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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PART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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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光明媚。
夜空偶尔看见两盏红灯飘过,屁股拉着一条长长的灰色尾巴,为不断上升的大气层废气量略施一点儿绵力。
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夜晚啊,偷情的偷情,奸情的奸情,倒霉的倒霉。
夏槿迟刚走,临走前给她投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她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还来不及扫走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房东太太就送上门来了。
她那篮球架般广阔的肥美臀位左一晃……左边的椅子倒了,右一晃……左边的茶几歪了。她这一路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终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砰’的一声,沙发脚断了,她摸了摸沙发的靠臂,啧啧称奇,“这沙发你在哪儿买的?还会自动升降啊。”
时六月悲愤地凝视着壮烈牺牲了的沙发脚,说:“很好用吧?我也觉得好极了。”
“咳咳,”房东太太清了清喉咙,“好像有点儿口渴。”
“你等一等。”时六月赶紧从柜底找出房东太太今年新年送的那包上好毛尖,倒了四分之一进去茶壶里,想了想,怕味道不够浓,又倒了四分之一,四分之一加四分之一等于二分之一,都倒了一半了,应该够味了吧?
房东太太接过时六月小心翼翼地端给她的茶杯,喝了一口,立刻大皱眉头,“这茶是哪儿买的?一定是B货,难喝极了,只有不识货的人才会喝!”
时六月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是的,的确不识货的人才会喝。”
瞥了她一眼,又清了清喉咙,“咳咳,我想说,我的丈夫的姐姐要从美国回来探亲,刚好要找个住处,眼看就你这儿最适合她呆的了,所以麻烦你在下个月前搬走。”
时六月一听就郁闷了,“可是房东太太,现在已经是二十八号了。”
房东太太抚摸了一下下巴,满意得啧啧声,“嗯,不错,还有三天的时间。”说完从裤袋里抽出一团废纸,扔了给时六月,“你看我多么好,还顺便给你带了一张报纸来,好方便你另找住处。”
时六月打开了手中的纸团,看了一眼日期,“房东太太,这张报纸是去年的了……”
“以前的报纸比较值钱,纸质都好点。”她又喝了一杯茶,拍了拍屁股,“好啦,我不唠叨你了,你也不用太感激我,这几天找个日子搬出去吧,我让我儿子借他的车给你,他的车够大。”
时六月赶紧摇头,“谢谢,我想不用了。”
房东太太的独生子的车的确够大的,整个人躺在那儿也没问题。他是在火葬场工作的,他开的是灵车。
唉……唉……唉……
时六月不停地唉声叹气。
尽管现在时势不好,但是很多屋主一听到她的职业就倒退,对她避如蛇蝎,生怕她招来冤魂野鬼似的。她看着自己手中打满大红交叉的报纸,又叹了一口气。符合要求的她都打过电话去询问了,就连不符合要求的她也打扰了,但是都没有人愿意租屋给她。这下子,让她去哪儿找一个地方住啊?
“小姐,你压着我的棺材了。”一个声音尴尬地在她耳边响起。
抬头,首先看见的是一口闪亮的白牙,视线再网上攀爬,果然看见了一张通红的俊脸,这不就是卖棺材出名的寿命有限公司的小开吗?
时六月干笑了一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移走我这就移走。”
白牙小开朝她又是一笑,从裤兜里抽出一张崭新的名片,递了给她,“小姐这么好人,需要向本公司买棺材的时候,只要取出我的专属名片,就能享受七折优惠。”
时六月看了一眼名字:管白牙。心想,这个名字真是取得好啊。把印着金边的名片胡乱地塞进口袋之后,发现他还没走,时六月疑惑地看着他,她没有欠他钱吧?
白牙小开腼腆地一笑,“小姐也给我一张你的卡片吧,以后或许有需要找你。”
“呃,”时六月一愣,然后干笑道,“印刷卡片太浪费钱了,又不环保,而且我的字比较好看。”
白牙小开不放弃地问:“那你可以把你的联络方式抄给我吗?”
“呃,嗯,好。”既然人家都给她了,她还矜持个啥?随手扯下一副挽联,从工具箱里摸出一只眉笔,时六月草草地写下了名字和电话给他。
棺材小开谨小慎微地捧着时六月递给他的纸条,慎重地收进钱包里,一脸认真地说:“小姐你的人真的太好了,我以后有生意一定介绍给你。”
“呵呵,我……”
“时六月,你怎么还在这儿?”
时六月才说了三个字就被打断了,回头果然看见老板双手叉腰地怒视她。
“我这就去了。”时六月来不及和白牙小开道别就夹着尾巴逃了。
“哟,这嘴唇还不够红么?安吉丽娜•朱莉的都没这么性感。”同事兼损友花露水推了推神游太虚的她。
“啊?”低头看了看那张如润肠般肥大的红唇,“噢。”太狞狰了,赶紧用化妆棉沾一点卸妆油,抹去那多余的红色。
“喂,你刚才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啥了?”花露水不满地瞪她。
“呃……”一脸惭愧。
“你还是不要回答好了,事实太伤人了。算了,不跟你说了。”数秒过后,憋不住话的花露水又凑了过去跟她咬耳朵,“我刚才在说,听说咱这儿来了个新同事,明天来报道。”
“又是新同事?”时六月打了个哆嗦,眼前晃过夏槿迟的笑脸。什么时候这些积阴德的工作变得这么抢手了?现在怎么多了这么多的新同事?没事干嘛跟她这个平平凡凡的小老百姓抢饭碗?
“时六月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从来不喜新厌旧。”花露水恩惠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话说,你最近在找房子么?”
“是啊……”指了指布满红叉的报纸,无奈地说,“你看,就连鬼屋也不愿意租给我。”
花露水的眼珠子一想,忽然一个主意闪过脑瓜子,忙问:“你对房子有啥要求?”
时六月想了一想,“嗯……有水有电有网络、水管厕所不堵塞、没有蟑螂和老鼠、四季皆有瓦遮头、房租约莫一千五。没了。”
“这个啊……我或许能帮得上忙。”花露水笑眯眯地开口了,“是这样的,我老公舍不得卖掉我们未婚前蹲过的窝,空在那儿又不太好,所以我们租了给别人。那个租客是单身的,可能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公寓觉得有点儿浪费,所以不久前登出广告找合租人。”
“这……”
花露水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赶紧推销自己和老公辛辛苦苦相中的租客,“我这个租客人品可是一流的,长得又帅,不抽烟不喝醉不夜归……”
“这……”时六月犹豫着,经验告诉她,这样的男人内心通常是黑的。
花露水斜了她一眼,“你还有别的选择么?”
“……没有。”时六月含泪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