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part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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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幅油画。
画面之间隐约可见清澄的湖泊。隔湖望过去，彼岸皆是一色的清淡，悠悠远远像是笼罩在一重湿气里。
两个孩子围绕着他们的母亲欢呼雀跃。画中的年轻母亲正在用力为她的宝贝采摘树上的果子，然后把果子向树下扔。孩子们便开心而迫不及待地捡着果子。微颤的树枝，潺动的空气，微熏的风，仿佛人最柔软的心灵。从没想过记忆是什么样子，看到《孟特芳丹的回忆》，才发现记忆就是可以感知的自然。
何若兀自在画前站立，眼睛上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心里涌起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图像都被搅混了，连着她的心，都在空气中不规则地律动着。
心里涌起的，那是怎样的心情啊，既阴郁而又柔情，既欢欣而又惆怅……
有几个工作人员提着高架梯走了过来。
“对不起，小姐，请让一让。”一个笑容甜甜的女孩子对何若礼貌说道：“这幅画要移走了，对不起了，小姐。”
“什么？这幅画不是要拍卖么？拍卖会还没有开始啊！”
说话间，那幅画已经被拿了下来，眼见两个工作人员抬着那幅画就要出门，何若心里不禁发了急。
“对不起小姐，刚才这幅画的所有者已经通知我们公司，说这幅画不参与拍卖了。所以，很遗憾！”
何若情不自禁跟着那几个抬画的工作人员走，走到门口被人拉住了胳膊。
原来是莫祁。
“若若！”莫祁紧紧地拽着她，不让她再跟个小狗似地跟着人家跑：“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别急！”
“我不急，我不急。”何若心里抓挠不已，真是的，怎么会这样。
何若终究是没能得到母亲的那幅画。
何若去洗手间换了衣服出来，莫祁带着她回家。一路上何若心情异常失落，又开始跟个闷葫芦似地不说话。
莫祁最受不了她这闷闷的样子，“哎哎，我说，你能高兴点么？”
何若脸瞥向窗外，并不搭理他。
莫祁心里也恼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心平气和地解释：“你到底想怎样，这幅画不卖了我也没想到。你能怨我么？”
何若抬头看了他一眼，“跟画没有关系。你心底明白我为什么不高兴……你让我走好不好！”她又提要分手。
莫祁沉默着。
咔~！
车戛然而止。莫祁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把何若也粗鲁地拉了下来。
他们便站在高架桥上，像是一对即将生死相搏的仇人。旁边桥桅杆直插天际，无止尽地向天外延伸。怒沧江波浪滚滚，黝黑的江水在城市的夜色中越发幽暗深沉。江面上层层叠叠停着一排排货船，冒出滚滚黑烟，遮住了江对面的一切景物。他瞪着她，一瞬间她以为他会突然把她推到江水里，身子僵硬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汽笛声倏然划过空气，悠长而尖锐，像是刺透肌肤的针，刺痛了她的耳膜。莫祁身体贴过来，伸开双臂紧紧地抱着她。她突然觉得身体软了下去，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索性任他抱着。眼泪也啪嗒啪嗒地流下来。
他说：“我是真的爱你！”又是一声汽笛声悠长地响起。她压根儿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他把车丢在桥上，打了个电话叫朋友来拖车。自己领着何若一起走着回家。路上路过一家家具店。他拉着她进去，卓有兴趣地瞎逛。路过一间儿童房时，指着那粉嫩嫩颜色的家具道：“等我们到了法国，我们也准备这样一间房间给我们的宝宝，你说好不好？”
何若没说话，她只觉得此刻没有力气。她都不知道他絮絮在她耳边都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她带回家的。
几天缠绵，索要无度都随他。何若只觉得自己开始六神无主。她推不开他，索性任他去了，不要脸面不要自尊，什么都不要了。
一个星期后，莫祁办好了护照。走的那个早上，她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天空阴霾，是一种黯淡的紫灰色。
外面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雨声淅淅沥沥，粘稠地有些燥人。
莫祁在收拾东西，时而问她一句什么要带，什么不要带，就像以前的时候他出差，她给他收拾东西，心里盘算着什么不用带，什么是必须的。
她没感觉自己要跟他一起去法国，他们倒像是要分别。
她想起小时候她其实有机会去法国的，可是能送她去的人萧珊，她的继母死去了。所以她跟法国应该是没有缘分吧。
她不想跟莫祁走，可是她不知道留下来自己还能做什么。身体连着记忆是他的痕迹，灭都灭不掉。
电话响了。
是卢桐。
“你真的要去法国了？”他在那边问，声音里满是不信。
“嗯，下午两点的飞机。”她淡淡说：“再见了。”
卢桐好像还在那边说着什么，她也没用心去听，啪地把电话挂断了。
莫祁走过来，和她坐在一起，拍了怕她的脸道：“真乖！”
出门前，她抓起帽子戴上，他扭过头来亲了亲她的唇，伸手给她正了正帽檐儿。然后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揽住她的腰走出门。
然后他们就愣在了门口。
门口停着一辆警车。
两个警察从车里走出来，对莫祁礼貌一敬礼，道：“您好，请问是莫祁先生么？”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part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