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
七月十一日，夏天，大雨。
对于一个刚十岁出头的男生来说，敢一个人从江临偷偷咪咪跑到安钧来找他几乎没见过的亲叔叔，绝对印象深刻。
更别说小蒋迟辗转飞机高铁大巴，还有最后一程摩的，最终才抵达安钧。
那天，分不清到底是驴还是马的小蒋迟捂着快要颠成四瓣的屁股，不愿意再坐摩的进村，硬是要蹭他的小矮马。
小马叫呜呜，现在已经长成大马了，脾气暴躁得只有阿爷阿奶还有尤望靠近才不会乱踢人。
但那年的呜呜，还是匹性格温柔的小母马。
小蒋迟顶着雨整个都趴在马背上，尤望在一旁牵着绳，一步一步走回去。
他的个头在当时勉强撑起一整套沉重的蓑衣，肩膀上好似压着一床沾水的棉被，斗笠没戴正，帽檐的水一滴一滴落在他的鼻尖上。
呼吸逐渐加重中，尤望听到那个小男生同他说话。
“喂，你能不能让这头驴走得稳一点，我不想还没到地方我就残废了。”
“好吧好吧，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前面村里的人吗？”
“我叫蒋迟......喂，你长得好好看。”
“这驴，怎么比摩托车还颠屁股！”
从那天起，呜呜听不得半个“驴”字，到了家门前，一蹄子把小蒋迟的小腿踢了个青青紫紫一大片。
-
蒋迟又多买了几瓶水就和尤望回去了。
打开门进屋，尤望换上蒋迟给他准备的拖鞋，看其他人倒是要么只穿袜子要么用一次性的鞋套。
这套公寓一共三室一厅一卫加一阳台，面积很大，装修简洁明亮。
进门过了玄关的位置就摆了一张方正的麻将桌，之前说戒了麻将的原潇现在正在大杀四方，施程元周秦唐秋回这三位打得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周秦一脸苦瓜相，严繁帮小唐看牌这时候也一脸手臭的无奈。客厅是开放式的，厨房几乎没开过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吃了火锅这会儿又饿了，蹲在厨房灶台附近等外卖送上门。
一群人各玩各的，孙淼就在客厅打游戏，蒋迟进门问他其他几个人去哪了，孙淼头也不抬就说不知所踪。
蒋迟把便利店购物袋放桌上，回头和尤望说去卧室换衣服让他随意点。
三室一厅，除去一个蒋迟刚进去的卧室选项，其他两个不是客房就是储物间。
尤望是第一次来，没人管他他就趿拉着拖鞋推开一扇门，是书房。东西很多但不凌乱，占据两面墙的大书柜摆满了各类书籍，有严肃文学和杂志，也有小说志怪和漫画书，有半面柜子放的东西比较杂，化石植物标本零散地摆放，甚至还有一颗心脏模型。
可能是蒋迟的大哥放在这里的。
他小心地从书房退出来，刚要打开另一扇门，蒋迟就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同时门铃响起，外卖送到。
“谁点的炸鸡，这玩意必须得配芝士啊，辣椒粉也得来点。”
“羊肉串我的羊肉串......东门老王不想做了是不是，羊肉串个头怎么那么小！”
“螺蛳粉才是最叼的！”
餐厅有一张长桌，只能坐六个人，不过大家都不介意，要么直接把麻将桌拿来用用，要么一副站着吃就能吃更多的样子。尤望见状，拿了一串烤鱿鱼躲到阳台上吹风。
人好多，他不太自在。
一个人独处是他的常态。
阳台上的衣服暂时被蒋迟收起来了，侧面放了一张折叠桌和两把小马扎。蒋迟端着一盘烧烤过来把阳台门拉上的时候，尤望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他眼尾蕴着清浅的笑意，眸中坠着一点星，“你在火锅店没吃饱吗，别说是拿来给我吃的，我可吃不下了。”
扫尾阶段，蒋迟承包了将近半锅的食材。
“施程元点多了，我就每个都挑点过来。”蒋迟把锡纸托盘放到折叠桌上，在尤望身边坐下。公寓在16楼，阳台的围栏是干净的玻璃，坐在这里没有高到令人心惊胆颤，但多了一丝拥抱坠入星空的浪漫。
眺望远处，高低错落的建筑在夜色里静谧伫立，喧嚣闹市的烟火和时尚之都的灯光相互触碰，夹靠着平缓汇入大海的琴江。
这是江临。
“望哥，我很高兴你来了。”
期盼过很多次。
在此之前，所谓的“期盼”只是妄想；这种妄想，并不只是时间和距离的差距，而是尤望心里在本能地抗拒着这个城市。
因为他那对父母。
不靠谱的，不负责任的，近乎残忍地把尤望丢弃在了齐扬安钧。
全身流动的血液里，尤望对这个城市都充斥着强烈的排斥，可能还有憎恨。
而他蒋迟来得太晚，第一次见面就已经迟到了十几年。
蒋迟哑声：“我很高兴。”
-
两人什么都聊，聊近况，聊没有对方在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聊江临有什么好玩的去处，尤望已经等不及要花钱包下蒋迟的一天。
不知不觉间，他们竟把锡纸盘里的东西都消灭干净了。
回到客厅时，空气中各种辛辣调料的味道很重，室内开着空调，他们就没开窗通风，蒋迟看着厨房和餐厅一片狼藉，额角的青筋跳得很欢快。
所有人吃完不收拾，打游戏的依旧在打游戏，打麻将的还在打麻将，只有严繁见唐秋回的臭牌救不了了，才一个人主动去厨房洗碗。
蒋迟让尤望自己先待一会儿，他去收拾东西。
尤望也真听话，在孙淼边上看他打了一会儿游戏，手指翻飞光效绚烂，这已经超出尤望的知识范畴了。
他一时之间颇显局促地站起来，从沙发这边绕到麻将桌周围。
嗯......好好好，麻将他也不会。
饭后抢占了原潇位置的施程元，一把接一把渐入佳境，打之前约定玩点不一样的——赢一局，输的人就要给赢家洗一件衣服。施程元赢得满面红光，双目有神，他招呼尤望来玩，尤望只能连连摆手：“我不会，你们玩吧。”
唐秋回痛哭抱怨：“一定是位置风水的问题，施程元这个位置一直赢！我不服！再来！！”
周秦的苦瓜脸已经变窝瓜了：“是我活该！拿洗衣服来做赌注！田螺王子就应该是自愿的，而不是靠打麻将赢来的！”
“......什么田螺王子？”
“。”
尤望迅速逃离这个让他气血上涌的命案现场，游移间，他想到还有一间房门没打开过。
按下把手推开一条缝，房间昏暗，在下意识伸手开灯前，四周有稀碎的声响传来。
占据了整面墙的屏幕正在播放画面。
由远及近的喘息声萦绕在耳际，匆匆一瞥，屏幕上两具男性成年人的身体正纠缠在一起，大汗淋漓间原始运动的频率时促时缓，研磨着，越发映射出肉色的糜艳。
画面极度露骨，门被另一只手拉上时，尤望最后一眼终于发现皮革沙发上有两个人。
他们的脸被光照得分明。
好像是，沈知周和原潇......
门被蒋迟越过半个身子从后面关上。
“你看到了什么？”蒋迟抽了两张餐巾纸擦拭手上的水珠，离他半步远的尤望双唇微微张开，呆呆地小口地喘着气。
站在门前守着也不算回事，蒋迟把尤望又带回了阳台。
夜风一吹，两人清醒了不少。
“房间......那个房间是？”尤望嘴巴干干，不自觉地舔舔上嘴唇，“班长和原潇在里面。”
“本来那间是储物间，被我拿来改造成家庭影院了，墙壁贴了隔音棉，光线集中，效果会比较好。”
“可是，他们看的......”
蒋迟把尤望略长的被风吹乱的额发理了理，“看的只是两个男人在做.爱？”
直白到近乎粗鄙的词汇吐露，尤望怔住。
莫名，蒋迟的眼神灼灼，看得他燥热。
“你就用那间房间看这个？”
“哈，不是，”蒋迟冤枉，幸好望哥问了，不然谁知道产生多大误会，“片子不是我的，估计是哪个朋友带来的吧。”
“不过类似的，我看过。”
尤望听着少年人的解释屏住几秒呼吸，随后缓缓舒出：“挺好的......我的意思是，高二学业繁重，你周末回家休息的话也要劳逸结合......！我说的是可以用那个房间看正经电影。”
“正经，电影。”蒋迟慢条斯理地重复这四个字。
“对，正经电影。”
越说，尤望的声音越低下去。
在他快要把脖子都缩起来的时候，蒋迟不逗他了好心问：“望哥，时间不早了，你要不要去我房间躺会儿休息一下。”
方才就注意到尤望的精神开始回落，眼皮耷拉。
大概开始犯小困了。
明天正常上课而且要上早自习，今天不睡的话，明天会吃不消。
尤望摇摇头，“孙淼施程元他们在外面玩，我进去睡觉的话，他们一定放不开玩得不尽兴。我可以回校的。”
“这个点，校门关了。”
“我和保安大叔认识，和他说一声......对了，来你家的路上路过的便利店，是24小时营业的吧。”
蒋迟心情复杂。
到底有什么步骤不对，才会让他望哥宁可去便利店里干坐，也不愿意留宿他家。
被小电影吓到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 1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