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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又到深秋回眸时 ...


  •   chapter7

      又到深秋回眸时

      应酬,无穷无尽的应酬,歌舞升平的表象下,换来的是‘五一劳动模范,新时期最具代表私营典范’,这样的好名头,而这些,全是她拿酒精和笑脸换来的浮名。
      只是,有了这些光环,办起事来效率出奇的好。这个,才是凌溪的真正目的。

      今年的秋天,来的格外的早,衬衣还没在身上穿上几天,忽如一夜,风卷枯黄,秋日降临。
      晚间吃饭应酬结束,接下来就是休闲时间,许多的交往,都是在休闲时间内完成的。
      在悠闲放松中,才能更好地完成许多在办公室无法达到的效果和要求。

      谁都不是傻子,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走近,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带着自己的目的,今夜,凌溪需要攻下的就是市晚报的许社长。
      她需要在晚报上做一个专题报道,而最终的目的就是利用这篇报道,去省经贸委挤进企业排名榜前五十位的位置。尽管她知道,按照锦绣的实力,还不算合格,但是,合格如否,也就是领导的笔杆子打钩的一个过程。
      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的动机背后,都是有着利益的驱使,哪怕再小的一个动机,都不会有纯粹的真心。

      一行人选择了档次最高的帝豪□□。选择这个地方,凌溪是有些不同意的,只是,看着其他人意犹未尽的表情,她也不好怎么反对,毕竟,今夜让所有人能够尽兴,才是她的最终目的。
      分配车子的时候,故意地,她选择了坐在许社长的身边,那个人,精明地笑笑,拍拍座位,她已经坐了进去。
      一双手故意在她紧挨着的腿边磨蹭,凌溪也不恼,只是浅浅的笑着。

      也许,不会这么巧吧?遇见,有时候真的还是需要缘分的。沿路的行道树,快速后退,倚着车窗,凌溪不经意地想着。

      “干嘛去啊?还没陪我跳舞呢,凌小姐,下首曲子就是你的保留曲目了啊。”
      “去女人需要去的地方,许社长,难道您也要跟上?”妩媚的笑,娇滴滴的声音,今夜的她,很撩人。关系,已经亲密到熟友的程度,无疑,上车的那段,很有效果。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倒无所谓,对吧?汪局?”
      “那是,那个地方,如果是和凌小姐这样的美女,就是呆在里面不出来,也是幸福的。”文体局长汪新杰斜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望着凌溪已经微红的脖颈,意味深长地打趣着。
      “是□□,不是幸福,哈哈。。。。。。”
      男女之间,不着边际的荤笑话,对于凌溪来说,简直就和讨论天气一样平常,嘴皮子的功夫,有什么作用,只要实质上没超越自己的底线,某些暧昧行为和色情语言,都只是交际中表现方式而已。她会选择完全忽略不计。

      沿着光滑的墙面,手指的热度,在冰冷的墙面上徐徐摸过,今夜的她,有些微醺,更为迷醉。
      怎么还没走到啊?明明是在对面的?怎么踩的是棉花啊?眼前还有星星闪耀?
      卫生间柔和的灯光下,凌溪看见了自己妖艳的一面,红红的脸,亮亮的眼,微乱的发,还有微微张开的毛衣领,露出一截白嫩的肌肤。魅力女人,不就是这样的么?她自嘲地扬起眼角,在凝视时,她隐约发现了自己淡淡的眼角纹。。
      看来,岁月就是手术刀,刀刀都在催人老。
      头越来越疼,在即将跨出厚重的玻璃门时,她忍不住在垃圾桶边开始干呕起来。
      胃里的所有东西全倾而出,喉头一阵阵锁紧的感觉,胃里的排山倒海,一阵阵地侵袭在喉头,被她又一次次地压下,又一次次倾倒而出。眩晕随着呕吐,也一阵阵猛烈来袭,扯着颈子的手随着呕吐越抓越紧。
      走过身边的人,厌恶地捂鼻而过。
      这一次,醉得太厉害了。残留的意识中,她警告着自己。

      冷水再次拍拍额头,靠在门边听听其他房间传来的声嘶力竭,也是一种调剂。
      簌簌口,闭着眼呼呼气,摸上一把水,将微乱的头发理理,走出卫生间的凌溪,又是那个理智她。
      三三两两的年轻人,嘻嘻哈哈地走过身边,其中一对恋人,旁若无人地牵着手,凌溪准备从中间穿过,但是,那两人依然没有放手的打算,她只好知趣地闪过一边,看着他们恩爱而过。
      年轻,真好。可以这么张扬,可以这么热情。
      低着头,她绕过路过的一个黑影,只是,那个人却开口说话,语气里是有严重的不确定:“你,凌。。。。。。溪?”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领结,瘦长的身材,只是,脸上惊喜依然掩饰不住。
      “原来你还在这里啊?还以为你不在了呢。“喏喏声,只是这个搭讪,有点言不由衷。”你不是负责三楼的么?怎么到五楼来了?“
      “原来,你还记得我在三楼上班啊,我还以为你都不记得我这号人了,。。。。。。
      “哪能呢,沈小弟,你姐我有事,不和你聊了啊,有事打电话。”
      “我没你号码啊,你也没告诉我啊。”
      “是吗?我都忘记了,要不,咱们下次再聊?”
      甩甩头发,已经走出好远,“凌小姐,干嘛现在才回来啊?就等你了。”走出房门的许社长,朝着她嚷嚷着。
      “这不来了吗?瞧您这样猴急的,还真失控啊。”
      “在你面前,失控才好呢。”
      回回头,那个人还站在原地,怔怔地,“我压根就不想和你有联系,对不起,孩子。。。。。。”咽下失落,摆上笑脸,凌溪轻轻地拍着许社长的肩,走进人声鼎沸的喧嚣。心里忽然开始无着无落。

      “我曾用心地爱过你,只是为何不见你对我用真心?多少次,在梦里,我深情地呼唤你,如今,你却在哪里?。。。。。。。”
      凄怨的歌声,满含情绪,凌溪却不知道,她爱的那个人,到底在哪里?
      好几次,沈晓晨进来,每次进来,凌溪也只是假装没看见,依然和许社长插科打诨,要不就是和汪新杰,玩笑打闹。只是,每次,她故意的调笑,眼光总是轻轻地瞥过他的眼。
      可惜,什么情绪她也没从他的脸上看出来。许社长摸摸凌溪的额头,在她的手上紧紧地捏着。
      沈晓晨的眼光闪见的那刻,正准备倒酒的手,抖了一下,酒水顺着玻璃杯溢了出来,大家都没注意他这个细小的动作。只有她,冷眼瞧着他咬紧的唇,在关门的那一刻,眼神晃过凌溪的那只手,凌溪稍稍地抽抽,只是,最后还是被许社长拽进了胸前。
      她依然媚笑着,只是,眼角望着关闭的门,阖上的那刻,她觉得:自己真的很不要脸。

      一行人出来的时候,凌溪故意绕到服务台,在值班的员工那一栏,她看到那个人的名字。
      原来,他能笑得这么文静,对,文静的孩子。

      各自分手后,凌溪拒绝了许社长很有深意的邀请。
      她很妖艳,但不滥情,这是原则。

      深夜的街道,寒风瑟瑟,灌进衣领,捂紧大衣,她仰望夜空,星星早已经湮没在千奇百怪的霓虹之中,找不到一丝痕迹,只有半月型的月亮,隐进云层,又再次出现。
      转瞬即逝的热闹背后,是无法排遣的寂寥,彳亍独行,灯影下,身子被拉得老长,老长,这样的夜晚,实在太过伤怀。

      一辆车,停在面前,她抬起手臂,只是,刚刚抬起的手臂,却被生生地拍下。动作太大,她吃疼地缩缩手。
      “你别走,我有话说。”赶紧跑出来的人,嘴里还呼着白气。
      “说什么?你不是还在上班么?这么晚,我要回家去呢,小孩子,只知道玩,有话下次再说哈,姐姐我就不赔你了哦。”凌溪心里开始打起了鼓,只是,嘴皮子上,她不能示弱。现在的孩子,鬼的很,她要打起十足的精神才行。
      尤其在沈晓晨面前。
      “我已经下班了。”指指自己的夹克,又习惯性摸摸头发。
      “下班了就回家啊,别再外面晃悠,”指指手机上的时间,接着说:“这么晚了,你回家吧,姐姐我也很累了,下次,下次姐姐请你吃饭,好不?今天就。。。。。。”
      “今天,你别想搪塞我了,下次,会是哪天,你狡猾得像泥鳅似的,凌溪,你自己不觉得累么?”
      “我累不累关你什么事?小孩子不知道生活艰难啊。“
      “我早就不是孩子了,我已经过了23了,你再说孩子,我要生气了。“
      “在32岁的我面前,你就一个孩子!代沟,就是这么说的啊。”望着还没放下的手,冷冷地说:“你这孩子,快放手,也不怕人家笑话!你看,都有人在看我们了。”
      “看就看,有什么问题?我不怕!”示威似地,手臂上的气道又增加了许多,凌溪不想和他在纠缠,摆动手臂的动作,幅度太大,往下抽动的时候,正好打在他的大腿之间,那里正好温热一片,她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哎,你这孩子,我懒得理你。。。。。。”
      一辆车再次停了下来,这次,他没再拦她,只是,当凌溪想要坐进去的时候,他忽然先她一脚坐在后座上,手上猛然一拉,凌溪就这样紧挨着他,他一脸满足的孩子笑。
      “以后,不要在叫我孩子了,我送你回家。”
      “用不着吧,你这孩子,性子还真倔得很。”
      “再说一次试试?”忍耐中,声音更显低沉,这样的沈晓晨,充满魅力。凌溪很想这么调侃他,只是,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她怎么也说不出那种笑话。
      “试什么试,你这孩子。。。。。。”
      肩头上,忽然有了重量,一只手臂已经绕过腰际,紧紧抓着她大衣的一边门襟。
      “小心我打你啊,凌姐姐。”咬着耳朵,轻轻说:“我只是送送你,刚才你的样子,还真妩媚啊。哪里修炼得这么妖艳?”
      “我是工作需要,你这孩子。。。。。。不会懂的。”起先的理直气壮,到最后慢慢温柔地喃喃。
      司机,奇怪地望望后视镜,依然将车开的飞快。
      灰暗的门墙,灰暗的街灯,还有彼此间灰暗的脸,只是,气氛却柔柔的,暖暖的。
      好几次,想要逃出来的腰身,却还是被缠的紧紧的,大衣太大,手臂不够长,他只能抓到大衣的一边门襟,他却不放手,倔强地将衣服抓出大大的一个褶皱。
      最后,凌溪也不再逃开,只是,摇摇头,摸摸他这刻还算柔顺的头发。

      到了门栋口,”你还住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早就搬家了。“
      “我为什么要搬家?这里住的挺好的啊。”
      “你现在可算事业成功人士吧?哪像我。。。。。。”
      “我可没瞧不起你,只是,小沈。。。。。。要不,你上去坐坐再走?”
      该怎么安慰敏感自卑的人?凌溪从没遇到,只是,今夜的她,看见他慢慢黯淡的眸子,和渐渐疏离的话语,她只是想拉近距离,这样的邀请,对于她,还是第一次。
      她一直都将私人空间和工作关系划得泾渭分明。厚厚的壳,一层层地包裹着自己。她不知道怎么和别人更为亲近,也不知道真心付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于外界,警备性太高,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就连郝思嘉,就连凌岳,甚至还有凌爸爸,她一直都是一个坚强不服输的人,所有的七情六欲,都被她掩藏得很好,关在心门的最里端,没有一丝放风的机会。在所有的人眼里,凌溪就是一个现实生活版的阿信。
      不是不想去爱,不是不想有温存,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让她撒娇的人,让她依靠的那双肩膀。
      沈晓晨的自嘲,也许只是她一时的母爱爆发,她希望,这个孩子能够过得很好,在远离她的世界里,显然,这么三年下来,他过的还不算好。
      没有多少学历,还有不能抹去的历史,在现实中,这样的孩子,还没迷失善良,还能保存纯真,这就已经很好,很好。
      只是,凌溪希望他能更好,过的更为幸福。
      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只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中。
      在时间的流逝中,许多的东西都会变质,许多的感情都会偏离轨道,只是,她一直都在抗拒着,抗拒着对这个孩子的母爱泛滥,抗拒着这个孩子为她曾经做过的许多幼稚的行为。
      他只是年轻,不懂爱人的方式。也不懂该去爱什么样的人。
      只是,今夜,她的那些壳,却一层层地坍塌,在心里,她分明听到了坍塌的声音,虽然悄无声息,但是却真实存在。

      楼道的感应灯,依然如他背她去医院的那年,时明时灭。噔噔噔的脚步声,在深夜里,既突兀又自然。
      “还记得那年么?我的赤脚。。。。。。”
      “我早就不记得了。。。。。。”
      “如果你希望忘记,那我也忘记好了。”闷闷地,他脚步故意狠狠地踩在水泥上,啪啪作响。
      “你这孩子。。。。。。小心眼还挺严重。”
      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不再反驳。

      还没关上门,还没等到她换好鞋,沈晓晨就已经两脚啪啦着,等到脚上的旅游鞋脱下来的时候,他已经走进了客厅里。
      “你这孩子,还真不客气。瞧你这样子,还以为你和我多熟似的。”
      摆好鞋子,凌溪也跟着走了进去。
      “难道我们不熟吗?我织的围巾你不是围了吗?我写的信你不是也收到了吗?我。。。。。。”
      “算了,算了。你这孩子,尽整些没用的东西。”正准备打开灯的手,却被他一马拉住;“我已经忍耐你好久了,如果你再拿我当孩子,别怪我不客气。”
      “哎,小孩子还长脾气了?笑死我了。。。。。。”凌溪不以为然的口气,继续说:“你喝茶不?今天很冷啊,还没到冬天就。。。。。”
      “你能不能不要岔开话题?每次,你都这样。”
      “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正经了?真是。。。。。。“
      打开灯,凌溪钻过他的身后,这一刻,她很后悔将他放进了自己家,危险,今天真的有些危险。
      “你到底喝什么?现在都十一点了,要不,你回家吧?我也要睡觉了。“
      “你在怕我。”靠在厨房门边,他将手插进夹克的口袋,轻轻地说着。
      “我怕你什么?一个毛孩子而已,好笑!”
      “是么?那很好!”话音刚落,手摸上了厨房的开关,瞬间,一片漆黑。
      “你。。。。。。干嘛?小孩子,吓唬人很好玩啊?”附上开关的手,还没摸到,就被拉近了怀抱,凌溪清晰地听见,心里,早已经咚咚响着,如同擂鼓。
      “不怕我,干嘛说话都抖起来了?”话音刚落,一双手,已经摸上她微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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