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黛青山碧似水》月满清溪

6、幽谷生活(一）

　　她跟在他身后，见他穿过广阔的翠竹丛林，来到一处山崖下，拔开浓密的灌木丛，现出一个洞口，只见洞里悬挂着三颗硕大的夜明珠，将里面照得亮如白昼，洞府正中挂着一副画像，画像中有一青袍老者，慈眉善目，温文尔雅，可是却给人一种森然的感觉。

　　他道，“这是我师父。这座洞府是他平时练功的地方，他藏了很多宝贝在里面，以前他在世时一般不准我进来，他的好酒就藏在后面。“

　　阿桑一眼望过去，洞府里到处是嶙峋怪石突岩，将其隔成一小间一小间的，她穿过一块巨大突出的岩石，里边摆满了瓶瓶罐罐，好像是一间炼丹房，拿起一个绿色小瓶闻了闻，芳香扑鼻。

　　“这是寒玉凝香丸，味甘凉，清香，对治疗内伤有奇效，我师父在这茫茫原林里采集各种奇花异果，人参鹿茸，灵芝首乌，用了三年的时间练制成的，练武的人吃了可以增加功力，小时候师父常给我吃这个，助我练功。”

　　也因此，他初一出江湖，十多二十岁的年纪却有别人修炼几十年的深厚功力，也使他的松鹤剑法达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之境，以一柄流光剑纵横江湖无敌手。

　　阿桑仔细地瞧着寒玉凝香丸，“这个东西这么厉害啊，我要拿几颗。”说着揣了几颗在怀里。

　　他笑她，“东西一直放在这里，什么时候要用来拿就是了。”

　　她道，“闯荡江湖容易受伤，备着比较好。”

　　他眼神一暗，她终究还是要走的。

　　穿过一块巨石，背后是一座书库，她随手抽出一本书来瞧了瞧，是一本失传已久的棋谱，上边还载有上古奇局，她将石屋绕了一圈，发现里面都是一些珍贵稀有的奇书，有武功秘籍，医药经典，奇门遁甲，诗书琴谱，古玩字画，还有民间志怪小说。“这些都是你师父收藏的？”

　　“对，有和别人打赌赢的，有向别人强要的，有偷的，也有抢的。我师父脾气古怪，做事仅凭喜好，看上了什么东西，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弄到手，得罪了不少人。”以至于他一出江湖，就被师父的许多仇家追杀。他师父长得一副仁慈祥和之像，为人却喜怒无常，手段狠辣，加之武功深不可测，别人虽恨他，却也更怕他。发现玉非寒是慈面阎罗的弟子后纷纷向他报仇，以为他好对付，哪知道名师出高徒，他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些向他报仇的人纷纷命丧他剑下，成就了他的江湖声望，也使他得了一个魔剑玉公子的名号。

　　他们又转到另一侧，“这是我师父的练功房，他平时在这里一闭关就是两三个月，他的酒窖就在练功房的后面。”

　　“哦，那我们去拿酒吧。”

　　他们出了竹林，来到竹楼旁石桌上喝起酒来，这酒是慈面阎罗采用各种珍稀材料精心酿制，又放置了很长时间，一打开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虽然他们的酒量都不错，但这酒太烈，几杯下肚阿桑就醉了，醉眼朦胧道，“耍一套剑法来瞧瞧。”

　　他依言走到空地上舞起剑来，只见他衣袖翻飞，剑气涌动，剑招如行云流水般飘逸潇洒，她大叫“好”，眼睛转了转，“有琴么？”

　　记起屋里有一把上好瑶琴，取出来，顿时，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时而婉约，时而激昂，与他的剑招配合得天衣无缝。

　　半晌，只剩他独自舞剑，转过头来，空有一把瑶琴，哪里还有人影。他走到石桌边，又好气又好笑，只见那本该弹琴的人儿正醉卧在花丛中，嘴里发出微微的鼾声，柔和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照得她宛如月光仙子，有花瓣俏皮地停在她发上，颊上，衣上，看起来是如此的娇憨可爱。

　　他的眼神越来越柔和，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溢满柔情，轻抚她的眉眼，脸颊，轻轻一叹，抱起她向竹楼走去。

　　温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动了动，头痛欲裂，轻抚额头坐了起来，以手遮住阳光，环顾四周，见床头放了一杯水，下边压了一张纸条，“加了醒酒药的水，喝了会舒服一些。”

　　她微微一笑，端起水杯将水饮尽。听见外边传来唰唰剑气声，她将头伸出窗外，见他正在江边空地上舞剑，姿态飘逸灵动，剑光闪闪，轻轻一抖，挽起千朵剑花，她一提气，足尖轻点，跃出窗外，踏波掠到空地前，观赏他舞剑，阿桑自己也是武功高绝，见他剑法变幻莫测，神奇妙绝，欣羡不已，央着他教她这套剑法，他拗不过她，只得一一教她剑法要诀，一招一式仔细演练出来，不觉天色已晚，残阳西斜，他们才停下，她还恋恋不舍地比划着。

　　这几天阿桑老是不见人影，他知道她一定又跑去山洞了，她对洞里的书籍，瓶瓶罐罐爱不释手，整天在那里鼓捣，也不知道她在干些什么，习惯了她老是在身边转悠，吵吵嚷嚷，现在她不在身边，他老是觉得浑身不对劲，来到山洞里，终于在炼丹房找到她，见桌上摊开一本医书，她正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和草药。“你在干什么？”她头也不抬，回道，“研制药物好治好你的脸啊。”

　　他脸色沉下来，口气很冲，道，“怎么，嫌我长得丑，碍着你了。”

　　她发现了他怪异的语气，抬起头来，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不知道越是丑的人越是对容貌敏感，更何况他心里喜欢她，他以前好看时，对那些女人对他的痴狂很反感，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张奇丑无比的脸，好让那些苍蝇远离他。现在却深怕阿桑因他的丑陋容颜鄙视他，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内心惶恐,惴惴不安,反应激烈.

　　阿桑见他对这个话题这么敏感，愈加刺激道，“那个明公子不知道什么来路啊，看起来气势不凡，贵气十足，人又长得英俊潇洒，”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的脸色愈发难看，话锋一转，“但如果你脸上的伤好了，想想你以前在江湖上，多么俊逸潇洒的魔剑玉公子啊，有多少女子为你沉醉痴狂，什么宋玉潘安跟你一比，那只有靠边站的份儿，更别说什么明公子风公子了。”

　　他的脸色松动下来，暗想，别的女子关他何事，但如果这样能使阿桑喜欢他，倒也可以一试。想着，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哎，哎，你慢点，咱们要去干嘛？”踢踢撞撞由他拉了出去。

　　他们来到对岸山崖，站在崖下，阿桑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峭壁，不明白他要干什么，“爬上去。”他道。

　　“干什么？”阿桑疑惑道。

　　“摘赤龙果。”他有些不自在。

　　阿桑反应过来，“赤龙果？就是那个三百年长成，然后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具有养颜驻颜之效，可以疗伤增加功力的赤龙果么？”

　　他点点头，“师父的寒玉凝香丸里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这个。”

　　阿桑兴奋道，“太好了，有了赤龙果，我再去采一些其他药草，一定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们施展绝顶轻功攀崖而上，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到达山顶。见一棵绿树依于绝壁之上，树上开满鲜红晶亮的果实，可不正是赤龙果，阿桑欣喜不已，采了一颗放入嘴里，甘甜清凉，爽口非常，她摘了一颗喂他，忙又摘了十几颗放入怀中，“应该够了吧。”她道。然后他们飞身落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