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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切的结束和一切的开始 ...

  •   公元266年10月,哈洛加斯。
      北方山脉的寒意钻进了秋天的骨缝深处,迷蒙的细雨在接近地表的时候就被冻成了一根根的冰针。亚瑞特高原上的这座城镇内随处可见熊熊燃烧的火盆,烟雾和火光隔绝了寒冷,这让每个参与城镇重建的人都觉得好受多了。
      是的,重建。
      这个城镇不久前曾经历了一场近乎毁灭的战斗:它的半边城墙完全塌了,瓦砾和沙石下露出了一条条血迹斑斑的胳膊或者腿;城外的冬青林被完全烧毁了,皮肉的焦糊味儿和冬青叶的香味儿掺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难以描述的刺鼻气味。
      裹着厚实的毛皮裤却裸着上身的强壮男子在废墟中穿梭,试图从砾石堆里刨出可能存活着的战友或是妻儿;妇孺和老人们在一旁挤成一堆,期盼着自己的丈夫、儿子或是父亲有可能喘着气走出废墟。
      几个全身几乎被血液染红的人呆滞地坐在医疗所内,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机械地灌下一瓶又一瓶的治疗药水。每个人的眼中都一片近乎空洞的平静——没有喜悦,没有悲伤,什么也没有。
      ——因为即使他们刚刚打败了人类最大的敌人,但也在同时失去了亲爱的战友。
      一位穿着灰色袍子的老人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治疗所,和他一样高的橡木杖敲在地上发出了咚咚的声音。他的头发秃得只剩下了耳后的一圈,有些佝偻的身躯让他显得更加苍老。
      “一切都结束了,”他说,“Mephisto和Diablo的灵魂之石已经完全毁灭,Baal也被送回了地狱。我们的使命在今天全部完成了。”
      “你说的对,Cain先生。”和Cain一样苍老的女药剂师擦了擦眼角,担忧地看着墙边发呆的几人,“可是这些孩子……唉,他们应该高兴点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Deckard Cain在一个木凳上坐下,掏出了怀里的一个小本子细细地抚摸着,眼睛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怀念和感伤,“这场战争带给我们的只有恐惧和死亡,即使是圣者也无法抹平他们心中碎裂的痕迹。赫拉迪姆之子最终只剩下了我一人,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巫师公会的百年荣光熄灭,我无能为力。”
      “可怜的Sylvia,多好的一个姑娘。”女药剂师抽噎了一下,“我还曾经因为她是女巫而不信任她,瞧我做了什么?要是我当初对她好点儿……哦,Sylvia……”
      Cain抬起脸,曾经闪耀着睿智的瞳仁一片悲痛。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墙边靠坐着的三人,最后疲惫地闭了起来。
      “这不怪您,Malah女士。”角落里一直把脸埋在手里的银发青年抬起了头,对Malah安抚地笑了笑,“要不是您的魔药,Sylvia一定坚持不到Baal那肮脏的老窝。事实上,她还为您多给了她几瓶补血剂而向我炫耀过呢。”
      “没错,那家伙明明是个风一吹就断了的小丫头还偏偏次次逞强。”半卧在地的黑发男子接上了他的话,呲着牙做了个鬼脸,“灌魔力药剂和喝水一样频繁,也不知道我们这几个需要扳着指头计算魔药库存的人有多心疼。”
      “据我所知,魔力药剂你是不需要的吧。”他身旁的一个气质冷艳的女子白了他一眼,“对女巫的魔力药剂眼红?真是丢人。”
      “哎哎,我亲爱的Nataya,别总在外人面前笑话我好不好!”黑发男子蹭到了她的身旁轻声咕哝着,“好歹我曾经也是个男巫来着……”
      “嗯咳,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Sirius Black先生。”银发的青年轻咳了一声,“我才是队伍中唯一的男巫,而一个会兽化和召唤群狼的人应该被称作德鲁伊。”
      “一个不会任何魔法只会玩儿骷髅和诅咒的人能被称作男巫么?”Sirius轻蔑地哼了一声,“记得前面要加个‘黑’字,黑巫师Kayak Carol先生。”
      “感谢您的称赞,但贴切点应该叫做‘死灵法师’,头脑贫瘠的Sirius Black先生。”银发的Kayak毫不落后地顶了回去,稍稍卷起的嘴角为他带来了一丝优雅,“召唤一些不痛不痒的诅咒与变成黑狗咬人相比,毫无疑问您比较适合第二种。不过我建议您多练习一些感召大自然的魔法,这样才能无愧于‘初学者德鲁伊’的称号。”
      “那是狼!是狼!你脑子够用的话就会知道我去年就能变成人狼了!”Sirius不满地叫了起来,用肩头磨蹭了一下身旁的女刺客,“你说是吧Nataya,那种毒蛇的头脑完全不能理解二者的区别。”
      “毒蛇怎么了?”有着东方血统的短发美人眯起了双眸,投给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你是对我在组织里的代号有什么意见吗,我亲爱的Sirius?”
      “呃……”
      Sirius幡然醒悟,在未婚妻发飙之前迅速变成了一只通体漆黑的大狗,耷拉着耳朵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讨好地“汪”了一声。众人看着他耍宝的模样都笑了起来,几分钟前还冷寂悲伤的气氛被一扫而空了。Nataya好笑地拍了拍他的鼻子,伸手把大黑狗的脑袋抱在了怀里。
      夜幕渐渐地降临了,治疗所外刚搭好的石屋内也燃起了一团一团的火光。Deckard Cain早早地就离开了治疗所,只剩下几个年轻人和药剂师Malah聊着剿灭Baal时的见闻和惊险事迹。
      Sirius Black一直没有恢复人形,任凭他的爱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毛皮。长久的劳顿让他昏昏欲睡,甩动的黑尾巴也渐渐地停了下来。
      就在他睡着的一刻,一个不曾出现过的梦境侵入了他的大脑——那是他刚到这片土地发生的事了,虽然只有短短一年半却似乎过了一生。

      那个时候他还在1996年的伦敦,为了他的教子潜入了魔法部的神秘事物司。
      神秘人为了拿到那个决定了他自己及Harry Potter一生的预言球,命他的部下与Sirius所在的凤凰社进行了激烈的抢夺战斗。最终是Harry先抢到了那个预言球,但紧随其后的食死徒也将他逼到了绝境。
      他多么感谢梅林,他在自己的教子即将遭遇危险的瞬间赶到了。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教子,他使出浑身解数击退了一个又一个垂涎于预言球的食死徒。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凤凰社的胜利——在他被自己的血亲Bellatrix的魔咒击中胸膛之前。
      四肢僵硬地坠入帘子后面的那一刻,他确实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他明白这座位于魔法部内的帷幕之间虽然不会产生与Avada Kedavra类似的不祥绿光,但就效果而言可以说是一样的——都能使人消失在这个世界。
      但它们也是有区别的。
      因Avada Kedavra的绿光或者其他一些别的方式死去的巫师,他们的□□会留在他们的棺材里供人吊唁,而他们的灵魂会被牵引到这里,藏在一片片灰色的粗布帘子后面;但不幸坠入这个帘子内的活着的巫师,他们的□□会连同灵魂一起消失不见,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感觉到自己的躯体像是被泡进了整整一缸强效的用于麻醉的魔药,大脑对身体的支配权被温柔而又不容置疑地剥夺了。四体百骸像是被一双冰凉的手轻巧地摘了下来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但他的意识却出奇地清醒。
      他能清楚地看到每一个人的面部表情:有些惊讶但更多是惊喜的他的表妹;惊恐地注视着自己全身似乎都在振颤的他的狼人好友;松弛的眼睑内燃着震惊和愤怒的凤凰社领袖;以及以各种奇怪的姿势站在周围像是被施了“统统石化”的战友们……
      当然还有,他可怜的教子。
      他睁着又圆又亮的绿眼睛惊愕地注视着他,那副已经有了一道裂缝的圆眼镜挡住了那汪不带一丝邪恶的、澄澈的湖水,倒映出了一张似笑非笑面容古怪、已经变成了铅灰色的脸。
      哦,那个做出奇怪表情的人正是他自己。
      他知道要不了多久,那个孩子就会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自己的死势必会将他那双美丽的绿眼睛染上愤怒甚至仇恨——那正是他一辈子也不想看到的。
      他想要狠瞪造成了这一切、让他唯一的孩子看到如此残酷景象的罪魁祸首,但却舍不得将视线从他深爱的教子身上移开。因为他脖子以下的部分已经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了,大脑中的最后一丝意识也在渐渐剥离。
      没错,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他深深地、不舍地望着他可怜的Harry,眼前掠过的一片灰色的帘子挡住了他最后的视线。
      当他被迫地放空了自己的大脑,认为自己已经堕入了死亡的世界中的时候,渐渐变暖的身躯和鼻孔里闻到的香味否决了他的想法。他挣扎着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珍珠色的幽灵或是扛着镰刀的死神,而是一个不算繁荣却十分平和的小镇,还有一个正在为他煮饭的小姑娘。
      那是他与Sylvia Adria的第一次相遇。
      这里是一个叫做崔斯特瑞姆的城镇,目前的时间是公元265年。
      他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到了一千六百多年前。但唯一可以明确的是,他还活着。他时而欣喜若狂、时而唉声叹气,为了自己的生存、也为了他已经无法触及的Harry。
      但是并没有多少时间让他调节感情,一件让他和Sylvia以及其他队友奋斗了一年多的事件发生了。
      一个魔头,一个比神秘人要凶残千百倍的魔头出现在了地表,毁灭了这个泛着稻香味的小镇。
      ——Diablo,毁灭之王。
      他的魔法史向来是低空飞过,他恨那十几英寸的羊皮纸作业;而他现在更恨,恨没有好好学习魔法史的曾经的自己。对于他身处的两千多年前发生的这一切,他无能为力。
      于是,崔斯特瑞姆毁灭了,大家都死了。幸存的只有四个人——他、救了他的女巫Sylvia Adria、死灵法师Kayak Carol和先知Deckard Cain。
      从崔斯特瑞姆的废墟上站起的一刹那,便是他们旅行的开始。
      一年半的战斗和旅行,不断迁徙的据点和庇难所。他有过朋友,也失去过朋友。俏皮可爱的德鲁伊、像Hagrid一样巨大而爽朗的野蛮人,还有他像妹妹一样爱着的、优秀的女巫——Sylvia。
      和Baal的决战惊心动魄,但最终他们赢了。Baal被Kayak的骨矛穿透了胸膛,被他的群狼咬住了四肢,最后,Sylvia的雷云风暴把他炸成了碎片。他得到了一个好姑娘Nataya的爱情,但也失去了他最珍重的妹妹的性命。
      Sylvia Adria,在为他们画好回归哈洛加斯的魔法阵后、在他们全体站上了魔法阵的一刹那,被扭曲的气流抛出了魔法阵,消失在了Baal崩塌的城堡中。
      “该死的她,如果在霍格沃茨一定会去格兰芬多!不,是专产笨蛋的赫奇帕奇!”他一边流泪一边对自己说。

      食物的香味弥漫在了石屋内,Sirius的鼻子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恍惚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晚上。
      在魔法部他跌入帘子的晚上、在崔斯特瑞姆时Sylvia煮着饭的晚上、潜入Baal城堡的晚上、篝火旁他趴在Nataya腿上的晚上、Sylvia摔出魔法阵的晚上。许多个晚上交错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个幻象——那是他把飞天摩托车借给Hagrid,让他带走Harry的、万圣节的晚上。

      “——Sirius、Sirius!”
      Nataya清冷却带着温柔的声音传来,使得Sirius Black迷迷糊糊地张开了双眼。治疗所的地上燃起了一个大火盆,架子上的鸡肉和野猪肉在滋啦啦地冒着油。Nataya揉了揉大黑狗的头,拿过一个烤鸡腿凑近了他的鼻子。
      “Sirius,该吃饭了。”
      “——汪!”
      Sirius飞快地变成了人形,接过了他的爱人递给他的鸡腿,刚张口准备咬却觉得鼻尖凉丝丝的。
      “不愧是北方,才十月份就下雪了啊。”
      美丽的女刺客抬头看向了半开放的治疗所顶部,呼出了一小团白气。氤氲中柔和的侧脸让Sirius不由得呆呆地看着她,连鸡腿掉到了腿上也没有察觉。对面的Kayak看着他呆滞的表情轻笑了一声,抬手给身旁空着的座位上摆上了一杯烈酒。
      Kayak拿起自己的酒杯冲那个无人的座位微微抬了一下,露出了浅浅的笑涡。
      ——敬情商为零的笨蛋,Sylvia。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切的结束和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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