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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Chapter 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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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我的.....我的耳朵……”
男人被血漫了全身,声嘶力竭的吼叫着愤然挣扎,很快就没了力气,一会儿,他却突然发了疯似的咧嘴,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让我说出什么了吗,不可能.....你....你做梦去吧哈哈哈.....”
“是吗。”
约普斯的枪口抵在了他头侧的另一边:
“最后给你一分钟,你不说,那我就开枪了。”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班苏·怀黎还在不断发抖,极度的恐惧让他声音都变了调。
“他就是今晚奉命来杀你的人。”缪林在他身边解释,面无表情。
“他穿成警督的模样混进警署局,没有选择直接在禁室对你动手,而是要把你带去另一个房间使用莫斯尼芬,然后教唆你回去后用床单将自己吊于屋顶,伪装成你上吊自杀的假象。”
“什么什么…什么莫斯尼芬…什么我自己用床单......你.....你们在说些什么.....”
班苏·怀黎惊惧的看着他。
“就是这个。”
印里从自己衣兜里摸出一只深棕色的药瓶。
“我们刚才盘问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现在萨洛依市面上已经明令禁止售卖的一种迷药,可以让被闻见气味的人在段时间内按照自己的指令行事,这种东西见效极快,通过鼻腔进入人体后在内器官表面不附着,使用后一小时即可完全发挥,毫无痕迹,用来杀人简直是完美工具,唯一不足的就是………在刚掀开盖子的时候味道可能会比较大,使用者需要格外留意,别把自己一起也给栽进去。”
到此,这位糙汉还格外应景的捏了捏鼻子:
“听说,这玩意儿比那种沉积了好几百年的下水沟还臭。”
“但这也是为何他偏要把你带出那件禁室的原因。”缪林接话道。
“虽然这种药挥发极快,但要完全消失,还是得至少消耗一个小时,为了万无一失,另寻他处更为稳妥,其实一开始他想把你带去大楼其他房间下手,但见后来所有警督都被我们引到了禁室,匆忙之下只好更换计划,把你带出了大楼。”
“啊.....这.....为什么会.....为什么会这样.....”班苏怀黎瞪大的双眼珠中漫上了些红血丝,他望向身后满脸是血的男人,几乎不能组织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是你吗,你真的是他们派过来的人吗,你.....你要杀我?”
“哈哈哈哈……”
男人大声笑着,耳侧的血流进他的嘴里,将那上下两排牙悉数染红,让他看起来与魔鬼无异。
他貌似往少年这边挪了一下,马上就被约普斯用脚踢了回去。
“哈哈哈哈……怎么样,小朋友,差一步,就差一步你就可以跟这个无聊的世界彻底说再见了,是不是无奈,是不是感觉很可惜?哈哈哈……”
“当然,他本也可以直接对你表明他自己的身份,假意撒谎说他要来救你,在骗取你的信任后将你带走。”缪林在越抖越烈的班苏耳边说道,不慢不急。
“但之所以不采取那样的方式,我认为还是跟警署楼里铺天盖地的监控有关系,你们二人的每一个举动都尽在摄像范围之内,为避免更大疏漏,还是“警署”与“嫌犯”这样的关系更为保险,毕竟你只是一个小孩,只有在面对警署时,才能做出符合逻辑的真实反应。”
这些都是缪林在彻底了解那男人作案手法之后,根据他当时的心理状态做出的猜测。
从对方此时看向他充满怨恨的眼神来看,这些猜测无一不具有准确性。
“为……为什么.....”班苏怀黎扭着头,像是快哭了。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男人斜眼看着他,阴笑道:“嘿嘿嘿.....因为你可爱啊……”
“诶呀我说你这个小孩,你知道翰达尔跟我们老大他俩为了救你出来,在这栋大楼附近蹲守了多少天么,你说你年级轻轻干点什么不好,又长这么俊,好好读书出来不比什么都强,为啥总跟要这伙人混在一起,结果怎么样,害了自己都不----”
印里的大家长姿态又出来了,话还没说完就被约普斯一个阴鸷凌厉的目光看过去,立马没了动静。
没错,缪林知道,既然敌方要过来警署局救班苏·怀黎,那就不可能毫无准备,定会事先派人过来了解情况,这个制服男人在附近其实已经出现过多次,因此也早就成了缪林和约普斯的盯梢目标。
不过今晚这出是约普斯策划的,通过缪林和印里的争吵吸引所有警督注意力,这样既能逼对方把少年带出楼,又可以让那些值班警察们早时发现异常,而他只需在外等待,在完全不用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救出班苏。
“我不信.....我不信....他说.....他说……他说无论事情办没办成都会把我接走,让我变成和他一样的人的…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
班苏再也忍受不住,把脸深深埋进臂膀,抽抽噎噎大哭了起来。
缪林听闻眉心一动,当即就想问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见那少年实在伤心,遂也没再说什么。
“一分钟到了。”约普斯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
被枪口顶住左耳的制服男人笑声依旧,他猛地抬头,看向约普斯的双眼中充满挑衅。
“哈哈哈,蹦掉我的耳朵算什么,有本事你对准这儿,对准这儿啊,你敢吗,你敢吗?!”
他握住那枪口,企图将其转移到自己的太阳穴上来,却因持枪者力气太大均以失败告终。
男人音调越来越大,歇斯底里:
“你敢吗,你敢吗,我就问你敢不敢约普斯·卡利法?!!”
约普斯·卡利法?
此言一出,缪林、印里同时愣了一下,甚至连正在埋头哭泣的班苏怀黎都抬起下巴,泪水凝滞在半空。
“砰!”
约普斯却没有丝毫表情,一把按下枪支开关。
“啊-----!”
男人失去了他的左耳。
“很好,既然你认识我,那我们就可以愉快的聊天了。”
又“咔哒”一声,约普斯将枪支对准了对方的头顶。“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哈哈哈哈......”
很快,几乎成为一个血人的男人将尖叫再次调整成接近于发疯、发狂的嬉笑。
“哈哈哈约普斯,你小时候我就见你是这个样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样一副.....嚣张,残忍又不知好歹的模样,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撒旦星盗,一点儿都没变哈哈哈……”
缪林紧盯着他的双眼眯了眯。
“哦?是么。”
约普斯的枪口凑近了些。
“既然是老相识,那就不妨把事情说清楚些,你在哪里见过我?”
“哈哈哈哈……想知道啊……那么…你猜?”
失去双耳的男人将背部靠向车厢,与约普斯死死直视,丝毫不加掩饰的恶意与戏谑从那神情之中涌出。
片刻后,他却突然止住了那可怕的笑声,双唇禁闭。
电光火石间,仿佛感知到什么,约普斯面色一沉,收起枪一步冲上去用双手掰开了对方的嘴!
“吐出来!”
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只见那个制服男人上下晗之间突然涌出大量暗红色的血液,他嘴巴弯起一个深深的弧度,头被约普斯捏着晃了晃,紧接着就两眼一翻,“咕咚”栽倒在了地上。
“……”班苏·怀黎简直不敢相信这景象,满脸冷汗,刚要支支吾吾发出声音,却被缪林按住。
“别过去,他死了。”
约普斯则捏着那人下巴看了看,道:
“这人嘴里藏了一种随时可以咬破的胶囊,有剧毒,应该是早就做好的准备,没救了。”
“……”印里的帽子歪了。
“卧槽这人是什么来头.....敢死队的?跑不了就自杀?”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认识您,老大?!”
约普斯沉眉看着地上的尸体,一语未发,停顿片刻,又伸手摸索了对方全部的衣服口袋。
发现了一张小纸条。
“是什么?”
印里把头凑了过去,张大嘴巴。
“这特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只见那张不大的纸面,画了一团极其杂乱,毫无秩序可言的线团,乍一看还以为是某个小孩发了疯随手勾勒的涂鸦。
约普斯不动声色凝视半晌,将其放置在内侧口袋中。
“印里,你负责把他烧掉,速度要快。”
“好的老大!”
车厢内满是血的尸体被拖走,约普斯将枪支收起,拍两下衣服,走到前边驾驶位刚要坐下,却有一块白色的手帕忽地腾空而起,向自己飞过来。
他伸手一下接住。
却见一旁的缪林已经将头后仰着靠向椅背,双眼闭起,音调中携着股浅浅的倦意:
“手上有血,擦擦吧。”
约普斯一怔。
唇角转而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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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是那段时间里,他只要有空就会跑来看我,给我带许多许多零食,玩具,那些都是有钱家同学才会有的东西,但我也有了,每天的生活就像是飘在天上,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讲,他就是我的光,我不能没有他。”
外界狂风呼啸,约普斯房间内的烛光虽然只有一盏,却依旧能给人心里升起一股别样的暖意。
洗完澡的班苏·怀黎换上约普斯给他找来的干净T恤,始终保持着半抱自己的姿势小小蜷缩在床上一角。
瘦弱的少年身体藏匿在宽大的布料里,清晰俊朗的眉目微蹙,露出的两只小臂上青紫色伤痕如同印刻上去的图腾般清晰可见,缪林坐在旁边替他吹了吹一只盛着白色液体的杯子,半晌,递到他跟前:
“喝吧,这是甜牛奶。”
这是他昨天在警署局外溜达,被偶遇到的迪娜·特温送的,当时躲在暗处瞧见这一幕的约普斯极为不满,满脸阴郁,说什么都要让他把那奶退回去,被缪林以他莫名其妙为由拒绝了。
“谢…谢谢.....谢谢.....”
几口牛奶后,班苏·怀黎情绪好了很多。
“这东西味道可真不错。”
“是的。”缪林赞同道,“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你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你父亲开的那家小旅店?”一直倾斜倚靠在桌边的约普斯双臂抱前,急于岔开话题般。
“是的,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是父亲把我带大的,独自经营着一家生意不太好的旅馆,他脾气很差,是个彻头彻尾的酒鬼,动辄就要闭店出去喝,喝到三更半夜才回家,然后就会打我…..”班苏看着自己的胳膊,声音越来越小。
“这些伤,都是他的杰作。”
“他为什么打你。”缪林问。“是觉得你不听话吗。”
“不是这样的。”班苏·怀黎低头,用力摇摇头:
“我知道父亲他既要照顾那么大一家旅店,又要养我非常不容易,就一直想替他分担些什么,每天在下课之后会主动为他烧饭,洗衣,放洗澡水,最后才轮到我自己写作业休息。”
缪林:“那他为什么还......”
“因为我母亲。”班苏突然抬起头,眼角边有些许泪花泛起。
“我母亲是一个很漂亮的Omega,FRT在一级甲等,可是她在生下我之后爱上了别的Alpha,在一天深夜带着行李偷偷走了,从那以后,我父亲性格大变,认为只要是漂亮O就没一个好东西,就一定都是爱勾引别人的下贱骚货,然而我就是Omega,越长越像我母亲,他气不过,就把那种怨恨全部发泄在了我身上……”
班苏握着牛奶杯,声音又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政府给我发的各种奖学金,生活补助,以及一系列根据我FRT等级发放的奖赏,全部被他占据去买酒喝了,每天一早起来他就要喝,一直到晚上醉醺醺的回家打我,这样的日子从我十岁就开始了,一直延续到我现在,六年……整整六年……”
听到这里的缪林伸出手抚了抚他。
“后来他的心基本不在旅店里,服务态度不好,顾客也很不满意,生意也只能越来越差,有段时间我甚至因为无法上缴学费而差点被老师劝退,说真的,这样的生活,我….我实在是不愿再过下去了,连死的心都有…..”
“好在在此期间,你遇见了肯·闽勒。”约普斯冷不丁在旁接话道。
“是的。”
肯·闽勒这个人的名字就像是一颗从高空骤滑而过的流星,撕破暗黑,让班苏·怀黎的双眼变得一下明朗起来。
“他只是一个偶然在我家休息的客人,那天夜晚他独自在外抽烟,恰巧看到我父亲在打我,于是便拦截下来,将我抱回他的房间,给我上药裹纱布,他说话是那样的温柔,我甚至一度认为这个世界上应该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了。”
根据班苏·怀黎这一番言论,这个少年很可能已经陷入了爱河,一双清澈的眼眸里闪着光,足以照亮万物。
屋内烛光微弱而动,约普斯不自觉的看向了缪林。
那张沉浸在淡淡昏影中的侧脸,不知何时,竟在悄然之间勾起了他心中某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我明白,所以后来肯·闽勒和你成了不话不谈的朋友,那后来,他是如何跟你说关于应对我的这件事的?”
缪林问道。
“我不知道翰达尔先生.....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爱意短暂的一抹而去,班苏·怀黎目光瞬间变成了悲痛。
“当有一天他去学校找我,要求我要配合他对你下手的时候,我完全是懵的,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翰达尔先生,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是……”
班苏手中奶杯要洒了,缪林接过来,问:
“他是怎么允诺你的?”
“他说,他说,他说他知道一种东西……”班苏道。
“一种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东西….他从未向我透露过实底,只说要我一定相信他,只要帮忙做成,他就会给我使用那种东西,然后带着我远走高飞。”
约普斯冷笑一声:“然后你就信了?”
“嗯....”班苏先是点头,后又立马摇头。
“不是不是,也不是信,就是看到他当时对我说话的那个表情和神态,让我觉得没法拒绝,说真的,其实我也很惶恐,不明白他究竟为何要和翰达尔先生作对,但是他.....与我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现在想想,诶,真是好傻......”
“他说他要带着你远走高飞。”缪林细细品了品这句话,忽地抬头。
“也就是说,他是个Alpha?”
“嗯嗯,没错。”班苏话音又带上了些羞涩。
“他是个Alpha,岁数还不大,今年刚二十出头,很高,笑起来很好看,总是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完全背弃了他对我说的一切。”少年却又骤然一转。
“什么救我,什么带我出来,让我和他一起长生不老,远走高飞…全部都是骗人的谎言,他骗了我,就以这样一种血腥残忍的方式,泯灭了我对这个世界最后一丝美好的幻想。”
“我爱他,肯·闽勒,可同时我也恨着他,肯·闽勒。”
像自言自语般喃喃至此,班苏·怀黎终于忍受不住无法抑制的情绪,彻底低下头,崩溃的哭了出来。
……
从外边关好房间门,缪林倚在墙上看着约普斯:
“我明天就回别墅了,以后这个房间的床就留给班苏吧,反正他已经知道你撒旦星盗的身份,这孩子要是教育好了是个好苗子,你可以留下他当成员。”
“诶,阁下还真是狠心。”
约普斯却邪笑一声,上前一步将对方堵在了墙角。
此时已然夜深,他们趁着所有成员休息后将班苏·怀黎带回来,再加上将近两个小时的谈话,更是让时间的流逝毫无下限,四周静谧无声,空旷的门前走廊只有他们二人。
“这几天本来阁下在我床上睡,就让我委屈的打了这么久地铺,结果阁下离开后,我还要把床在留给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小鬼?”
约普斯毫不避讳的注视着缪林。
“我约普斯是做了什么错事,竟要遭到这样的惩罚?”
“班苏·怀黎不坏,你不要那么说他。”缪林回答。
“可以看出来,他是被逼的。”
“被逼的?”约普斯边笑边道。
“好,就算这个小孩为了什么所谓的深情而犯了糊涂,我也不可能让他就这么在我屋里睡,凑合一晚上还可以,明天就得给我滚出去,我那些兄弟们都是讲义气的人,一定会照顾好他,至于我的房间,还是免了吧。”
“……”缪林拧眉,刚还想说什么,就见对方突然挑了一下眉,偏头凑到了自己耳边。
“毕竟,我那张床可是专门为阁下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