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布偶小熊在被淋湿之前会被路过的神捡走 ...
-
*有涉及一点hp设定，但不影响阅读
*特典番外，与正文无关
凯莉遇到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可恶、可恶，真是前所未有的麻烦，她躺在草丛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阴沉沉的天，马上就要下雨了，等到雨水落下来，她就会变成浑身湿透的可怜的布偶小熊。
是的，布偶小熊。
一刻钟之前，凯莉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配制魔药。可能是因为她前一天晚上熬夜熬得太凶猛，导致今天格外没有精神，哈欠连天，以至于她看错了魔药配方里的百分比或者是小数点，又或许是因为她常去的药材商店的老板变成了奸商，居然卖给了她一些质量不佳的产品……总之，连凯莉自己也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伴随着“轰”的一声爆炸，她的眼前天旋地转，陷入了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时，凯莉惊觉她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落在了一只仰面朝天的布偶小熊上。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凯莉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许多问题。既然她的灵魂莫名其妙地附在了这里，那么她原本的那具身体里是什么情况？布偶小熊是不可能有灵魂的，所以她的身体可能被孤魂野鬼占据了，也可能只是昏迷过去失去了意识。
听起来后者要好于前者。但不幸的是，女巫小姐没有室友，她独自一个人住在郊区远离人群的大房子里，即使出了这样的意外，她也不会被第一时间发现。那么，她有没有可能被偶然发现？
答案依然是否定的。因为凯莉较为恶劣的性格，她在整个学生时代都没有交到什么朋友，而在毕业之后，她也懒得与其他人进行虚与委蛇的社交，导致不会有朋友前来拜访。此外，她也没有订报纸或者订牛奶的习惯，所以也不会有陌生人来敲门。
哦，也许会有小偷来闯空门，但小偷会替昏迷的主人呼救吗？如果真的存在这种情况，那这个小偷可以说是相当没有敬业精神。
天空越来越阴沉了，女巫小姐在陌生的街区陷入了烦躁，因为她的全身上下只有隐藏在玻璃眼珠后面的视线能动。她想，她还不如变成一只猫或者一只鸟，至少那是能够行动的动物，而她现在都不能被称得上是生命。虽然布偶小熊不会怕冷，但现在是冬天，待会一场冬雨过后，气温下降，她会结冰的，变成冰雕小熊。
凯莉开始胡思乱想。倘若有神路过，她一定会假惺惺地向神忏悔她毕生的罪孽，看看她是不是作恶多端，才有了今天这样的遭遇，神明啊，让她变回去吧！但是，她除了在学生时代喜欢恶作剧，喜欢用刻薄的态度取笑别人之外，其实她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然她早就应该被魔法部抓起来了，而不是任由她逍遥自在。
突然，凯莉怔住了，不是因为雨点落了下来，而是因为有人打着伞在她面前停下了，在她被大雨淋湿之前，替她挡住了哗啦啦的雨滴。
路过的神。
神看起来刚下班，手里拎着公文箱。
“你回不了家吗？”他问。
凯莉只用一秒钟就判断出，对方应该没有发现这个可怜的布偶里隐藏着一个美丽动人的灵魂。那么，如果此刻凯莉手里有相机，她一定要拍下这一幕，因为她怀疑卡米尔这个人似乎不怎么正常。
她明明记得，和她同届的卡米尔在校时是教授们最喜欢的优等生，他一向以头脑清醒、冷静理智而著称，毕业后更是以优异的成绩直接被法律执行司的司长招到魔法部上班……即使凯莉心高气傲，但在面对卡米尔的时候，她也不会的轻视他，以为他没有真才实学。
但是，和路边被丢弃的布偶小熊搭话，这是五岁以上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卡米尔把小熊轻轻地拿了起来，放到了大衣的口袋里：“等明天再帮你找主人，先不要在这里淋雨了。”
凯莉思索起来，卡米尔是这种很有爱心的人吗？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印象里的卡米尔，想来想去，也只想起了对方每天不苟言笑，好像别人欠了他八万个金加隆的模样。不过，她好像听室友提起过，偶然间看到卡米尔在学校投喂流浪小猫。
但那是猫，是毛茸茸会喵喵叫的小动物，可她现在只是布偶啊。
尽管凯莉仍旧在怀疑卡米尔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但他的确让她避免了变成冰雕的可能。凯莉想了一会，突然又觉得这是件好事，比起进废品回收站的结局，她至少现在找到了一个与魔法沾边的人。她试图让自己乐观起来，把这一切当做是命运的馈赠。
现在她只有视线能动，没准她后面就能够写字让卡米尔帮她把身体换回来呢。
但也只是“说不定”，毕竟她现在还没有自主行动的能力，凯莉失语，凯莉叹气。
街上的路人们行色匆匆，倒是周围的店家早就布置好了富有节日气息的装扮，凯莉卡在他的口袋边缘上，眼睛刚好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色。她看到商店橱窗里的圣诞树，这才惊觉原来已经要到圣诞节了。因为最近一直关在家里做魔药，她完全没有看日历，时间真快，转眼竟然又是年末了。
但就算是节日将近，也不会有人去拜访她的，无用信息+1，退订。
凯莉不由得看向正在走路的卡米尔。说起来，她记得在学生时代的圣诞节，卡米尔每年都选择留校。以前雷狮没毕业的时候也会留下来和这个表弟一起过节，后来就只有他自己了。她暗中猜测过，卡米尔应该和家里的关系不怎好。嗯，毕竟他这种一锤子下去也敲不出几句话的性格，确实不如她这种嘴甜的性格讨喜。
没有朋友的凯莉理直气壮地想，她之所以没有朋友，只是因为周围没有值得她结交成为朋友的人，所以是他们的问题。
不过，其实她没什么资格说卡米尔，因为她也是留校过节的一分子。留在学校的人很少，所以这个时候也就不做学院的区分了，大家聚在一张桌子上用餐。她和卡米尔说过几句话，虽然内容仅局限于“你好，能帮我拿一下那个盘子吗”和“谢谢”之类的礼貌用语，但也算得上是点头之交。
啊，在甜品店门口停下了，卡米尔把伞放在了门口的架子上，注意不把雨水带到店里，很有礼貌……哦哦，他买了芝士蛋糕。
卡米尔喜欢芝士蛋糕吗？凯莉微微有些疑惑。因为她明明记得有一次她问卡米尔能不能把芝士蛋糕给自己，卡米尔直接就拿给她了，自己一块都没留，她还以为她不喜欢甜食呢。
话说回来，这个捡走她的人真的是卡米尔吗？不会只是和他长得很相似吧？凯莉莫名有些无法确定了。不过很快，凯莉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因为她跟着卡米尔进了他家，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柜子上的相框，合影上的她正因为毕业之后无人管束而笑得眉眼弯弯。
既然有照片，那说明这确实是卡米尔，只是她对以前的他实在不太了解。
被暂时放置在沙发上的凯莉以挑剔地目光打量了一圈老同学的住所，然后她发现无可挑剔。卡米尔从学生时代开始就是那种领带打得板板整整，纽扣永远扣在最上面的那种人，所以他家的摆设自然非常整齐，而且很干净，一看就经常打扫卫生。
而且这个人家里的鞋柜里没有多余的拖鞋，房间也没有疑似情侣的摆设，看来卡米尔没有女朋友，是独居。虽然看起来有点简洁过头了，家里一点圣诞节的气息都没有……不过一个人过节确实没意思，凯莉表示理解。
不过真正讲卫生的人应该不会捡路边来路不明的布偶小熊吧？
但是这说明他有爱心？
等等，他等会不会要把她寄居的这只布偶小熊洗一遍，然后烘干吧？！
正在凯莉暗自惊悚的时候，卡米尔换好了家居服，他坐到沙发上，从公文箱里拿出了一沓文件。凯莉心想，在魔法部这种垃圾地方上班就是不好，居然还要加班，还是做自由职业者幸福。出于好奇和无事可做，她偷偷地看向卡米尔手里的文件，结果不看不要紧，仔细一看，她顿觉愕然。
怎么全都是举报她的文件？
“售卖个人制作的违禁魔药……”卡米尔皱起了眉，他一边看着文件，一边拿起了桌上的一本书翻了起来，然后在文件上做起了批注：“根据五年前新出台的《巫师与魔药制作补充条例第二十版》中的第十八条，取得一级魔药制作资格证之后可以制作以下药物……因此，本条举报不成立。”
凯莉：？
等、等一下？
“魔药制作资格证疑似造假，在考试的时候存在……贿赂监考员作弊的可能。”卡米尔并不知道凯莉的惊讶，他仍在忙碌，继续批注：“经核实，监考员并未接受贿赂，考试流程没有任何问题。另：该举报人与被举报人有旧怨，控诉用词非常无理，凡是其撰写的举报文件，不能偏听偏信。因此，举报驳回。”
凯莉很想眨眼睛。
她万万没想到，和她基本没怎么说过话的卡米尔居然是一个如此大公无私、不计前嫌的绝对公正的官员，他在这样的节日前夕回家加班，居然是为了帮老同学逐条洗清这些诬告——看来魔法部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她不计前嫌地想。
卡米尔处理文件的效率很高，但奈何她的举报信实在是太多了，凯莉看了一会都在心底打哈欠了，他还只处理了一部分。
凯莉不由得在心底想，凯莉啊凯莉，怎么那么多人嫉妒你，非要举报你呢？你到底在学生时代得罪了多少人啊——估计卡米尔此刻也在这么想吧。
“凯莉……”卡米尔忽然说道。
凯莉惊了一瞬，险些以为卡米尔发现她在暗中偷窥，所以才喊出了她的名字。
没想到卡米尔只是在念文件，只听他小声嘀咕道：“怎么连小时候的事情都找出来了。”
呼，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凯莉松了口气，心底却有些疑惑。她和卡米尔是这种可以直接称呼名字的关系吗？按理说，卡米尔这么懂礼貌的人，他应该称呼她的姓氏才对，以前在学校他们偶遇的时候也是这样……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就是喊她的名字嘛，她也喊过卡米尔的名字，扯平啦。
没错，凯莉刚刚想起来，在毕业那天，所有人聚在一起拍完合影之后，她和卡米尔意外地撞上了视线。他的眼睛很好看，像蓝宝石，凯莉不合时宜地想。她本来想喊他的姓氏，却想起来卡米尔跟家里的关系不太好，可能每次别人喊他的姓氏都会让他心里不痛快一次。
难得体贴的她话到嘴边，临时换成了更亲昵的称呼：“卡米尔。”
“嗯？”少年惊讶地看向她，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唤出他的名字。
“听说你以后就去法律执行司工作了。”凯莉对他眨了眨眼睛，开玩笑道：“要是以后我遇到了什么麻烦，还得请你帮忙呢。”
凯莉和卡米尔交情平平，其实她根本没指望过他真的会帮忙。而且，就算他们关系不错，卡米尔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会徇私枉法的人——就当是她在学校里恶作剧无数，唯独没怎么戏弄过卡米尔这种正经人，所以在临毕业时同他说笑一句吧。
卡米尔怔了怔。
见他怔住，凯莉也怔了怔，他不会没听出来她是在开玩笑，接下来不会要对他进行说教吧？少女正想说点什么糊弄过去，却听到卡米尔说：“可以。”
凯莉：？
莫名其妙的，她心底有点不爽，卡米尔这话岂不是替她预言了一个前提，说她以后一定会有事情求他帮忙？瞧不起谁呢！
行事恣意任性的凯莉选择性地忘记，是她先开启的这个话题。
……现在看来，她没请卡米尔帮忙，卡米尔已经在帮她了，还真是说到做到，倒是她想多了，凯莉心情复杂地想。不过，她小时候的事情是什么？凯莉凝神望过去，正想看个清楚，没想到卡米尔却把文件收了起来。
原来是他的猫头鹰冒着雨回来了，他要给猫头鹰喂食，还要擦掉猫头鹰身上的雨滴。
凯莉发现，卡米尔这个人意外的很温柔——在面对猫头鹰的时候。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自带一种冷淡矜持的感觉，但他在喊猫头鹰的昵称的时候，语气里能够听出几分亲切，就像刚才偶然间提到她的名字时一样。
诶，原来他称呼她名字的时候，是可以称得上温柔的吗？
看来在卡米尔这里，她不是布偶小熊，是布偶猫头鹰。
“等到雨停了，把这个带过去吧。”卡米尔指着打包好的芝士蛋糕对猫头鹰说道，“好，我知道，我这就写信……嗯？我自己不留一块蛋糕吗？什么啊，你也知道我喜欢甜食。”
他隔着毛巾揉了揉猫头鹰，然后笑了笑：“没必要。”
卡米尔坐回到沙发上，拿出信纸和信封，用凯莉熟悉却又不熟悉的字迹开始写字——不熟悉的原因是凯莉在学校见过卡米尔的论文，这不是他惯用的字体；熟悉的原因在于，她从学校后毕业的每年圣诞节，都能够收到这样的一封来信。
雨停了，夜晚悄然到来，猫头鹰飞了出去。卡米尔处理过文件之后回房休息了，凯莉原以为她不可能在陌生的环境里睡着，然而她还是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小时候。
凯莉小时候住在贫民街区，她无父无母，寄人篱下。那时她经常从街区的其他小孩子那里听到一些故事，这些故事的主人公是本市那些形形色色的，与他们一样贫困的人家，或是破产商人，或是落魄贵族，或是私奔的情人与私生子……那些脏兮兮的同龄人们，自作聪明地学着大人说话，说出一些满是恶意的、不堪入耳的评价。
某天凯莉出门的时候，看到几个少年在欺负一个陌生的男孩。她没在这附近见过他，大约是这男孩不小心走错了路，误入了不该来的街区。少年们抢了他手里的布偶小熊，还把他推倒在泥水里。她原本只是路过想看一眼热闹，结果她与那个男孩抬起头的眼神对上了，凯莉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在照一面镜子，一面干净的，倒映着她自己的镜子。
真有趣，她想。
“你的眼睛还挺好看的。”凯莉说道。
与她同龄的男孩怔了怔，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谢谢。”
“你回不了家吗？”她又问道，天气阴沉沉的，就要下雨了。
他没说话，只是压低了帽檐，凯莉等了几秒钟，当他默认了。
凯莉想起她平时在人前会收敛起来的那种倔强的眼神，忽然对他说道：“我们去把他们打一顿吧。”
“嗯？”他惊讶地看着她，仿佛以为她在说天方夜谭。
“那个布偶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凯莉说道。
男孩点了点头：“但是我们打不过他们。”
“你会说谎吗？”凯莉冷不丁地问道。
时年八岁的凯莉想，她真坏，竟然教路过的同龄人说谎。
卡米尔手里的那份举报文件上写着，凯莉在八岁时曾经用自己与生俱来的魔法，把几个麻瓜小孩打了了一顿。虽然最终魔法部认定这只是小巫师在孩童时的一次魔法失控，但举报人认为，当时的大人们都被这个小女孩骗过去了，她是在将计就计，故意利用魔法失控去打人。
对此卡米尔批注道：请不要无视在场的另一名证人所提供的证词。
凯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很好，她没有被孤魂野鬼占据了身体，家里也没有被小偷光顾。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墙角的一处漏雨了，雨哗啦啦落下来，到处都是水，好在房间里有暖气，雨水没有结成冰，一切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日历自动翻过了一页，在地板上冬眠结束的凯莉挥了挥魔杖收拾了混乱的现场，玻璃却被咚咚地敲响了，凯莉抬头一看，发现是一只猫头鹰。
猫头鹰送完芝士蛋糕准备离开，却被人叫住了名字，它惊讶地看着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她是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呢？然而女巫小姐微微一笑：“等一下，麻烦你送封回信。”
于是每年都会寄出一封写着“亲爱的凯莉，这是学校为毕业生准备的一份节日小礼物，祝你圣诞节快乐”信件的卡米尔，在这一年的圣诞节意外地收到了一封回信。
「亲爱的卡米尔，圣诞节快乐。听说你在帮一只布偶小熊寻找主人，我想我应该就是它的失主。因为我家的房顶坏了，漏了好些雨，我一个人修葺起来有些麻烦，所以想请你辛苦一趟，把布偶小熊送过来，我很想念你那双蓝宝石一样的好看的眼睛: ) 」
「当然，如果你能过来搭把手，帮我一起把屋顶修好就更棒了，我可以请你吃你喜欢的芝士蛋糕。最后，比起“证人”，我喜欢“共犯”这种关系?——凯莉」
END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布偶小熊在被淋湿之前会被路过的神捡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