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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part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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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何若高三的最后一个月,紧张的复习昏天暗地。
按照学校惯例,在高考倒计时30天的时候,会邀请往届高考成绩优异的学长学姐到四楼小礼堂做演讲,鼓舞士气。今年请的是卢桐。
下午的时候,何若便和同学到了三楼小礼堂。她额上不自禁地出了汗滴。维安碰了碰何若的肩膀,发现何若一直在发愣。何若终于还是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道:“我想请假,身体不舒服。”
维安弯腰低头,仔细地看了看何若,笑:“骗谁呢。不允许,你得给卢桐面子,至少得听十分钟再走。”
何若低着头,默默地往小礼堂走。一不小心就踩到了前面何兮的鞋子。何兮扭过头,瞪了何若一下:“讨厌!”何兮本来比何若低一级,可是学习成绩优异,便跳了一级,跟何若一起参加高考。这会儿也来听报告。
何若全然没有听到何兮说什么,心里沉甸甸的,胃中也不断翻滚。
在礼堂坐下时,何若走到何兮位子上,轻声说道:“等会儿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何兮瞥了她一眼,没有理睬她。何若耐心地说道:“是关于爸爸的,你可以不要姐姐,但是你一定要爸爸吧,一定要来。”说完,也不管何兮什么反应,便走回自己班级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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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桐在镁光灯下成熟稳重了许多,谈笑风生,讲B大的见闻以及当年高考的经历,顺便鼓励学弟学妹们要怀抱理想,高考取得佳绩,思路清晰,分寸拿捏到位。他言语幽默,时而热情洋溢,时而低沉深挚,让人听得热血沸腾,激情澎湃。
下面的同学时时发出惊艳的叫声和抽气声。就像山脚下的人永远只是对山顶上的人心存艳羡,却触摸不到。
同学有人知道维安是卢桐的女朋友。
维安身旁的人们便开始向维安打听卢桐的情况。
“维安,你好幸福啊。卢桐学长好帅呢!”
“给我们讲讲卢桐呗。”
维安很不客气地给她们一哂,说道:“ 345456787。”
大家一愣,维安扬起下巴,戏谑道:“他家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自己问他去。”看他理不理你们。
这个电话定然是不敢冒然打的。当然后来也有人打,至于结果如何,自然天知,地知,还有当事人知道了。
有人不住地叹气:“维安,你这一招,保护你的男朋友,真是高明又毒辣。”没人有胆识到可以随便跟卢桐打电话的地步,而且是打到他家。
维安淡淡一笑,她不是保护,而是压根没有炫耀的必要。她也不觉得自己和卢桐在一起有什么好的。这帮女生一个个的都太花痴。
“都是同学,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卢桐学长咯,不讲就不讲呗!有必要这样尖刻么!”有同学酸酸地说。
维安哼了一声,耍起了大小姐脾气,继续嗑瓜子,懒得理他们。
怯怯的小姑娘们只好转头求助维安的好友何若。何若和维安以及卢桐是死党,自然知道关于卢桐学长的情况咯。
可是何若的位子早已空了。
在卢桐讲到一半时,何若已经悄然离席。她躲到厕所里,干呕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她今天一直都没怎么吃东西,胃里空空如也。她脸色很差,然后站在四楼的栏杆前,临风独立。
面前是绿茵茵的操场。天气阴沉沉的,铅灰色的天空里,风玄妙地吹刮着,十八岁的何若穿着白裙子,就像一朵盛开在天空的狷狂白花,寂寞而苍凉,风似乎能将她单薄的身子瞬间刮下去。她听到卢桐好听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她耳边回响。
他的声音清朗而悦耳,一声一声,如大海深沉的波浪,侵袭着她。
她的心情如同这隐隐的风声,叫嚣着,隐忍而热烈。
有些东西,不管隐忍的多么强烈,终究是如朝露一样,晨起而消失殆尽了....
何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想。这几日爸爸每天回家很晚,喝的烂醉如泥。她偷偷地打电话给爸爸的朋友,才知道爸爸的医院被市里查得厉害。说是他私藏违禁药品。
何若的爸爸何夕成经营着C市一家私人医院。何若不知道爸爸的工作是什么,她只知道爸爸很忙。自从萧珊死后,他更忙了,有时候忙的焦头烂额。爸爸不喝酒,这些天每日地喝酒,一定是医院的事情很严重。所以今天何若想叫何兮出来,两人一起商量一下。
等了很久,何兮没有来。
礼堂的人已经散了。何若从楼上看到何兮背着书包,正往校门口走。
何若飞速跑下楼,跑向校门口……终于在何兮过马路时拦住了她。
“你找我干什么!”何兮低着头继续过马路:“我才17岁,我不管大人的事!”
何若紧紧地跟着她,“你17了,不小了。爸爸医院出事了,你让你姥爷帮帮爸爸吧。他有老部下不是市里管事的么?”
何兮依旧低着头走路,并不理睬何若。
突然,一辆车冲来,何兮低着头,神思恍惚,没有看到。眼看就要撞上,何若猛地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
何兮惊恐之下,浑身颤抖。她蹲在地上大哭:“何若,你干嘛来找我,我姥姥姥爷看到我们在一起会不高兴。”
“你就知道围着你姥爷转,可是爸爸呢,你就不关心爸爸了么?你姓何,不姓萧。”
“何若,实话告诉你。”何兮站起来,眼睛红肿:“我偷听到姥爷和他老部下谈话,爸爸就是姥爷亲自授意查的。姥爷自从妈妈死后,一直不待见何家。你说姥爷还会帮爸爸么?”
这些家族的事情不是何若所能理解的,她隐隐觉得萧珊在爸爸的事业上一定助力良多。没有了萧珊,爸爸的事业就像是缺少了左膀右臂。
“既然这样,你回家来吧,回到爸爸身边来,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一起陪爸爸度过难关。你不能住在你外公家了。”何若拉着何兮,准备把她带回家去。
何兮猛地甩开何若的手:“我只是我姥爷的外孙女,我说不上话。我帮不了爸爸,但是我也不会回去的。”说完,何兮便往前走。
何若呆呆地站在当地,明明是浓夏,却感觉如坠冰窖。
前面,何兮身子突然顿了顿,又转身跑了回来,一把搂住了何若:“姐,我对不起爸爸。我不是个好女儿。你说我自私也好,不孝也好。可是我没有办法。”何兮放开何若,便跑走了。这次,她彻底消失了。刚才的拥抱,好像是做最后的告别似的。
“何兮……”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何若想拦住何兮问清楚,她一定知道什么。可是她终究没有再走一步。
何兮,就像六岁的时候一样,把她抛在人群之中了。
远山,火红的夕阳像是敲碎的蛋黄,漂浮在暮色中。
何若只觉得自己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