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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夏雨洗花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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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倦怠西沉,落在花郎峰后,沉寂的落日红伴着花郎峰秀美的墨色剪影,构成了一副永恒的画面。
白金堂的窗台是看花郎峰落日最好的地方,白玉堂第一次来便被这里的落日吸引。溶入这亘古的色彩,有一种获取了永生般的感动。
想到永恒,突然就想到了赋雪,许是在白玉堂的永恒里,她永远都是不可或缺的那部分。想到她,玉堂立时被拉回现实,她实在也是最能阻挡别人陷入诗意的那个。(雪:沐祥你什么意思?沐:意思就是你和诗情画意没有交集。雪:……)
玉堂轻叹一声,不知道婆婆能不能治好那身体。过往神明保佑,只要能让我们夫妻琴瑟和谐,其他的都好说。
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扰了玉堂忧思,这丫头什么事这么急。也没回头便道:“来得正好,陪我看夕阳。”
脚步却停在了门外,迟迟不肯进来。
玉堂回头,门侧看到袍子一角,她的人却躲了大半个身子在门框外边。玉堂心下好笑,柔声道:“怎么不进来,是不是闯祸了?”移步去看她,却给她一声喝住:“别出来!”
“怎么?”
“你……你闭上眼睛。我有好东西送你。”
玉堂轻笑,“搞怪的丫头。”坐在椅子上,微眇着双眼,“闭了,进来吧。”
门后,冒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一见玉堂便又躲了回去,“骗子!”
“好好好,不骗你了,这回真闭上了。”
“不行,你拿腰带围着眼捆四圈,不然我不进。”
“真麻烦。”玉堂解下丝绦,缠在眼睛上系好,“行了吧。”
赋雪这才进来,端了一碗药酒凑到玉堂口边,“我今天学会了用百合露给你调酒,你喝了吧。”
“我喝,不过你先把鼻血擦擦行不?”
“你偷看!”
“还用看啊,都滴我手上了,再说鼻子一听就是堵的。”婆婆的药看来挺烈啊。
赋雪低头一看,真是呢,忙给他擦了,又拿帕子使劲堵了堵鼻子。把酒再次送到他口边,玉堂喝了道:“能让我看了吧?”
“不行。”
“不就是流鼻血嘛,能有多丑?”
“就是不行!”赋雪半带哭腔发蛮。“也不知道婆婆给喝了什么药,总是流鼻血。”
玉堂噗嗤一笑,“也不知道小妍给你喝了什么药,这么久都没流过鼻血。”
赋雪暗道:原来他们真是为这个,唉,将错就错吧。“你怎么知道的?”
“小妍觉得对不起你,向婆婆求药医你,婆婆今天又告诉了我,不然我还被你这臭丫头蒙在鼓里呢。”
“为什么不等换魂后再治呢,说不定根本不用治的。”赋雪低头看看自己腰下三寸处,“现在这样子怎么见人。”
玉堂却不知她是为了这个,安慰道:“婆婆怕你面上难看,没把脉,药剂量许大了点,这没什么的,鼻子不过堵一会儿,等血气下去就不会流血了。”
“现在治好,说不定哪天我一时兴起就把你压倒了,你不怕?”
玉堂嗤笑,“你压得了我吗。”
“你总不成不睡觉吧。你睡觉的时候我把你踹到门外去你都不会醒,何况是压。”
“咳咳,倒也是。”
“怕就别让我喝那药了。”
“那也得喝。婆婆没了内功,出行不便,这把年纪了,你还让她跟我回开封再治啊。”
“要我喝也行,那万一哪天你被我压了,可不许找我麻烦。”
长本事了你,还压我?“放心,真给你压了我自认倒霉。”
要的就是这句话!赋雪得了圣旨一样,心砰砰急跳起来。咽口吐沫,“娘子,我还有好东西送你。”
“什么?”
“你起来,”说着把五哥扶起,牵到床边,“你躺下,数到一百我就给你。”花爹说软筋散数五十个数就能生效,一百个数应该挺保险了。
“好。”玉堂满怀期待的躺在床上开始数。赋雪听他数到五十便起身去关门窗,大哥屋就大哥屋吧,实在不想再出去给人看这糗样了。玉堂听她走开,拉下丝绦偷眼看她关窗的背影,不觉好笑,果然是大姑娘,这么怕别人看见自己丑。见她关好门要回身,连忙复把丝绦扯平,老实数数。数到九十的时候,觉得双手被丫头拉向了床头,咔的一声,被锁在了床架上。“喂!干什么?”
“你数你的,别问,不然东西不送你了。”
玉堂皱了一下眉,心中好笑,天底下还没有哪个锁锁得住我白玉堂呢,倒要看看她搞什么鬼。又数了三个数,忽觉手指被她捏住,中指指甲缝里便是一空,里边的天丝被她抽走了。玉堂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妙,这死丫头怨我瞒着她叫婆婆喂她药,害她流鼻血,在人前丢脸,是成心要折做我呢。转念一想,怕她何来,她能怎么折腾?最多挨她两下花拳绣腿,挠痒痒一样的有什么。当下安心数到一百。
赋雪拿到了五哥的天丝,心中大喜,不由气血上涌,果然头昏起来。要是再不发泄出来,怕不是要脑溢血了。一等五哥数完,喵的一声便扑了上去……
山路上,白金堂拎着一坛酒从外面回来,老远见夏玉奇站在自己房门外有些发呆,便喊道:“三叔,找我啊。”
夏玉奇忙回身迎着金堂过来,“找你喝酒,你这里看落日真是不错,夕阳佐酒,美哉,壮哉。屋里闷,平台上坐吧。”说着拉金堂远远的坐到一块平石之上。
金堂:“你找我喝酒,怎么不带酒呢?”
“你手里不是有吗?”
“那是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还不能喝你一口酒了?”
“这酒烈,不适合你,请你喝得先兑水。”
“你抠死算了!”
“这根抠没关系,你知道我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什么?”
“知己酒量差。”
“呸。我还没嫌你费酒钱呢。”夏玉奇抢过酒坛咚的喝了一口。
金堂看看他,“你知道我最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
“什么?”
金堂夺过酒坛一气灌下半坛,“知己酒量差,自己酒量大。”
“我有那么差么?”夏玉奇又喝一口。
“怎么?你酒量涨了?不是二两倒了?”
“谁二两倒,我能喝三杯呢。”
“多大的杯子?”
“六两。”
“啥?”
“呃,六钱……”
“合着还不到二两呢。”
夏玉奇气呼呼又灌了一大口,把酒坛还给金堂,“哪儿那么容易倒,你看我倒了吗?”
“被我压倒了!”不远处小屋里传出一声狂啸。白金堂一口酒没咽好差点呛着。指指小屋,“刚才……”
夏玉奇一脸迷茫,“什么?”
“你没听见?”
“听什么?幻觉都来了,冰魂引吃多了吧你。还是我没醉你醉了?”
“你醉得都耳背了!”白金堂接酒咚的喝了一口。
“耳背好啊,不该听的听不见。”
“那是,该听的不也听不见。”
夏玉奇斜眼看过来道:“那你打算听啥?”
“听……”
【小屋里:“啊!你剪着我的肉啦!”“我哪知道你穿这么少!”“你非得用剪刀啊!”“谁叫你穿这么多!”】
屋外,白金堂咽口吐沫,“好像是没什么声音嘛。”
夏玉奇:“是啊,多么宁静的傍晚。”
【小屋:“你别总蹭我行不行,痒啊。”某人哇得哭起来:“可我只会蹭啊,怎么办嘛。”“其实……我……也不会。”】
白金堂:“好像有人需要指导。”
夏玉奇:“实话说,这个我真教不了,要不你去?”
金堂:“呃,应该也可以无师自通的吧。”
【小屋:“你给我想办法啊。”“不如你试试睡一觉,做个梦说不定就……”“我这么难受睡得着嘛!”】
屋外。
白金堂:“你……真不会?”
夏玉奇:“废话!”
“这么多年怎么也不找一个。”
“一天光顾着跟那臭小子淘气,没想起来。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这岁数了。”
“怎么想起来的,因为小君?”
夏玉奇一听这话,脸腾的就红了,忙低垂了头,顺便拿手指抠地缝。
白金堂惊奇的看着他的表现,“初恋呐!”
某人头垂得更低,继续抠地缝。
【小屋里哭诉:“你们这些坏蛋,干嘛要给我乱吃药。呜呜呜……”“那什么,要不你放开我,我们一起研究一下?”“我不,放开你就跑了。”“软筋散都吃了我跑得动嘛。”“那我也打不过你。头好晕,呜呜……”】
夏玉奇:“这到底是吃了什么药了?”
白金堂干咳:“那个,你真是童子功?”
“你又不是娘们儿,我骗你干嘛?再说很光彩吗?”
金堂点点头,“那什么,闲着也闲着,我给你介绍一下谷里的景致吧。”
“你还是先管管屋里边吧。”
“那个无师自通,不用操心。”白金堂拉着夏玉奇走到小屋前的敞亮处。指着小屋后道:“你看见那两个山峰了没有?”
“哪儿呢?”
“就那两个馒头一样的山峰。”
“馒头?这俩山哪儿像馒头啊,这么尖。”
“捏捏就像了……”汗
“山还能捏?!”
“这山奇着呢,可以捏成各种形状。”
“你没喝多吧!”夏玉奇端详了一下白金堂的面色。
“没。我们谷里的奇景多着呢,这算什么。你看见山下平地了没有?”
“我啥也看不见。”
“那当然,给屋挡着呢。”
夏玉奇气愤:“那你还让我看!”
“我是指给你大约的方向。听我接着说哈,越过平地,你会看见一片丛林……”
……
……
听屋里的声音顺畅了,金堂悠然喝了一口酒,“三叔,我们走吧。”
“好。你带我去看看那眼泉吧。我想尝尝那水。”
“噗!”金堂一口酒没咽好,全喷了,不由一通急咳,“那什么,天太晚了,林子黑。”
“也罢,明天去吧。那你先带我去看看那两个山峰。”
“咳咳咳咳!这个嘛,将来得你带着小君一起去。那峰又叫情侣峰,只待有缘之人。”
“是么,那算了。”夏玉奇皱了一下眉,拎过酒来灌了一口,“走吧。”
两人离开……
不知何时,夕阳余辉已尽。赋雪伏在床上,等待着心跳的和缓。
“不难受了吧。”
“嗯。”
“那还不起来!”
赋雪撅了一下嘴,缓缓起身,突然道:“你……你你你……怎么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