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凉》贩贩

1、身世

　　在我三岁之年，父母生了一个弟弟。他们并没有因为弟弟的出世而冷落我，反而对我更好了。所以，虽然处于一个常常饥饿的年头，我还是幸福的。
　　我从小乖巧，但有些木楞，脸上还有一小块儿胎记。除了父母，邻居对我态度平淡，没有特别的喜欢，也没有特别的讨厌。其实，在那些个年头，有个女孩子算是招人稀罕的，有男孩子的家家早早的物色女娃子，将来好有个好媳妇。待长大些，邻里邻舍会来串门，偶尔会对我父母讲到，你家瓜娃子不用愁，将来有个现成的好媳妇。起初，我是不懂她们为何这样说的。偷偷听她们讲话多了，听出个大概，我不是父母亲生的。
　　许是，父母觉得时机成熟了，有一天，她们做了些许好菜。普通人家的好菜，就是杀了一只鸡，炖鸡肉，炒鸡杂，农家宫保鸡丁，加两个素菜。她们如此郑重其事，是要告诉我，我不是她们亲生的。并且把我的身世一并告诉了我。我的亲生父亲原是一名土郎中，生母随着生父也会一丁点医术。在一场瘟疫中，我的父亲去世了。生母用箩筐挑着我和我的双胞胎姐姐离开瘟疫之地，去往辟都投靠亲戚，路过此地，饥渴难耐。碰巧我的养父遇见了，给了母亲和我们一些吃的喝的。在我生母的强烈恳求下，养父接受了生母把我暂寄养在他家里的提议。说是投靠到了亲戚，便来接我。要是不幸在路上遭遇到了什么不测，就请养父代为抚养。
　　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她来接我，怕是……
　　我听完父亲讲述我生母的事，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倒是在一旁的弟弟，低垂了眉眼，若有所思，又抬起头来，低声叫了一句我姐。我转过头呆呆地看着他，没有答应。气氛有些尴尬，父亲颤颤地笑了笑，说：“事说完了，继续吃饭吧。吃饭，多吃点。”听父亲一叫吃饭，弟弟见着这一桌子菜，又投入到狼吞虎咽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