐狸的光蛹,却依稀之间看到那光蛹变大了不少,而且里面只有一个人影,并不见小狐狸。
      梧桐挣了挣,却只能堪堪动动手指,他想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他必须得出去!然而他无能为力。
      梧桐闭了闭眼,胸口突然痛起来,就像被人用重锤敲击,而且痛感愈演愈烈,连脑海里都嗡嗡作响起来,如同有人用棍子在他脑子里疯狂地搅动,让他头晕目眩,脑仁生疼,难受得想吐。
      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他的胸口破体而出,这种仿佛被撕裂的滋味他不久前才在那个神秘人那里体验过,那一次就让他痛不欲生,没想到如今他还得承受一次。
      疼痛愈演愈烈,在疼痛的漩涡里,梧桐的意识越来越弱,最后他只觉得一阵刺眼光芒从自己的胸口发出,然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
      所以他没有看到,从他胸口发出的光芒慢慢脱离他的身体,在他面前慢慢形成一道人的轮廓,轮廓渐渐清晰,最后形成一道人影。
      慢慢的,人影的五官和四肢分明起来。如果陌尘看到,恢复记忆的他一定能认出这道人影是谁。
      这人,赫然就是本该万余年前灰飞烟灭的天君青云。
      此刻的青云如同一道灵魂,虚无缥缈,如同轻烟,仿如一阵稍大些的风吹过,顷刻间就会烟消云散。所幸附近没有风,而且他也并不如表面这般虚弱。
      人影慢慢凝聚成一个人,赤裎着身体,雪白的长发披散,仿佛全身都是雪白色的,白得怕人。
      也许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也许一切都是刻意安排,如今,他青云又有了血肉之驱,原本该早就烟消云散的自己,又获得了生命。
      就依靠着被困在起灵珠里的法力和区区一缕残魂,以紫魈花为骨,以金莲子为血肉,以起灵珠聚魂,以琉璃珠盛魄,以此成就起死回生,成就一个重生。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永远消失,他也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可是万余年后,他又回来了。
      看着昏迷过去,却依旧眉头紧皱的梧桐,青云眼里闪过痛惜——他是悲天悯人的青云天君,历来如此。
      原来自己的存在和重生,都依靠这个瘦小的少年来承受么?尽管之后这个少年可以获得巨大的力量,可这些本就不该是他承受的,万年前如果这个善良的少年没有作出把百年修为拱手相让的决定,如今他恐怕也已经修成正果,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存。
      却不想,用山神的修为换来的轮回入世,却还要承受他本不该承受的一切。
      “唉……”青云叹息一声,伸出双手,把疼得蜷缩起来的梧桐抱在怀里。
      他是悲天悯人,所以最后赌上重霄对自己的情意,都要把重霄封印……
      他是悲天悯人,所以事到如今,他都不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他是悲天悯人,却从来对自己最狠。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重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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