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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由他伴余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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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墨染。一线华光破空而起,随之一声炸响,绚丽的烟花绽放在夜空,震碎了黑暗,也照亮了立于山冈上的一白一灰两个身影。少时,远处天际也是一声炸响,绽放出同样的烟花。又不多时,再远处亦是一样的烟花爆开。山岗的白袍少年眉头紧锁,“但愿二哥他们能及时撤离。”
白天,他和欧阳春向襄阳方向追击了很久,在经过第二个联络点还没有银子的消息时,心头疑云渐起,倘若贼人不回襄阳……不好!
他急发信炮求证,果然,襄阳方向的暗哨传回消息,根本没有贼人踪迹。他与欧阳春顾不得休息,急急回防,并发信炮通知驻留光山静居寺的丁兆蕙和韩彰撤离。
随着烟花接续腾空绽放,官道上的另一队人马突然停下了前进的步伐。
“公子,既然白玉堂已通知丁兆蕙撤离,我们还去偷袭光山吗?”风拂柳拱手询道。
闻听此言,白马连同白马上的丁月华闻都不由身躯一震,他竟然看得懂五哥/五弟的信炮!银子瞬间想到陷空岛有内奸!
“很奇怪吗?”同乘的瘦弱青年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在她耳边低声嘲笑。大约笑的时候骚到了喉咙,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风拂柳急忙递了水壶过来。公子一摆手,“无碍。他们撤离会去哪里。”
“离光山最近的便是光州了。”
“那就在光州附近设伏,以逸待劳。”
光州城郊客舍。
龙涛带着人马护送韩彰等人去光州,看到客舍停了下来休整。士兵进舍内取水。清平拿着个水壶下车问士兵要了水回到车上,把壶递给丁兆惠。看她照顾自己,丁二爷很开心,笑嘻嘻接过来喝了又递给韩二爷。韩彰摆手不接,解下自己的水壶喝水。清平见他喝完伸手道:“水壶给我,我去客舍里帮你再灌点吧。”
韩彰本想自去,可是想着丁二没人照看,便点了点头。“有劳公主。”
一盏茶过后,清平还没回来,丁兆惠有点不放心,想去寻,想知刚一起身,一头就栽倒了。
韩彰暗道不好。取出信炮向窗外发出,与此同时,抬手向车门便射了一簇袖箭,紧跟着抗起丁兆惠蹿出车来。外面士兵已经东倒西歪。龙涛看了他一眼,也晕了。十数个蒙面人呼啦一声从客舍里奔出,韩彰一边连发袖箭阻滞他们,一边大喊:“没中毒的速发火雷弹!”
士兵里真有几个没喝毒水的,连忙架起炮管御敌。谁知嗖嗖几响,一个蒙面人发出暗器把这硕果仅存的几个士兵也打倒。韩彰抢步上前拿起一个炮管发射,敌人脚步暂缓,二爷趁机上了一匹马,策马扬鞭夺路而逃。
那个蒙面人猱身上前扬手抛出一个链爪,一下就抓在了马屁股上,用力一扯链子,马儿吃痛人立而起,把韩彰二人掀到了马下。
一群刺客跑上前来把二人围定。
韩彰看了一眼昏沉沉的丁兆惠,把他放到地上。
那个蒙面人道:“便是你不管丁兆惠,也是逃不掉的,别挣扎了。”
韩彰把丁二的水壶拿起来,打开嗅了一下,“你们是在水里下的药?”
蒙面人:“只是没想到你这么仔细,竟然不肯用别人的水壶。不过也没什么差别,你一个人不济事的。既保不了丁兆惠也保不了你自己。放弃抵抗吧,我给你个痛快。”
二爷不答,突然把一壶水都浇到了丁二头上。蒙面人暗道不妙,原来他们用的是蒙汗药,这药晕的快,但最怕凉水浇头,浇了很快就醒。韩彰熟悉毒药,刚才一闻就知道了是什么药。浇丁二的同时,扬起另一只手,瞬间,七八个火雷弹同时炸响,刺客被烟雾笼罩。二爷早看准一个缺口又是一簇袖箭开路。拎着丁二就冲突过去。谁知刚从烟雾里出来的那个领头的蒙面人便袭了过来。剑势凌厉,一时把韩二爷罩得死死的。韩彰无法脱身,心下暗急。几招过后,烟雾散去,刚才包围他的刺客再度袭来。韩彰用力把丁二远远扔了出去,丁二落地啊呀一声大叫,醒了过来。
韩彰大叫道:“去客舍找清平,我拖着他们!”没了丁二掣肘,韩彰自如多了。他身上暗器极多,且多喂毒,发射了几轮,刺客倒了好几个。只要他再坚持一会儿,刚才中了毒烟的刺客也得倒。丁二略一定神,想明白了原委,飞身扑入客舍。
清平正躲在屋内柜台后边,见她无恙,丁二放心了。过去揽起她的腰携出屋外,奔向一匹快马。
韩彰死死的拦在丁二和刺客之间。
丁二眼看便要跳上马了,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层烟雾,因为离得太近,丁二被呛了满口,他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赵清平,“你……”刚说了一个字便再次倒地昏厥。
韩彰大惊,一不留神被踢了一脚,直飞出去。落地时看了一眼赵清平和丁兆惠,咬了下牙,决定逃命去报信。
对方人多,开始他想保着丁赵二人,自然寡不敌众,现在想一人逃命,却不十分困难。当下双手发雷,阻敌后疾走。他这彻底鼠也不是白叫的,转瞬便摆脱了追击。行不多远,只听咚的一声响,天空中炸开一个信炮。“是四弟!”
望炮而去,不多时看到了蒋平和一个俏郎倌奔来,是丁兆兰!二人本是要赶着去光山的,见到韩彰的求救信号急急赶来。
韩彰见了救星,急道:“快随我去救二弟!”
这一番杀回,那些刺客可不再是敌手了。带头的蒙面人见势不妙,抄起赵清平便逃了。一众刺客阻着三人去追,直到全部战死。蒙面人已经逃远追不上了。
三人救醒丁兆惠。丁二爷睁开眼,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是赵清平暗算了他。“她或许是有苦衷吧。”
丁大倌道:“二弟,你可知为什么他们要杀你?因为他们与赵清平密会被我撞破了。他们以为你是我。”
丁二:“他们密会?”
“是。”丁大娓娓道来:“我进京路上想去陷空岛开的染房换匹马,没想到染房被血洗,我在附近暗访,见到了逃出来的染房的联络辛四郎,当时他便和赵清平在一起。本想和他打招呼,谁知他已经吃了赵清平下的药。赵清平随后便和一个人密会。”
丁二:“他们为什么密会?清平她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丁大叹了口气,“赵清平在教那人陷空岛信炮的辨识方法,想来是骗辛四郎传授她的。整个染房没有一人走脱,为什么独独留下了负责联络的辛四郎?恐怕四郎到死也不知道,害他的人就是赵清平。当时我想救四郎出来,没想到与清平私会的人十分难缠,我险些折在他手里。虽然他蒙着面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过按二哥的描述,他应该就是屡次害你的廖子重。他们打算送赵清平到五弟身边当内应,却在江边遇到了你,他以为你是我,才一心想要害你。那赵清平,也是一直想至你于死地的。”
听完哥哥的话,丁二的心都要碎了。是了,我醒来时,清平怕成那样,我说与她两清时,她又那么如释重负,还答应……嫁给我,原来她答应婚事,竟是以为受我威胁!
韩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二弟,不要难过,还是去找那个亲过你的姑娘吧!”(银子:……)
光州城外别墅。
风拂柳带着一人来见瘦弱俊美的青年公子。“还不见过公子?”
他身后一个女人小心的往前挪了一步,蹲了蹲身子,“清,清平,见过公子。”
“你就是梅姨娘的女儿么?”公子有气无力的问道。
“是。”听他管自己母亲叫梅姨娘,又口气和蔼,赵清平胆子大了些,试着问道:“他们说,你会带我去襄阳。”
“父王说过把你交给我。”那人轻咳着,眼角扫了一下月华。丁月华惊讶的望向他,襄阳王是他的父王,这个人,竟会是襄阳王的世子么?是了,他长得像石青,而石青的长相却是比着赵爵做的。
清平倒是不意外他的身份,得到世子的答复,心更宽了,面上阴霾顿消。竟有闲心四下里看,不想一眼就瞧见了丁月华,目中就有了阴冷,“你怎么会在这儿!”
“清平,她对我很重要。”世子接过话头。“走累了吧。”问完示意风拂柳添座。“怎么让长公主站着呢?”
风拂柳连忙看座告罪。
听世子关心她,清平很开心,不由对白玉堂又生出一股怨恨,道:“我就说皇叔怎么会不管我,那该死的白玉堂居然这么败坏你们。”
世子咳了几下,“他自命侠义,自然瞧不上我们。且不说你和我一样是皇族,就是冲着梅姨娘,我也不会不管你呀。”
清平听他这么说,愈加轻松自在起来,撅起嘴道:“刚才吓死我了,我以为逃不出呢。你手下那些人真没用,那么多人都杀不了他们三个。”
听她这话,她身后的风爷不由厌憎的皱起了眉,世子却依旧和蔼,“这些江湖人还是有些难对付。那白玉堂让我吃了不少亏,还识破了廖子重。还有追捕邓车,简直像是长了一双魔眼。不管邓车怎么逃都摆脱不了他。清平,和我说说你同他相处的细节吧,我想知道他是怎么追捕的。”
“我也不知道,每天只是跟着他走,也没见他细看过什么。他是碰运气吧,哪有什么魔眼呀。哎呀!”说到魔眼,清平突然想到什么,道:“他身上带了一只鬼呢!”
“鬼?”世子一锁眉,“说下去!”
“嗯。他带了一个会说话的盆子,里边藏着一个鬼。那鬼叫刘世昌,我去过他家。”赵清平见世子有兴趣,兴奋起来,像是急于表现自己的存在价值,把有关乌盆的事悉数道来。世子听了又细细的问其他过往,清平知无不言。直到她再也没得可说时,世子才停下问话。
风拂柳道:“他有这样一个盆子,找谁找不到呢,咱们得想个办法给他抢了才好,不然以后麻烦大了。”
“为什么要抢他的?”世子淡然一笑,“我们只要挖好坑,等着他往里跳就好。”
“他那么精明,连廖先生都……怎么引他入坑呢?”风爷不解道。
“如果我把邓车先放在坑里呢?不愁他找不来。”世子畅快起身,看了一眼丁月华,“邓车不够,还有丁姑娘,乌盆一定会把白玉堂带来的,你说是不是?”说完饶有兴致的看向丁月华,欣赏着她目中渐渐生起的寒意,忽然在她耳边低语道:“现在有没有后悔啊?”
赵清平见他与丁月华耳语,非常不快,打岔道:“这回他一定跑不了,公子好计策!”
“别叫公子,我该是长你几岁,是你堂兄,公主若不嫌弃,我们可以兄妹相称。”
“好啊,”清平大咧咧应了,“如果没记错,你应该叫赵启的,那我就叫你启哥哥?”
赵启微笑点头。向风拂柳道:“把光州所有能找到的火'药都调来。”目光一转,又落在丁月华的眼睛上,“不知道红烧锦毛鼠是什么味道。”摆手让其他人退下。独留下丁月华。“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丁月华:“怎样才肯放过五弟?”
赵启:“你想和我作交易?”
丁月华:“难道你不想吗?否则,何必掳我来此。”
“我想让你做的,即使我什么也不答应你,你也会做。”赵启突然蹲在月华座前,拿起了她的脚。轻轻的把她的鞋子除下来,自怀里取出一双绣工精巧的鞋给她换上。把旧鞋仔细的包起来,珍重的放入怀中。丁月华穴道被封,无法反抗,只能由着他做这些事。赵启坐到月华面前,又握住了她的手,“你这双手,会忍得住不救人吗?他们寒印消失,会是什么死状,你是知道的。”
丁月华愤怒的看着他:“你知道我心慈,便让我救他们,救了他们,再让他们去害我亲朋?你为什么不放过他们,让他们去找赋雪清了体内的功力,做一个正常人!”
赵启定定的望着月华,眼里是让人无法怀疑的诚挚,“如果我说,不是我不想放人,是他们不想走,你会信吗?”
丁月华躲开了那目光,“我知道我管不了我的手,但我还可以死。”
赵启:“你不会死的,你心里还挂着白玉堂,没有白玉堂,也还有展昭。”赵启看到了月华腕上的“昭”字。用手指轻轻点划着。“你爱他。”
“与你无关!”
“如果,”赵启再次凝望月华,“你肯做我的妻子,我就放了白玉堂。”
丁月华又惊又怒,“你明明看到了这个昭字,竟然还要……”
赵启却异常平静,“我活不了多久的。由他陪伴你的余生,也挺好。”
“你……”丁月华看着赵启就像看一个怪物。虽然她失了记忆,但是凭她多年行医的直觉,也能从赵启的面色和气息里判断出他所言非虚。
赵启似乎很喜欢搅动月华的情绪,享受着她每一次的表情变化。看她由怒转呆,淡淡一笑道:“不过是一段短暂的婚姻,换三鼠和你两个哥哥的命。决定权在你。”
丁月华想了想,哧的一笑,“还没影儿的事儿,你便拿来交易,不嫌太早了吗?”
赵启点点头,放开月华的双手站起身道:“丁大夫这句很有道理。那我们就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