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意》绯緑妖娆

5、第四章 机关算尽满盘皆输

　　这几日，钱如意漂亮的脸蛋上可瞧不见先前那副喜上眉梢的表情了，取而代之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钱府上上下下的人也因为她的坏心情而整日诚惶诚恐，生怕一个闪失，就点燃了大姑娘的火。

　　秋日午后，微风徐徐，偶尔有一两只落队的孤雁从空中寂寞的略过。此情此景，实在适合泡一壶温茶，品几味点心，聊聊家常，悠悠的享受这闲散的午后时光。

　　可是这个时候，偏偏钱府大姑娘的书房中却一派紧张气氛。

　　钱家大总管佟坤仁正在紧张的拨着算盘，钱家二姑娘和三姑娘则坐在一边，大气不敢多喘，只能拼命的咽着口水。而坐在前头的钱家大姑娘钱如意，此刻的玉指正有节奏的敲击着玄桌，发出清脆的叩响声。虽然响声悦耳，可在旁人听来却越来越像咄咄逼人的催命符。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众人随着钱如意指尖叩出的声音而一阵一阵的窒息。

　　不一会，佟坤仁可快坐不住了，他看着眼前的数字，只恨自己没本事在这个时候暴病一场厥过去。随着他咽口水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钱如意抬起了头。

　　“坤叔，有结果了？”听似平静的语气缓缓的飘入佟坤仁的耳中。

　　他闻言，木讷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怎么的，鬼附身般的就将算了三遍的账目报了出来，“回大姑娘，到今日为止，钱家酒庄的收入比霍家少三千八百三十二两银子。”

　　屋内一片死气沉沉。佟坤仁的手一直搁在算盘上不曾离开过，手心的汗一滴一滴滴在了算盘珠子上，将原本浅木色的珠子晕成了深色。

　　钱岚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钱如意，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大姐这次输的太惨了，酒庄一直是她的管辖范围她心里清楚，大姐这次是下了大血本花了心思和霍瑾轩斗的，谁知霍瑾轩突然半路杀了个回马枪，将大姐击的溃不成军。

　　“大姐。”在一边始终平静如水的钱凤舞终于开了口，“这次我们的酒输给了‘紫韶光’，其实也不算输。”今天已经是二十九了，就算是大罗神仙来帮忙，钱家这月还是输定了。钱家的人再会敛财，也不可能靠卖酒在一天之内进账三千八百三十二两银子，只是她总感觉霍瑾轩赢的太理所当然了。难道他对大姐已经了解到如此透彻的地步，几乎连她内心的想法都能悉数洞察？

　　钱如意淡淡的扫了钱凤舞一眼，脑中此刻是乱成一团，却又无比清晰。自己的满盘计划基本可算是天衣无缝，钱家的“千里香”也没有任何问题，可谁知偏偏霍家半路杀出一个“紫韶光”。自家二妹的酒她不是夸海口，放眼望去，可能除了皇宫的贡酒，钱家的酒那是闻名帝都的。只是这“紫韶光”却来的让她措手不及！

　　“小月，下个月开始酒庄恢复原来的营生方式，你明天让伙计们帖个告示出去，别让客人们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明白了大姐。”钱岚月点了点头。

　　“都下去吧，坤叔，辛苦你了。”钱如意淡淡的吩咐，没有起身的意思。

　　“大姑娘客气了”佟坤仁终于将手从算盘上移开，用袖子抹了抹额头，迅速的站了起来。

　　“大姐。”钱凤舞在将要踏出屋子的时候不放心的转身看了看钱如意。

　　“我没事，我想静一静。”钱如意没有抬头，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面前的烛火。

　　书房的门被钱凤舞带上了。屋子很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钱如意的双眼因为烛火的关系而变的通红，她有气在心，却不好发作。这样的结果怪不了别人，是她自己太轻敌的结果。她早该想到霍瑾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主，当初她自己设计比试，以为天衣无缝，可霍瑾轩竟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她早该想到这其中一定有诈。

　　“胭脂！”钱如意唤来了贴身丫鬟，“备轿。”她也不管现在是几更天，踏着夜色就出了门。

　　秋日的夜晚已是寒风刺骨的冷。钱如意着急出门，连毡帽披肩都忘了拿，在软轿中到还算温暖，可是下了轿子，一阵冷风猛烈吹来，钱如意不禁双手环抱，打了个哆嗦。

　　“大姑娘。”在一边的胭脂着急了，她光顾着帮大姑娘准备软轿，以为大姑娘会自己带遮风的衣裳，一匆忙，都忘记了。

　　“没事，去敲门吧。”钱如意快速走到门口，摆了摆手。

　　索性霍家的家丁们对钱如意都熟悉了，出了看到她半夜来访有些惊讶外，到也没多余的问话就直接开了大门。

　　“钱姑娘，少爷在屋子里，只是这会不知道睡下了没。”门边的小厮看看黑漆漆的天，说了一句。

　　“麻烦你了，一会若他睡下了我就回。”钱如意微微一笑，手却在此刻捏成了小拳，嘴上虽这么说，可事实上心中想的是：今天哪怕霍瑾轩进了棺材，她也要撬开他的坟！

　　小厮一作揖，拎起灯笼跑到了前头带路，只一会功夫的时间，钱如意就来到了霍瑾轩的阁楼外。

　　“钱姑娘，前面拐角处有守夜的丫鬟，我就送您到这儿了。”小厮将手中的灯笼交与钱如意身后的胭脂。

　　钱如意头也没回直径往里走，胭脂照例掏出了碎银赏了领路的小厮。小厮领了赏钱，乐颠颠的转身走了。

　　一转弯，钱如意并没有看见意料中应该存在的守夜丫鬟，她抬头望去，霍瑾轩的屋子里倒是灯火如昼，丝毫没有就寝的意思。

　　胭脂得了钱如意的眼神，提着灯笼上前叩响了雕花木门。

　　门“吱嘎”一记应声而开，一个小丫鬟探出了脑袋，就着灯笼的烛火，看清了前来的人儿。

　　“钱……姑娘？”小丫鬟颇有些吃惊，一时之间忘记将门全部拉开。

　　钱如意就这样静静的矗立在冷风中，双眼有神，犀利如剑。

　　“咳咳，小桃，咳咳……是谁？”霍瑾轩气若游丝的声音很是时候的想起。

　　门口换名小桃的小丫鬟突然回神，将木门拉开，“大少爷，是钱姑娘。”小桃一福身，“钱姑娘请。”

　　钱如意深吸一口气，提裙入门，小脚踏在了屋内的白色羊毛地毯上。

　　她看见了！看见霍瑾轩那映照在红艳烛火下的微微笑意！绝对不会错，她看见了！钱如意再次握紧了拳头。这该死的杀千刀的男人！

　　“咳咳，你们都退下吧……没我的吩咐，不要进来。”霍瑾轩虚弱的一挥手，在屋内的三、四个小丫鬟均一福身，缓缓的退了出去。

　　“胭脂，出去等我。”钱如意没有回头，所以没看见自己的贴身大丫环正在冲霍瑾轩做着手势。只是胭脂突然得令，只能叹气转身，“是大姑娘。”

　　“如意，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才二十九。”屋子里只剩他和钱如意，霍瑾轩伪装的面具卸了五分，那眼神，分明透着利光，将她上上下下瞧了个透彻。

　　“别说你不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钱如意步步逼近，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晚上出门都不知道穿一件风衣！”随着霍瑾轩的低吼声冲入耳中，一片黑色的阴影从天而降。

　　阵阵暖意袭来，令钱如意舒服的叹气出声，就她自己的穿着来看实在太单薄了。

　　可就那么一刹那的时间，钱如意脑中一个激灵，她拎紧了身上沾染着苦药味的风衣，倒退了几步，机警的望着眼前俊目微闭的男子。

　　“听我家掌柜的说，到今天为止你输我三千八百三十二两银子。”霍瑾轩收起了犀利的眼神，慢吞吞的回到了暖床之上，坐靠在床头，嘴角带着一抹浅笑。

　　只是这温柔的笑，进了钱如意的眼中却全然变了样子，她分明看到的是霍瑾轩的嘲笑。

　　“你二弟还没有从青沧回来呢，这个月你哪里来的‘紫韶光’？”对于这种无赖，钱如意也懒的再和他文质彬彬的周旋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