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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月下结连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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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那人的惨状,纵是多年行走江湖的白玉堂见了,亦觉触目惊心。那人手脚自腕部全部被人砍下,散落在身体周围,血淌了一地。鼻子嘴唇都没了,明露着浸血的牙齿和鼻腔,双目下陷,显然已经没了眼珠,两只耳朵,一只在头顶,一只在他掉下来的手旁边,五官既失,实在看不出是谁。人却还没死,犹自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五爷蹲身靠前,见他已气若游丝,忙探手在他胸口,过真气与他吊命,那人气息顺畅了些,五爷问道:“谁干的?”
那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透过开启的牙关,却见那人连舌头也没了。一个念头滑过,五爷低头细看他耳朵,那人两耳不知被何物贯入,也是血糊糊一片。凑近了大喝一声,那人全无反应,显然已经聋了。谁的手段这般歹毒呢。又一转念,不由大叫不妙,此人现在不能听不能说不能看不能写,难道他知道了什么,或者见到了什么,所以遭到此等恶刑?
五爷拾起他的断足细看,但见切口齐整平滑,显见是被利刃一切而下,切口不是垂直于骨面,而是与骨头呈一定斜角,这个角度乃是最不伤刀刃的角度,也最容易把骨头切断,可见伤人之人精熟劈砍之道,不然不会拿捏的如此精准,此人有武功,手段还相当不错。这样的人,岛内屈指可数,而且哪一个都没有可能,那么,此人应该是岛外来的。这么一想,忧心更重,忙长啸一声,唤人来援。少时阿七进了林子,看到地上此人亦不由瞠目结舌,五爷道:“快把他背回庄里去好好包扎,路上记得护他心脉,岛上来了外人,我再进林子瞧瞧。”
“爷您别瞧了。听底下人说江上捞到一具刚刚溺死的女尸,打捞的人不认识,你快看看去吧。”
五爷闻言惊恐万状,跳起身便往外跑,出林时遇见了白福,白福见他慌作一团问道:“爷急着去哪儿?”
五爷一把扯住白福,“江上,江上真的有溺死的女子么?”
白福忙道:“五爷别慌,我刚从江上来,那人不是五奶奶。是被胡烈抢了的那个叫做郭增娇的女子。”
“她死了?我不是叫何寿送她父女去瓜州的么?怎么死了?”
“何寿他兄弟找到了何寿的船,人却不知哪里去了。老汉郭彰也不见了,还在查。”
五爷略一思索,“去,看看胡烈他兄弟胡奇在哪儿。”
“是。”白福应了一声便走,五爷叫住他,“先进林子帮阿七把那受伤的人送庄上去。”
“哦。”
这时只听阿七惊呼道:“五爷,林子里还有人!”
一听这话,玉堂一个健步便冲入林中,刚刚入内就听到一个女声含混道:“不要。”
只一声,就叫玉堂通身一震,“雪儿!”寻声急奔,片刻已至,可惜发声之处的景象于他来说,无异于一场恶梦……
粉锻小袄,碎花绫裳,下午还穿在雪儿身上的,此时却凌乱的堆积在地下。一袭宽大的墨色狐裘,裹着一个柔弱的身躯横在不远的树下,那身躯头面被遮,看不出是谁,只一双冻的青紫的纤足自狐裘下露出,撕扯着白玉堂的心。足旁,月白色的中衣与牙白肚兜拧在一起,上边还带着斑斑血迹。
白玉堂的心急跳起来,身体一时崩的紧紧的,几乎用尽全力才能艰难的向前走一步,好容易行到近前,伸向狐裘的手又颤动起来。黑色的衣领终于攥在手内,却始终不敢揭开,最终深吸一口气才咬牙一掀。当裘下那张脸映入眼帘时,白玉堂猛的闭上了眼睛,良久才又睁开,奈何眼前情景依旧。
心瞬间被扯的粉碎,一声狂啸载着哀绝与怨愤自黑松林中冲天而起,悲声直透九霄,惊起寒鸦无数,震动了整个后山。
林内,玉堂死死的抱着裘下娇躯,通身都在颤抖,是痛不欲生,是怒不可遏,是悔不当初。
可惜昏睡中的雪儿对此已全无知觉。未着寸缕的她,不知在林中躺了多久,身子早已冻的僵直,现在,她甚至连噩梦也不会做了,只余下冰冷的身躯任由玉堂抱着,再没有一丝应和。身下是她自己的红裘,与那黑裘刚好是一铺一盖,若非如此,似她这般赤身躺在林中,早已冻死了。玉堂用两件皮裘将她裹了个严实,一路狂奔,回到望澜轩。白福忙命人送热水过来,少时沐桶加满,玉堂抱着雪儿跃入桶中,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又握住她双手,默练斜月掌内功。先前雪儿不会练,为了给她取暖,他也是这么一边练一边过内力给她,原是熟门熟路,不想这一次,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刚闭眼,雪儿的惨状便在眼前萦绕,忙收摄心神,那心又怎么收的住,强行吐纳了一会儿,心中便生出一阵烦恶,再持一刻,一张嘴噗的就喷了一口血出来,呼吸两口,又收心强练,刚然开始,便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一晃,一头便撞到了桶沿上,白福听到声响启门看时,五爷又在勉力而行,白福不敢入内,只得扑通一声跪到门前道:“五爷,别再练了,再练下去你会没命的!”
“我没事,关门!”
阿七见状亦跪哭道:“阿七该死,没看好齐姑娘,让她遭害。爷啊,齐姑娘大老远来寻你,等不到你,眼泪都快流干了,现在又给人欺负,她心里够苦的了,你还要让她醒来时也听不到你的解释么,爷!”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似这般强练,自己亦是九死一生,一旦不测,雪儿岂不又陷孤苦,万般无奈,玉堂痛苦的收功,只用推拿之法为她活血。纵然心急如焚,也只能静静等待。不知过了多久,雪儿的身体才转暖,面上也渐有血色,直到体温如常,玉堂才把她抱出来,小心的为她擦拭。看到她脸上、颈上、身上处处可见的青紫和齿痕,心如刀割般痛楚。又见她耳后静脉有一处手刀的击痕,心下暗道:她是被人从背后打晕的,是谁呢,十之八九是那个畜生吧。如果是这样,她该是在昏睡中受辱的,天可怜见,那痛苦也还少些。再看那手刀斜度,打她之人应该与我身量相仿。这么一想,脑子里便出现了夜里自己追过的那个黑影。如果是他,又为何引我去林边呢。一时想不明白,索性放到一边,见雪儿身上已经抹干,忙给她换上干爽衣物,拥入被中贴身抱牢,用体温暖着。抱着抱着,感觉雪儿的体温又降了下来,玉堂心惊,忙把手伸向她的丹田,顿觉一阵凉意。心急之下,再次运动斜月心法,这回因雪儿不似先前那般凶险,心神倒还能收摄一时,少时一股暖流自掌心沉入雪儿体内,一刻后,雪儿呼吸较先前深沉许多,又一刻,那丫头却又开始燥动,少时更梦呓起来,迷迷糊糊的喊道:“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难道是林中之事?玉堂的心猛的一绞,只一念,便觉胸中气息凝滞,一阵烦恶过后,哇的吐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待他再次醒来,怀中竟变得炽热异常。睁眼看时,旦见雪儿面赤唇红,身体亦不时抽搐,乃是高热惊厥之状。玉堂忙把脉细诊,少时踅眉自语:“惊风?”启开雪儿嘴巴观舌,舌相上亦显示曾受到极度惊骇,是什么呢?起身到案前拿纸笔写方子,却见架上暗格四敞着,装三宝的包袱被胡乱扔在案上,心中一动,忙唤进阿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七皱眉道:“我不知道。我走时这桌上只有爷的兜囊和齐姑娘的画像。要是外人翻出来,没理由不带走啊,别是齐姑娘找到的吧。”
玉堂俯身拾起跌落地上的阴阳镜,忧心道:“应该是她。”
这时雪儿又梦呓起来,只是说的含混,听不真切,好像是在不停的重复着什么。玉堂忙过来看她,却见她紧闭双眼,头不安的左右摆动,脸上表情,从不时踅眉到眼珠乱转,到后来就是清晰的惊惧与哀求了。随着表情的清晰,梦话也越来越大声,到最后更朗声喊了出来,“别抓我,我不是鬼!”
玉堂心下了然,果然是她拿到了阴阳镜,知她恐惧无助,心中不由升起一阵疼惜,忙握住她的手唤道:“丫头别怕,五哥在。醒醒,快醒醒啊。”
谁知他不抓还好,这一抓,雪儿惧意更甚,动作也更大,双手乱舞道:“臭和尚放开我,我不是鬼,我不是鬼。”一边说,一边又哭了起来,一会儿便哭的哽咽了,抽咽中还在不停哀告:“五哥我求求你,别叫和尚抓我,我不是妖魔鬼怪,我不是,我不是,求求你别抓我,我不是鬼,不要抓我,不要,不要啊……”
雪儿呜咽中的求乞,直如一盆凉水兜头浇向了白玉堂。他再也没有想到,带给她无边恐惧人竟然是自己!那是曾与他誓同生死的姑娘,而今怕他竟怕成这样!白玉堂,你都对她做了什么呀,什么样的伤害,才能叫她痛心如斯,绝望如斯!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带给她的伤害有多大。
此时,雪儿又一阵急急的哀求传来:“我不是鬼,五哥我不是鬼,别抓我,别不要我……”
听到这里,玉堂再也难持,一把将她抱住,声泪俱下道:“五哥要你,不管你是什么我都要!你醒了咱们就成亲,五哥对天明誓,再不负你,我还要用一辈子疼你爱你,你听到了没有,你听到了没有……”
阿七抹了把眼泪,悄然走到门外,便于月下默默祷告,求上天庇佑他们。
雪儿大惊之后出了一身冷汗,在林中被寒气侵染,又冻了许久,加上身上四处是伤,这一烧便烧了足足两天,第三天上午才退下热去,人却还未醒。玉堂也便衣不解带的守了她两天三夜。早上一早,白福便来报,说那个可能是见证人的人死了。到了晚间,费七又报说大员外和三员外回来了,正怒冲冲的在厅上等五爷。玉堂拢了拢雪儿的头发道:“你把三宝和御剑给他们送去,再把展昭放了,叫他们回去交差吧。”
“五爷……”
“去吧。”
“那齐姑娘的事……”
“说不说都由你,别叫他们来扰我就行。”
“是。”阿七退下。一路往五义厅来,刚然行到立峰石,但觉脖项被人掐住,人便被按倒在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费七,你可认得我么?”
费七细细一看道:“丁二爷,为何将小人擒住?”来人正是茉花村二爷丁兆蕙。他是与卢方等人约好了来救展昭偷三宝的。不想路上撞见了手拿三宝一剑的费七,立时便将他擒住。二爷知费七是岛上好手,便打听道:“我且问你,通天窟在于何处?”阿七道:“从此往西去不远,往南一梢头,那随山势的石门,就是通天窟,我正要去呢。”二爷道:“你就不必去了,我和你借两宗东西,代你去上一去吧。”言罢出手两指,封了费七穴道。将腰间腰牌解下,又脱衣裳。随后把他扛到背眼的去处,拣了一棵合抱的松树,把他捆缚结实。费七暗暗着急道:“怎么我就这么不小心,着了他的道呢。大爷和三爷不知道齐姑娘的事,指不定怎么待五爷呢。就三爷那脾气,找了五爷去少不得要动手,这会儿五爷的心都快碎了,再给三爷一闹……唉,怎么办啊。”丁二爷这会儿已将费七的衣裳穿在身上了,见费七正狠狠的看自己,微微一笑道:“别看了,回头连本带息的还你!”言罢便往通天窟去了。丁二爷出马,守通天窟的李三,别说长年八分醉了,就算是十二分的精神又哪里是对手。展昭被救不在话下。
望澜轩,五爷给雪儿喂完药又与她碰了一下额头。嗯,体温如常,这个点儿还没烧,想来是好了。刚然松下一口气,就听徐庆的大嗓自远处传来:“白玉堂,你还真沉得住气,有种别跑!”
五爷一皱眉,阿七是怎么办事的!想着徐庆兀症,说不定一会儿真闯进来,少不得给雪儿穿起了外衣,刚然穿完,徐庆的脚步声就到了平台之下,玉堂忙朗声道:“雪儿在我屋,你别进来。”
哪知徐庆一听便怒道:“你害的她还不够么,这会儿又要拿她当挡箭牌!休要多言,且随我去见包相。”一边说一边就跃上台来。
听他说雪儿被害,玉堂被戳到痛处,不由一阵心酸,根本没想到徐庆说的只是他逃婚的事。心痛间,徐三爷已进了屋,后边还跟着大爷卢方。三爷一看见他气就不打一处来,挥拳便打了过来。玉堂闪身躲过道:“三哥住手,我有话说。”
徐爷听了道:“你说!你说!”
玉堂道:“三哥,你拿我无非是为了雪儿和展昭。若是为雪儿,她虽气我,心里却还装着我,我亦发誓永不负她,她现在病着,我只愿她醒来第一眼便能见到我,你若真心向着她,就该容我守到她痊癒才是。如果为的是展昭,我与展昭有言在先,三日之内,他如能盗回三宝,我必随他到开封府去。而今时限未到,你横插*进来,就不怕伤着展昭颜面么?”五爷此前已叫阿七去放展昭,没这么说是怕徐庆不信,现在这样说原是不想与三哥争斗,暂做拖延的,伺展昭来了把话说明白也就没事了。不想徐庆闻听,哈哈大笑道,“姓白的,你还做梦呢。”随即回身大叫:“展大哥,快将三宝拿来!”早见展爷托定三宝进了厅内,笑吟吟地道:“五弟,劣兄幸不辱命,果然未出三日,已将三宝取回,开封之行,你可莫要失信啊。”
玉堂哪知展昭是丁二救出来的呢,见他到来,原本要松口气的,不想他明明是被自己放出来的,却说了这样的话出来,不由勃然大怒,骂道:“为了邀功请奖,你连脸都不要了!凭你怎么也配称这个侠字,气死我了!想我随你去开封,做你的春秋大梦!”言罢抬手就是一把石子,回身抱起雪儿就往外冲。徐庆见机,便去封窗户,谁知却被卢大爷把路给挡了,绕一步的功夫,玉堂已飞身窗外,展昭去追,却又被卢方“不经意”的挡了一下,那玉堂于岛上的路原就比他熟,又占了先机,这会儿就算他抱着雪儿,展昭想追也难了,倒还是徐庆追的快些。白玉堂恐他赶上,到了竹林密处,即将一片葱绿氅搭在竹子之上。徐爷见了,以为白玉堂在此歇息,蹑足潜踪赶将上去,将身子往前一蹿,往下一按,一把抓住道:“老五呀,你还跑到哪里去?”用手一提,却是一片绿氅,玉堂不知去向。此时,白玉堂已出竹林,竟往后山而去。看见立峰石,又将那片绿氅搭在石峰之上,他便越过山去。这里徐爷明知中计,又往后山追来。远远见玉堂在那里站立,连忙上前仔细一看,却是立峰石上搭着半片绿氅。已知玉堂去远,追赶不及。
玉堂怀抱雪儿一路急奔,待到后山之时,忽听雪儿嘤了一声,心中一动,要醒了么?缓下脚步,于月下看她,却见她长睫动了两动,慢慢睁开眼来。
雪儿睁开眼便见到玉堂,竟有些迷茫,闭上眼呆想了一会儿,才又睁开,不想见到的还是他,这时她才完全清醒,脸上立时便添了些惊惧。一边伸手推他一边道:“你你……我……我不是,不是……”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玉堂鼻子一酸,险些滴下泪来,放她在地,紧紧的攥住她的手道:“咱们现在就成亲。”
雪儿一呆,惊疑的望着他,忽然眼神一闪,道声“听错了”便又开始往外抽手,这回却被玉堂紧紧的搂在怀里,耳畔响起他的声音:“你没听错,我说咱们现在就成亲!”
“成……成亲?”雪儿挣扎着把头拽出来,一脸不可思议的对上玉堂目光,“现在?”我做梦呢吧。
“对,现在。”玉堂回答的斩钉截铁,“就在这里,我和你,拜天地!”
雪儿瞪着圆眼呆了半晌,忽然摆摆头,“快醒醒吧你。”话音刚落,突然哎哟一声,“你干么咬我!”
玉堂深情凝望着她,“现在知道不是梦了吧。”
雪儿又一呆,“你……”刚说出一个字,眼泪就下来了,“你换个人玩儿好么?放过我吧。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玉堂再一次斩钉截铁,“我要娶的就是这个你。”
“你……”傅雪做梦也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一时张口结舌。“你,你不想问问……”
“成了亲再慢慢问吧。”
“你……”
“我不在乎。”玉堂握住雪儿的手,把那手送到唇边,吻上了无名指根的青丝环,“我要娶这个为我编青丝环的人,我要这颗心,不管她从哪儿来,不管她曾经是什么,只要是她,我就娶定了!”
“五哥……”
“说你是她。”玉堂捧着傅雪的脸,目光灼灼,“说呀。”
“我……”傅雪喉咙一哽,“是”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唯有眼泪滚滚下落,这样的她,还用说么?
玉堂再无顾忌,低头吻上傅雪,无边爱意随着这一吻如决堤般倾泻而出,多少个日夜的悔恨与痛楚亦淹没在这一吻之中。
两颗久离的心终又合二为一。
“五哥,你真的要现在娶我?”
“一万个真,你想不想嫁?”
“想是当然想了,只是……”
“想就行,咱们现在就拜天地。”
“就咱们两个,连个观礼的人都没有,算不算啊。”
“只听说成亲要拜天地,何尝听说要拜观礼的呀。”
“观礼的倒是不用拜,不过是取个凭证罢了。”
“凭证么……两心为凭,天地为证如何?”
“嘻,听着新鲜,倒也有趣。”
“那么你同意了?”
“嗯,好像还少个主婚。”
“以前觉得你不懂礼法,以为是个豁达的,怎么今天重起繁文缛节来了。”
“成亲,总要有长辈主婚的嘛,人家不是图个吉祥嘛。”
“好像也是。”玉堂想了想,伸手把画影执出道:“这剑是师父给的,见它如见师尊,便用它代师父主婚如何?”
“呃,应该也行吧。”傅雪这么说,可还是有一点点不甘心的样子。玉堂托起她下巴道:“我瞧着,你是不敢这么嫁吧。总要世俗的那一套礼仪才放的下心是不是?”眼神语气都带了那么一点点轻蔑。傅雪最受不得他这表情,当下二起来道:“有什么不敢的,你都不怕我不认,我怕什么!不过是可惜没人观礼罢了。”
“谁说没人观礼。”
傅雪左右看看,“哪儿有人。”
玉堂一笑,“上有明月皎皎,下有江水滔滔,旁有松风阵阵,还嫌不够么?”
傅雪一愣,随即笑道:“明月江松,哈,好一个明月江松,两心为凭,天地为证,画影主婚,江月观礼,哈哈,好,有格调,这么着嫁,我傅雪也不枉此生了!你等我一会儿哈。”当下辨清方向,面北而跪,喃喃自语道:“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雪儿今天嫁了,祝福我吧。”方要叩头,身侧跪来五哥,紧紧握住雪儿的手道:“玉堂会用生命去照顾雪儿,你们放心吧。”言罢双双下拜。起身后复又跪倒,拜天,拜地,拜画影,夫妻交拜大礼成。两人相携而起,交颈相拥,自此同体同心,祸福与共。
“娘子。”玉堂柔情的一声呼唤,开启了小夫妻的第一篇对话。傅雪甜甜的回味了半天才嘻滋滋的应了一声。“可是我叫你什么好呢?”
“娘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嘻,有二十四孝老公的潜质诶。“我还叫五哥吧,叫的顺口。”
“好。”答应外加额上一吻。
嘻,这样下去会不会幸福死啊。傅雪美的合不笼嘴。“咱们现在去哪儿?”洞房两个字隐去没说,我不说你也知道,嘻嘻。
“江边。”
虾米,第一次玩野合?吼吼,五哥你太出人意表了,不过,我喜欢。哈,怎么学起花家的口头禅了,难道色心一起都这样?“那你抱我去。”神色开始妖媚。
“当然。”五爷把娘子抱起,步履轻盈的跑向江边。
跑这么快,他也等不及了,噢呵呵呵。“慢点跑,江边滑,小心跌倒嘛。”语调变的滑腻。
“不快不行,给他们抓到就惨了。”我可不想进牢房梦洞房。
“谁?谁要抓你?”疑惑啊。
“大哥他们,娘子,咱们得先逃命。”
“咱都成亲了,跟大哥他们一说,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抓你。”
“不是为了成亲的事,是皇上的钦命,要抓我进京砍头呢。”
“什么!那你不是又变成钦犯了。”
“所以咱们要赶紧跑嘛。”
“拜托,那是你要赶紧跑,关我何事。”
“你现在是钦犯的娘子,你说关你何事?”
“白玉堂!”婚后第一吼。
玉堂一缩脖子,“叫五哥嘛。”男人也会撒娇?
“成亲前你怎么不说!”婚后第二吼。
“说了你万一不嫁了怎么办?”
“我……我现在反悔来得及不?”
“好像来不及了。”
“我要离婚!”
“驳回。除非我休你”
“那你休了我吧。”
“这辈子甭想。”
“那我休你。”
“下辈子托生成男人再说。”
“我不干。”开始撒泼。
“不干也得干,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亡命天涯也得跟着跑腿。”
“没天理啊啊啊……”
江边,雪儿看着玉堂行到水边问道:“怎么过江啊。”
玉堂笑道:“走过去。”
“你当你是仙子啊,走着也能过去!”
“不信你看啊。”那位自信满满的伸手到水下摸,笑容立时凝固,原来他要摸的是系在水下的独龙桥,不想桥竟断了。心中暗急,少不得牵着雪儿沿江寻船,三寻两寻,在那水汊之中,远远的见飘来一只小船,心下大喜,叫道:“船家,快快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