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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男人修长的指节把玩着那只色彩潋滟的绝品鸟,犹如葱段的尾指戴了由黑曜石来精雕细刻的尾戒,让人草草大致扫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份的尊贵。
      男人并未回头去看失魂落魄的言颇。他随手揽过干净如斯的衣领,眼睛雾气醉人,抹淡相宜。
      昔日熟悉万分的剑眉星目如今凉薄得格外疏离,眉眼舒隽,携裹半分清绝。
      他轻笑出声,声音好听得如同冰块敲进了玻璃杯子,好听得“叮咚”响。
      “因为,睡腻了,想换种口味。”
      眉眼带着轻佻的笑,散漫依旧。明是让人听后骨软筋松的语气,却不紧不慢吐出着最伤人的字眼。
      言颇红了眼,无名的寒气从脚底窜起,呼吸一滞,满是还未回过神来的难以置信,那么多声的“言儿”犹在耳边回荡,她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她疯狂地想去拉住他的衣袖,她觉得那衣袖如同薄雾一般,被渐渐蒸融,最后再也摸不到了……
      她害怕最后再也摸不到了……
      她已经被丢掉过一次了……她不想再被丢掉一次……
      她看着即将转身抚袖而去的男人,眼神是从未出现过的惊慌失措,她语无伦次的重复着自己的话,最后,几乎是指着自己声嘶力竭地喊:
      “爷!你是嫌我相貌不够好么?都那么久了!就算……”她哽咽了一番,那句话在她嘴里绕了个弯,随之低不可闻地溢出,“……就算,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吧……?”
      卑微恳切的话语已隐带癫狂,言颇不甘心的一遍遍质问着曾经对自己百般呵护的他。
      那男人总算回了个头,眸里是从未有过的疏离,让言颇不可控制地想去触碰,他轻轻慢慢地把拉在衣袖上的手松开,雅人至深地笑了笑。
      “逢场作戏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他的那句话字字诛碎她最后仅剩的理智,如同留声机一般,不停地强迫她听进去,听进心里去。
      女人如同被抽出了魂魄一般,瞳眸顿时黯然无光,空洞而绝望。
      那死死紧握的手也倏地放下了。
      言颇眼里迅速聚拢起朦胧的水雾,瞳仁只容下那道丝毫不讲情面便渐行渐远离去的清冷身影。
      逢场作戏?我们这样的关系只是逢场作戏么?你告诉我!你不公开我的身份我不甚在意,因为我有你就足够了,我从未想过去要那些有名无实的东西。你现在反过来告诉我那些事情都是因为权衡利弊之后的一场玩笑?你知不知道我把这份你所谓的游戏捧得有多高?因为在你身旁我努力的变好,努力去做一个配站在你身边的人!我把你当做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你现在却这样将我弃之一边。难道以前我在酒吧买醉你对我说的那些山盟海誓也都是游戏吗?我还没有说结束你凭什么抽身而去?你能不能稍微回头看我一眼,看看那个为了你努力到喝酒喝到胃吐血女生?现在是连你都要离开我了吗?是连你都觉得无趣了想要离开了吗!
      她强行咽下喉咙里漫上的血腥气,摇摇晃晃地掉着眼泪,心口刺痛,如同刀绞一般。
      一席话说得言颇浑身发冷,等到房间寂静下来,很久很久以后,她终于颤着手摸上了脸上蜿蜒的泪痕。
      等他走远之后。
      她不可理喻地推翻了V8包厢中所有的可砸物品,她把这事当做了一种发泄。
      那些东西一个不剩,全都无所幸免!
      她近至癫狂,却不想把这副支离破碎的场面给他看见。
      长而顺的青丝糜乱不堪地披散着,只得见她娇媚的脸庞煞白了一片,如同白纸一张。
      宛如鬼魅的眼睛布满了让人胆颤心惊的红血丝,脖颈上是若有若无的青筋。
      那血丝红而烈,仿佛烧灼着她的整双眼睛。她不甘,她义愤填膺;她酒过三巡,浑然忘我;她歇斯底里又露出让人心堵的巧笑嫣然。
      她跪坐在自己向来认为肮脏的地上,眨了眨眼,泪水划过眼角,浸湿了自己的衣领。
      痴痴地捧着在脖颈上环绕的高定项链,将它视如时间珍宝一般。
      眼神空洞,看着上面的裂痕显然易见,如同一口沉寂的枯井。
      骨髓里不可控制的占有欲将自己肆虐得体无完肤,最终不由分说地凌驾于理智至上,执拗得不行。
      经理火急火燎地闻风赶来。
      他能混到这个位置,那绝不是大风一吹刮来的。胸前被擦得程亮的立牌闪烁着耀眼的光,满身铜臭。
      他也必定是个极为审时度势,善于察言观色之人。
      一进来便是这般让人心惊肉跳的骇人场面,先前难以言说而油然而生的底气顿时香消玉殒,怒气大减。
      他身经百战,若非不是听闻些许不知是从何而来的风声,讲得条条是理,有道是:“那位爷来了!”
      这个“爷”,大家心照不宣,不必细说,脑子里便一下窜出来一个身影。
      刚听见这不知是莫须有无的事情时的聂萧腿都软了半分,差点让他当场休克过去。
      他聂萧做事向来有条不紊,波澜不惊,多年的一贯好评。这般棘手让他又想又怕的场面竟趁着所有人防不设防时悄然无息地出现了。
      向他这种低层任务,刚才那男人平时绝对是做梦都不敢接触到的大角儿。
      这位爷,在他们威亨酒店那可是有着举足轻重而不可震撼的地位!
      聂萧背后顿时冷汗无数,却还是忙不迭堆起招牌笑脸来。
      这笑靥如花的笑容美中不足的是他有些声颤。
      “小言……啊,不……言小姐。”昔日的无所顾忌此时都变为了罗贯而入的毕恭毕敬,不敢懈怠。
      言颇。
      是威亨出了名的“娇艳玫瑰”。更是数人捧在手心的朱砂痣。
      酒品好,胆量好,眼神好,相貌更是好的让人无地自容。
      懂得怎样讨男人欢心,引起强烈的征服欲和占有欲。懂得见好便收,欲擒故纵,让人对此魂牵梦萦,牵肠挂肚!
      是酒店中瑰意琦行的招牌!
      更是让数人千里迢迢地慕名而来。
      当然,这样的娇人儿可也是自带棱角的,而且格外扎人!
      她眼光高,看不上满身丑恶,沆瀣一气的金主老板,对那些向世俗献媚之人更为不屑一顾,一般都是做做表面样子,卖个脸,然后基本是转头即忘。
      直到这般娇气的她有天遇见了那个高不可攀的男人,所有的步步为营都溃不成军败在他手上。
      姓名未知,年龄未知,身份未知。
      她同他相处甚久都不敢触碰龙之逆鳞。他的名字也从未透露半点,她也只得识趣地闭上嘴巴,甜甜糯糯地唤他一声“爷”。
      言颇有次实在是忍不住了,同威亨里的闺中姐妹提起此事,她们也纷纷说是不曾得知。
      这密不透风的信息网把她搞得晕头转向,可是没关系,她不急,她想等男人愿意说时亲口告诉她。
      她等啊等,连贞洁都来不及送出去便被他弃之一边,置若罔闻。
      言颇心中是充满了早已交织漫烂的怨气,可此时她却异常得可怕。
      女人拾起地上支离破碎的玻璃碴子,稍一不注意便会划破她娇嫩的双手,不过这些疼痛不值一提,她有更大的野心等着自己添光加彩。
      言颇敛起裙角,不急不缓地起身,脸上薄施朱粉,轻染胭脂,手中捏着碎玻璃,炙血染红了整双手。
      整个V8包间弥漫着血腥气味,肆意地充斥人的鼻尖,不容分说。
      她抬眸,直视聂萧。哪知云翳早褪,瞳眸再生一般,已然黑白分明,依旧的盈盈秋水。
      她未像先前那般怅然若失,不怒反笑,颦蹙着,像是爽然若失。
      “聂经理,以前恕我不懂事,目光不长远,不理解您的一片苦心……我现在继续接待客人,可还来得及?”
      言颇不觉自己已然是笑逐颜开,拖长了尾音,缠绵不绝,让人甘之如殆。
      笑得妖娆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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