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笙歌》我吃柠檬酸

41、part39

　　大年初五，安文从老家给何若打来了电话，“何若，我决定上研究生，心理学。所以电台我就不能去了，那天崔鹏还问你来着……说是可以跟你签约。反正你又没考研，你试着联系一下崔鹏吧，反正台里节目都是责任制，我走了就缺一个名额，他也是这个栏目的监制，管招人的事……”

　　何若想了又想，便给崔鹏打了个电话，听着话筒里绵长的等待音，何若心里紧张极了，崔鹏似乎不太待见她。她心里还在想着怎么说，崔鹏已经喂了一声。

　　“我是何若……”

　　崔鹏似乎知道她会给他打电话，很快就道：“何若啊，是这样的，现在安文走了，台里就缺一个编播名额。你其实表现不错的，因为请假的事情就不签你实在是不公平，现在你等过了年，就来签合同吧……”

　　“崔鹏大哥……”何若觉得手心都是汗液，如果签约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腹中的宝宝也要失去了。何若突然觉得眼前黑洞洞的，心里紧紧地抽成一团。

　　崔鹏又道：“其实呢，你刚来，新人嘛可以不用来台，你在家写稿子，按时交给我就行。时间很自由……”

　　何若突然就重重喘了口气。然后崔鹏最后非常有风格地加了一句：“何若啊，以后要注意，你的思维要活动活动，不要太死脑筋，晓得啊？”

　　何若谢过保证过，崔鹏便挂断了电话。

　　何若摸着自己的腹部，突然觉得人生有了希望。突然她就想起了那句文绉绉的话，好像是上帝在关上关上门的同时，又会打开一个窗子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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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若的电台给她安排了一个公寓。十九层的高度。暖气和空调都有，家具呢除了一张大床，一张地毯，一套音响，一张沙发，别的什么也没有。有着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晒暖暖的太阳。对面也是一栋高层，可以相对而望，只当是看风景。

　　一连好几天，何若都宅在家里不出门，只需一个电话，楼下的便利店便会派人送来便当，顺便带来大把大把的碟片。十元就能买下一张或两张，都是盗版。

　　然后，她便一整天坐在地毯上敲键盘，码字，或者是看碟片。

　　学会了抽烟。虽然明知道这对胎儿不好，可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对尼古丁的渴求。那让她在思维混乱时能够找到一丝灵感。而这丝灵感是她的安身立命之本。

　　何若觉得自己对宝宝越来越习惯，因为宝宝太乖了，很听话，不会太过折腾他的独身母亲。宝宝六个月的时候，维安陪着何若去医院测B超，是个男孩儿。她觉得庆幸。她怕如果是个女孩儿，就会像她一样。太乖的女孩儿不懂得自我保护，总是受到伤害……

　　四五月份，天暖和了起来，何若才如同冬眠的熊，开始经常出去散步，虽然这个时候散步对宝宝的发育晚了点。

　　也有几次她乘着夜色出去，不去楼下的咖啡馆，因为那里她已经去过太多次，早已腻了。她会沿着城市的街道，步行在夏夜傍晚温热的风中，风吹拂着她的衣襟，宛若情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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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降临的几个月时间里，莫祁出去旅行。走了大半个中国。然后又去了一趟欧洲，见了一些人，有些是曾经的熟识，有一些是TML私募基金的股东。把钱投入中国牛市，捞了大笔的钱。

　　回到C城时，满面风尘。

　　夏天燥热的风已经吹遍了整个城市。

　　城市里到处流传着这样的新闻，商业巨头莫氏旗下金融领域放弃南方市场，TML在私募基金领域崭露头角。合伙人陶凝一身光鲜地出现在各大报刊，电视节目上，而他只是坐在幕后的决策台上，无喜无悲。如果老头子知道TML的幕后老板是他这个长孙，一定气得中风。

　　果然，过不多久，似乎有风声指向他。虽然他一力地否认，如他所料，莫祁氏企业的高层包括他的爷爷莫怀人和他的兄弟莫言已经不信任他了。

　　妻子何兮自然是知道莫祁这些猫腻的。

　　这天，何兮睡觉前，就对他说：“你还是在莫氏辞职吧。这样全心经营你的TML，也不会让爷爷和我哥怀疑。”

　　然后莫祁被莫怀人臭骂一通后，就在莫氏自动辞了职。莫言接替了他的职位。

　　表面上他没有工作，倒显得无所事事。

　　他再也没去过蒙特利尔他和何若共同住过的那栋房子。

　　有一次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第一次见到何若时的酒吧。他在外面驻足良久，心中荡漾起既阴郁又柔情的感觉，那是一种墨绿色的心情。

　　他突然发现，很久没有情人在身边陪伴了。

　　他终究没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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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一次，何若找一个明媚的下午，到香樟街旁一家光线暗淡的咖啡馆里和维安约会，淡淡听着维安讲她，卢桐，裘司三人复杂的关系。何若从来缄默不语，心里却依旧为卢桐而隐隐痛着。而维安滔滔不绝。这仿佛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何若心里即使不满，也没有打算打破这种默契。她早已学会隐忍。

　　孩子让她淡然，恬静，与世无争，对所有的事情见怪不怪，仿佛一瞬间就成熟了。

　　可能因为生活习惯确实不好，六月中旬的时候，宝宝就早产了。那是一个下午，何若刚好和维安坐在街心公园里，然后她就开始了阵痛，血液似乎都倒流了，骨盆撑着快要裂开似的。维安比她镇定，赶紧打了电话叫卢桐开车过来送何若去医院。

　　很快就送到了医院。不知道宝宝太小了还是她太能忍了，没费什么事，也没怎么痛苦就顺产了。总之，婴儿是那么乖，那么安静，那么瘦小，在护士掌心里唧唧歪歪地哭着，仿佛不敢哭大声似的。

　　看到宝宝的小模样，何若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突然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不忌烟，吃的也随性，对宝宝太过虐待了，以至于现在的他好像有些营养不良。她哭得死去活来，卢桐和维安维安都围过来劝她。维安说，别人都是生孩子死去活来，你倒好，生的时候不吭一声，生完了倒是哭天抢地。

　　何若哭的更厉害了，她觉得自己有这两个朋友，实在是三生有幸。

　　有一次，何若被卢桐搀扶着去婴儿室看宝宝。宝宝躺在婴儿室里那么小，睁不开眼睛，眼皮薄得几乎透明，皮肤通红，皱皱的，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鼻腔插着氧气瓶，因为怕他恹恹地哭过气儿去。小生命太过脆弱了。

　　他长大之后估计不会像他父亲一样英俊了。他一定是一个好女孩儿的好男人。

　　她趴在玻璃窗前，看着宝宝丑丑样子，心里涌起心酸而幸福的感觉。那年她才刚满二十二岁。她一瞥脸，就看到卢桐脸微微贴在玻璃窗上，日渐成熟，也日渐憔悴，眼里都是疲惫。

　　他怔怔地看着何若的宝宝，不知不觉眼里就涌满了羡慕。

　　维安的肚子一直没反应。而卢桐的父母想孙子都想疯了。他大概还不知道维安和裘司的事，何若低下头，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心疼他。

　　六月底，何若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孩子丢给了维安。维安特喜欢宝宝，大概因为自己老怀不上。

　　空气燥热的厉害，何若穿着学士服，静静地顺着人流拍照，或者跟老师合影，然后在空荡荡的校园里走一走。

　　走出校门，就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她认得，这是莫祁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