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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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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眠站在单向玻璃后。
审讯室内,贡安平的声音透过收音器一字不落地传进隔间里。
“受你雇佣的组织……”
“Mensa——”
徐嫱直接打断他的问话。
贡安平愣了愣,“门萨?”
“有纸和笔吗?”
“有!”他朝隔间挥挥手。
警察很快拿来纸笔。
他把纸笔推到徐嫱手边,却见她正看着单向玻璃出神。
“徐总?”
徐嫱收回视线,拿起笔画下个由拉丁字母组成的复杂符号。
和楚眠背后的纹身——
一模一样的符号。
只是相比青年身后仿若图腾般繁复华美的纹身,用水笔草草勾勒出来的符号明显要简单得多。
“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个。”
“这是?”贡安平问。
“门萨长久以来的标志。”
“长久以来?”
贡安平皱起眉道:“你的意思是说这家组织已经成立很久了吗?”
“至少百年。”
徐嫱回答得干脆,百年两字却像往贡安平心里砸进颗巨石。
存在超过百年的门萨与其说是简单的犯罪组织,不如说是一张由鲜血和利益织就而成的蛛网。
但——
蛛网也怕抽丝剥茧。
徐嫱兴味地看着贡安平的目光在短暂的晃神后恢复了坚定。
“你是怎么跟他们联络的?”
“预付费电话。”
“电话呢?”
“处理掉了。”
虽然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但贡安平还是不禁有点失望。
“那付款方式呢?”
“黄金。”
“黄金?”贡安平疑惑道。
“门萨不收货币,只需要把等量的黄金放到他们指定的地点。”
比起货币,简单的熔炼就能抹去黄金所有能被追踪的信息。
“等量是多少?”
“三百公斤。”
贡安平瞳孔一震。
隔间里,楚眠垂下眼。
三百公斤黄金。
一个亿。
这不是三条人命的价格。
至少那三个无所事事的混混还远远配不上九位数的标价。
他收敛起思绪,等再抬起头时依旧是那副清隽温雅的模样。
“抱歉,打扰一下。”
记录员闻声看向青年。
“麻烦您帮我转告贡队长,我还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楚眠沙软的嗓音轻轻的像是提不起力气。
在青年的注视下,记录员只犹豫了两秒就不自觉地点点头。
“行,我跟贡队讲。”
见楚眠脸色苍白,自诩钢铁直男的记录员脱口就是句关心。
“你好好休息。”
“谢谢。”楚眠温声道。
离开审讯室前,他细心地帮记录员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拂面的热风让坐了一夜,连骨头缝都被冻透了的记录员舒服地喟叹。
他顶着张像被热风烫红的脸用力搓搓冻得有些发僵的十指。
这谁顶得住啊——
赶紧来暖吧。
***
外面已天光大亮。
走出大楼,抬眼就见黑色的越野车霸道地停在院子正中央。
顾衍靠在车边,两米的身高让手肘稍稍抬起就能搭到车顶。他脚边丢着十多个烟头,看到楚眠后散落在脚边的烟头又新增一员。
楚眠伸手抽走烟盒。
“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
顾衍目光复杂,像在质疑青年哪来的底气跟他谈身体健康。
越野车缓缓驶离。
车窗外,整座城市在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中逐渐热闹了起来。楚眠胳膊肘搭在车窗边,单手支颐安静地看着这座苏醒过来的城市。
越野车驶过第三个早点摊。
“阿衍,我饿了。”
顾衍太阳穴跳了跳。
“想吃好吃的。”
“吃个屁。”
楚眠当没听见,垂下眉眼自言自语似的在顾衍耳边报菜名。
“好想吃早茶哦。”
“芋头糕、虾饺、蛋挞……”
“榴莲酥还有奶黄包……”
顾衍嘴角紧抿,脑袋上的青筋已经暴涨到肉眼可见的尺寸。
“把嘴闭上!”
“哦。”楚眠默默收声。
越野车突然停住。
“哪家的?”顾衍没好气道。
“什么哪家的?”
“哪、家、饭、店、的?!”
“东街那家。”楚眠顶着顾衍凶巴巴的目光笑着眯起眼。
到了饭店门口,他软趴趴地窝在座位里以天冷为由拒绝下车。
顾衍:“……”
还是让他饿死吧。
等顾衍拎着满满两大兜的糕点被店员亲自送出门时,本该坐在车里等他的青年早已经不见人影。
***
“小伙子?”
楚眠缓缓睁开眼。
“你看看是这儿不?”司机指指黑布隆冬的巷口不确定地问。
“嗯,是这里。”
既没门脸也没招牌的店面坐落在巷尾的最深处,和墙壁同色的铁门直到走近才能看到门把手。
门后是截向下的楼梯。
走下楼梯又是一道铁门,楚眠曲起的指节还没碰到门,早早等在门后的人就迫不及待拉开门。开门的男人身着全套的西装,从配饰选择再到鞋袜的搭配无不考究。
“好久不见,楚先生。”
“宫老板,早安。”
闻言男人不自觉挑起唇,随即略显刻意地收起笑,像是不太习惯把情绪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昏暗而又曖昧的光线下,楚眠无暇却也病态的苍白让他忍不住担心。
青年的每一次造访都是以这幅充满破碎感的姿态,像是想要在这里将自己彻底摧毁后再重铸。
男人没有多问,小心地保持着顾客与老板之间该有的距离。宫毅让服务生在前带路,自己则私心地落后半步跟随在青年的身后。
只有这个位置——
他才敢让眼神放肆追求。
“请先进休息室稍候片刻。”
楚眠垂下眼算是默许。
因为时间尚早的缘故大厅里往来的客人并不算多,但都诧异于宫毅礼貌到近乎小心翼翼的态度。
这间配套完整的休息室是宫毅特别为楚眠准备的,也是这家名叫宣泄的会所里唯一的专属空间。
“去叫安冽过来。”
“是,老板。”
服务生躬身离开,隐蔽性极佳的房门隔绝了外界探寻的目光。
“喝点什么吗?”宫毅问。
“都好。”
楚眠语调低缓,配以浅浅轻轻的磁性构成引人遐想的柔软。缠绵的尾音颤动了耳膜,宫毅借着倒水的动作掩饰自己瞬间的失态。
他倒了杯鲜榨的石榴汁。
“最近很忙吗?”他问。
话说出口,宫毅又像慢半拍意识到问题的逾越般赶忙补救。
“感觉有半个月没见。”
准确讲应该是两周又三天。
“嗯。”
楚眠回答依旧简单,却耐不住犯规的声音霸道地勾起阵涟漪。
他端起果汁抿了口。
宫毅别开脸,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青年被果汁染红的唇上移开。
“安洌天天提起你……”
开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身着黑色制服的年轻男人推开门后快步走向楚眠,脸上难掩的激动在看到宫毅后才有所收敛。
“老板好。”
“安洌。”宫毅皱起眉。
“别忘了你在这里的角色。”
被他当着楚眠的面训斥,安冽脸色胀红却还是低下了头。
“是,老板。”
“楚先生,那我先出去了。”
“谢谢宫老板的果汁。”
闻言,宫毅嘴边的弧度加深。
“很高兴您能喜欢。”
宫毅前脚刚走,安冽就兴奋地走到楚眠身边紧挨着他坐下。至于宫毅刚讲完的提醒,显然在他出门的瞬间就被安洌遗忘在脑后。
他揣着隐晦的心思,用自以为隐蔽的动作小心调整着坐姿。明明隔着两层不算薄的布料,肌肤相亲的错觉依旧让接触到的地方如同浸泡在滚水中般烫得安洌心颤。
“你去哪儿了?”
他沉闷的腔调里带着属于支配者的命令口吻,却又像被主人抛弃在家的小狗似的耷拉着尾巴。
楚眠修长苍白的指尖绕着玻璃杯沿缓缓地转了两圈,指腹被残留在杯壁上的玫红色果汁浸湿。他眉眼间含着温柔的笑意,却并没有理会安洌委屈却也强硬的质问。
他的沉默被当作顺从。
安洌抬起的手悬在距离青年膝盖不到两寸的地方,随后以试探的姿态缓缓下落直至完全贴合。
“楚眠,楚眠……”
“你是我的……”
“不,我是你的……”
沙哑的呢喃回荡在屋内。
明明是接近初冬的深秋,安冽的后背却被热汗浸透,眼睛里蒸腾着犹如雾霭般沉甸甸的渴望。
他一句一顿,徒劳地试图从楚眠的眼里分辩出一丝丝情绪。
“我不想要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存在在这间小小的休息室里。”
“把你的电话给我好不好?”
“只要你想要——”
“只要你需要——”
“我可以随叫随到。”
“我不要像现在这样……”
“我猜不到你多会儿会来。”
他唇齿间泄出丝丝颤音。
“还、还会不会来……”
楚眠轻轻地叹了口气。
安洌眼睛一亮,心脏可悲地为青年细微的回应疯狂鼓动着。
“抱歉。”楚眠嗓音温软。
“我今天赶时间。”
他抬起眼终于看向安洌。
“可以直接开始吗?”
滚烫的体温顷刻间冷却,跳动着的心脏变得有些麻木。安冽像被冻住似的呆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楚眠站起身走到固定架前。
前一秒还搭在青年膝盖上的手此时空空荡荡地垂落在腿边。
和自己的告白一样——
卑微得无处安放。
他哑声呢喃:“楚眠……”
楚眠闻声回过头。
心跳声在青年的注视下磕磕绊绊地怦怦作响,安洌眼中暗去的热烈刚刚复燃就听到楚眠的声音。
“麻烦以后不要用捆扎带,手腕上的伤口愈合起来太慢。”
“咚、咚、咚——”
心脏自顾自地上蹿下跳。
安冽却像是旁观者,解离般看着自己僵硬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望向青年的目光里,是他自己都会害怕的沉邃和疯魔的痴狂。
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
楚眠侧过身背对着安洌,细白的脖颈显得毫无防备,只需要一只手就可以完全包裹在掌心内。
安洌一步步走近。
“嗯……”楚眠闷哼了声。
掐住脖颈的手一点点收紧。
紧紧贴在楚眠背后的身体如同丧失控制般颤栗着,掐住他脖颈的手也逐渐不再对力道加以约束。
安洌附在青年耳边轻蹭。
“怎么样才能拥有你?”
“告诉我,好不好?”
“求求你了——”
作为施暴者,他毫不掩饰自己在这场单向的迷恋中有多彷徨。
楚眠神色意外得平静。
仿佛他只是面前这场危机里无辜也无关的旁观者,只有短促的轻咳声代表着青年并非没有知觉。
“安洌。”
他嗓音里多了些沙哑。
略显狼狈,但奇怪的悦耳。
绕过后颈掐住他气管的手先是稍稍松开后又加倍收紧,安洌像头迷路的小兽般无措地低声呜咽。
楚眠轻咳两声,短短的话语被低哑的咳嗽拆分成了几个小段。
“你想……杀了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划重点:不是涩涩交易鸭!
儿砸的纯真不允许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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