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黛青山碧似水》月满清溪

4、风府一游(小修)

　　走出烟波楼，街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哎，好热闹。”就兴冲冲往人群中挤去。他只得快步跟上。

　　“卖胭脂了，小姑娘，买盒胭脂吧，这胭脂可漂亮了。”一小贩向她喊道。

　　她低头摸摸这个，瞧瞧那个，“真的很漂亮。”欢快道，“我要这个。”

　　“好勒，小姐，这是你的胭脂，还要什么吗？”

　　她摇摇头，“不了，谢谢。”

　　见前面一个小摊上全是五颜六色的风车，“哇，好漂亮哦。”向风车摊跑去。

　　他默默地跟在后面付钱，提东西。

　　“哎，前边在干什么？”她跟着人群向前跑去。

　　见前边人们窃窃私语,几个地皮流氓正和一个小乞丐缠斗在一起，那个小乞丐虽然瘦小，却如一头凶狠的小豹，眼神锐利如刀锋，杀气十足地凝视着围在他身边身强力壮的敌人，即使以一抵众，一点也不落下风.

　　一个油光满面,腆着啤酒肚,衣着华贵的男人得意的声音传来，“在这白云镇，谁不知道我刘财郎是雁过拔毛，不管你是谁，都不能坏了我的规矩。”

　　阿桑见他们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孩子，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冲上前去，被一只手拉住，“你干什么，别多管闲事。”

　　她愤愤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们连一个小乞丐都欺负，太过分了，你怎么这么冷血。”

　　他脸一沉，“冷血?你现在才知道。”

　　她一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气道，“你，那真得谢谢你好心收留了我。”

　　他一见她的泪水，拉住她，慌乱道，“好，好，咱们救他就是了。”

　　突然，她脸色一变，抬手不经意地将刘海挽到耳后，手上铃铛叮当作响。

　　正要上前的两人一顿，若无其事地拣起一旁的香包研究起来。

　　“怎么啦?”他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见一对高大的西域打扮的男女低头在饰品摊认真地挑选。

　　“没什么，”急道，“咱们快去救那个小乞丐，他都快被他们打死了。”见那小乞丐已经被他们打得趴在了地上，他虽然气势强悍，但终究年少，又营养不良，开始还能支撑一下，渐渐地就被他们给制住，她一声大吼，“你们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弱小。”

　　为首那男人走过来,流里流气道，“怎么？小娘子想学人家逞英雄，那行，陪爷吃顿饭，我……啊……”杀猪般的嚎叫响起。

　　他若无其事地站在她身旁，冷冷地看着在地上嚎叫的刘财郎。

　　其他喽罗见势不妙，忙扶起老大挤出人群。

　　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去，阿桑扶起小乞丐，“你怎么样了，我看看。”见他鼻青脸肿，嘴唇破裂，鲜血顺着口鼻滴下，挽起他破烂的衣袖，见他浑身青紫，恨恨道，“这些恶霸太没人性了，应该再狠狠地教训他们。”又对小乞丐道，“这些药你拿着，对治疗外伤很有效的。”

　　小乞丐冷冷地看着她，满脸防备，不说话，也不接她的药。

　　她心里一阵怜悯，他一定受了很多苦，才会对人性不信任至此，爽快道，“男子汉大丈夫，干嘛婆婆妈妈地，叫你拿着就拿着。”又指指自己的脸，笑容可掬道，“你看我像坏人么？”他冷冷道，“那可不一定，越是看起来天真的人越可能是坏人。”她噎住，讪讪道，“也对。”蓦地想起什么，转头伸出手，“拿钱来。”塞到他手上，“管他好人坏人，反正你穷光蛋一个，也没什么好骗的，现在可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他默默接过东西。

　　她马上笑容灿烂，高兴地伸手往他肩上拍去，手被拉住，男人阴沉地望着她，她悻悻然收回手，对小乞丐呵呵道，“这就对了嘛，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就当是交个朋友好了。”

　　小乞丐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巷子里走去。

　　她心情舒畅地牵起身边男子的手正要往前走。

　　突然，“这位小姐。请留步。”

　　只见一位手拿折扇，风度翩翩的英俊男子拦住他们的去路，他的旁边跟着一位同样英俊的男子，那位男子衣着华贵，气势不凡，跟在他旁边一言不发，却隐隐透出尊贵的气势。

　　阿桑站住，挑眉道，“干什么？好狗不挡道。”

　　风千夜嘴角抽搐了一下，打开折扇潇洒道，“在下风千夜，刚才家丁回报，舍妹之前跟小姐发生了一点小冲突——”

　　“怎么,报仇来了。”她打断他。

　　他忙摆手,“不,不,在下是来代舍妹向小姐赔不是的。”

　　她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将他打量了又打量,“没看出来。”

　　他怔怔,“什么?”

　　“没看出来你是会为这种理由大老远跑去给人家赔礼道歉的人.”

　　他嘀咕,“当然.”

　　“嗯?”

　　“哦,没什么,”又满脸堆笑道,“所以,为表诚意,特请小姐到府上做客,好让我好好补偿小姐.”

　　她似笑非笑道,“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吧。说吧,你想干什么?”

　　他轻咳一声,“小姐说笑了,我只是觉得舍妹做的太过分了,在下心里很惭愧,想向小姐道歉而已。”

　　她懒懒道,“你不用感到愧疚,反正被教训了的人又不是我.我要真去了,你妹妹不吃了我才怪.”

　　他正色道,“你放心好了,你是我请的客人,我保证没人会为难你.”

　　阿桑身边的男人终于不耐,冷声道,“不是要逛街么,走了.”

　　风千夜身边的男子一声冷哼,轻蔑地看了看他丑陋的脸。

　　阿桑斜睨他一眼,拉起不耐烦的男人就走.

　　风千夜一着急,抓住阿桑的手臂,被一掌打飞,他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深藏不露.他拱手道,“小姐,我保证只是让你到府上一叙,绝无任何不轨之心.”

　　这时他身边的贵公子终于出声道,“小姐,风公子只是请你到府上做客,我保证你们可以毫发无伤的离开风府,就一起去吧.”那口气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阿桑一阵火气,赌气道,“去就去,谁怕谁.”又望了望身边的男人,他对她纵容地一笑,她也回以一笑.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射过来,她恍然未觉.拉起身边的男人向前走去.

　　风千夜跟在他们后面无奈地看了一眼那尊贵的男子,摇了摇头,是谁要死要活要求拦住她,现在却故作冷漠地一言不发,还让他找了这么一个烂借口来留人.

　　不过,这男人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冰冷面孔,居然也会有为女人反常的一天,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岂可错过，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他马上收起脸上兴奋的表情.

　　可是,跟他认识这么久了,怎么从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喜欢的人,这个从哪里冒出来的.

　　又看了看阿桑身边的男人,暗想,看来他们关系很不一般,而且那男人来历神秘,武功深不可测,彦可碰到对手了.

　　眼前终于出现一座威严气派的大宅,风千夜含笑转过头来,“各位,到了.”

　　又问阿桑,“还不知小姐贵姓?”

　　“桑.”言简意赅.

　　“哦,桑小姐,”又瞄了贵公子一眼,“里边请.”又对迎来的管家道,“祥伯,给贵客
　　准备两间厢房.”阿桑冷冷道,“不用了,我们呆会儿就走.”

　　风千夜苦笑,“好,好,这事呆会儿再说.”看了一眼贵公子,心道,你这个贵客可真不容易讨好,自求多福吧.

　　一阵喧闹,“大哥竟然把那女人带回家,好啊,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怎样的狐狸精.”

　　“小姐,小姐,别去,大少爷知道会生气的.”是一个仆妇的声音,只见那刁蛮的风小姐已经换好了衣服,怒气冲冲往这边过来.

　　风千夜见贵公子脸色阴沉,冷汗直往外冒,道,“风冥,赶快把小姐给我带下去,有贵客在此,岂容她胡闹.”

　　他身后一黑衣男子闪出,向风小姐走去.可她已经过来,大声嚷嚷道,“大哥,你明知道那个狐狸精欺负我,你还帮着她,我一定要告诉爹,你帮着外人合伙欺负我.”

　　她身旁那个妇人畏畏缩缩给风千夜请安,阿桑见过她,刚才,在门口.

　　风千夜头疼地对风冥吼道,“马上把小姐给我带下去.”

　　风冥立刻将风小姐拖了出去,远处还传来她骂骂咧咧的声音.

　　风千夜转过头来,笑容满面,“桑小姐饿了吗?要不要先吃些点心?”又转头问祥伯, “点心准备好了吗?”

　　祥伯躬身道,“回少爷，已经准备好了．”

　　风千夜笑着说道，“请各位移驾后园。”

　　风府的后园的确美仑美奂，亭台楼阁，假山玉池，还有一大片梅林，在春风吹拂下，花瓣翩然飞舞．

　　梅林下有一石桌，上面摆满了点心．“各位请坐．”

　　不作痕迹地将那位贵公子安在阿桑的旁边，自己坐在贵公子的另一边.

　　“各位尝尝风府的点心怎么样.”

　　见阿桑尝过之后问道,“怎么样,不错吧?”

　　阿桑点头, “还行.”其实阿桑想说,太好吃了.不过这味道怎么这么熟悉,记忆里吃过这么美味的点心.

　　风千夜看了看阿桑身边男子, “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看了他一眼, “我姓玉.”

　　“哦,原来是玉公子,这位是明公子.”

　　明公子抱拳，“幸会.”

　　“幸会.”

　　又转头问阿桑, “桑小姐是哪里人啊?”

　　半晌,听不到回答.

　　“桑小姐怎么到白云镇的?”

　　“走来的.”

　　风千夜悻悻然,再接再励, “桑小姐到过京城么?”

　　“到过,小时侯.”

　　他心里一阵窃喜,终于套出来了,一定是那时侯认识的,就说嘛,彦这家伙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我居然不知道.

　　“桑小姐和玉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阿桑白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点心.

　　风千夜自讨没趣,摸摸鼻子,转而打探敌情, “玉公子是白云镇人么?”

　　他点点头.

　　“看玉公子应该是猎人吧?”

　　他又点点头.

　　“玉公子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就我一个。”

　　“哦,玉公子和桑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沉默……

　　“呵呵……吃点心,吃点心。”他呵呵笑道。

　　哀怨地看了明公子一眼，欲哭无泪，为什么就我一个人在卖力，跟三个闷葫芦在一起很累啊。转头，“祥伯，拿酒来。”又对众人道，“相逢即是有缘，为咱们的缘分，应该干一杯。”

　　每人倒一杯酒，“来，干杯。”一饮而尽。

　　一杯又一杯……

　　见他们个个喝得面不改色，连小姑娘阿桑都能喝酒就像喝水一样，可，他都跑了两趟厕所了，要不是悄悄用内力把酒逼出来,他早躺下了。为什么他们个个都这么厉害啊,他急得挠首抓耳。

　　明公子淡淡看了他一眼,对阿桑道，“听桑小姐口音好像是吴地人?”

　　阿桑呆了一下，愣愣道，“吴地？呃，是啊，呵呵……”

　　明公子笑道，“我曾经在吴地呆过一段时间。”然后他就讲自己在吴地的所见所闻，各种趣闻逸事，他讲得生动有趣,活灵活现，阿桑听得如痴如醉,一脸神往,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男子已经脸黑如锅底。

　　明公子道，“我在吴地正好赶上那里的戏莲节。”

　　阿桑眼睛一亮，刚想问，蓦然想起“自己是吴地人”。

　　正在这时，风千夜好奇道，“什么是戏莲节？”

　　明公子微微一笑，道，“戏莲节的时间在六月十五，漾城每年都要选出一位莲花仙子，这位莲花仙子要美丽纯洁，高贵优雅，还要才情横溢，在戏莲节当天坐在有十六位美丽少女抬着的莲花座上，绕漾城一周，然后在莲花湖畔举行诗会，通过角逐选出下一任莲花仙子。”

　　明公子的声音仍在继续，阿桑恍惚听见耳边飘来一位女子梦幻般的声音，戏莲节上有白衣胜雪的绝色少女，晶莹如玉的素手里握着一枝洁白莹润的莲花，盛装的人们载歌载舞，还有笑容明媚的少年郎。

　　恍惚中明公子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听说，吴地一秦姓大户人家，当年有一位小姐乃吴地第一美女兼才女，”阿桑心里一跳，目光紧紧地攫住他，明公子继续道，“每年莲花仙子的名号都非她莫属，她还有一位未婚夫是东方世家的二公子东方怿，这位东方公子长得貌如天人，俊美至极，与这位秦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是在他们将要完婚的那一年，也就是十八年前，秦小姐突然失踪了，漾城的少女各各欢呼雀跃，对莲花仙子的名号和东方二公子跃跃欲试，志在必得，可是没过多久，这位东方公子也失踪了，让漾城少女的芳心哭断肠。”

　　阿桑魂不守舍地思考他的话，明公子不经意问道, “桑小姐怎么会来白云镇的?”

　　阿桑随口答道, “我只是到处游玩,十多天前路过这里,到山里采药,不小心摔下来,被……玉哥哥救起来。”

　　眼角余光瞄了一眼身边的男子,见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见她终于注意到他,转身往外走去。

　　她惊跳起来追了出去。

　　风千夜崇拜地望着明公子, “你可真厉害,不过那个秦小姐和东方公子和桑小姐有什么关系是吧？”

　　他不答理他,默默地将酒一饮而尽,低语道, “才十几天,还来得及是不是?”

　　外边,男人箭步如飞,后边女子气喘吁吁地边追边喊, “嗨,你等等我,跑那么快干嘛!”男子晃若未闻,快步向前走去。她跺跺脚,一提气赶上他,抓住他的手臂。他猛地转过头来,眼神犹如寒冰,厉声道, “你给我滚开,你我非亲非故，你不需要再跟着我了。”

　　她被他一喝,眼里泪珠滚滚,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泪来,他心里一痛,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前走去。

　　她默默地跟在后面。

　　回到家，他将东西放下走了出去，她跟上他，他一转身，冷冷道，“别再跟着我。”向树林里走去。

　　她停住脚，默默地看他走远。

　　焦急地向树林方向望了望，还没回来，他是不是再也不理我了啊，低下头，泪水一滴滴滑落，突然，一双大脚出现在眼前，她抬起朦胧的大眼望进他心痛的眼里，猛地抱住他哭得惊天动地。

　　他紧紧搂着她，叹了一口气，轻拍她的背脊。

　　“太过分了嘛，有什么事告诉我就是了，你敢凶我，呜呜……恨死你啦。”

　　他不住地道歉安慰，在她的嚎啕大哭下感觉自己犯了滔天大罪，不住地道歉求她原谅。

　　寂静的夜晚，虫鸣声阵阵，她轻轻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从窗口轻轻一跃，在黑夜中一掠而过。

　　“见过公主。”是白天那对西域男女。

　　“起来吧。”她淡淡说道。

　　“公主，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我们很担心你。”那男子道。

　　“那天去山里转了转，在山崖上见到一朵血莲花，采摘的时候不小心被一条毒蛇咬了，坠下山崖时又妄动了真气。暂时失去武功，被一个路过的猎人救了，我已及时服了解药，现在已经没事了。”

　　“就是今天跟你在一起那个男人么？”那女子问道

　　她凌厉的眼风扫过来，女子一惊，忙跪下道，“属下越逾了。”

　　那男子担心道，“要不，我们还是跟着你吧。”

　　她摇头道，“不是跟你们说了，这里是中原，你们跟着我太惹眼了。”又吩咐道，“你们去查查风府的那个明公子,看看他是什么来路。”暗咐，这个明公子居然对她的事这么了解。也不知是敌是友，一想到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在暗中窥视自己，她就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