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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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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一杏衣少女双目紧闭,虔诚地跪在佛像面前,恭恭敬敬的祷告。
那小小的丫头在灯下,一心一意的念“上天的各路神仙,观音菩萨,玉皇大帝,请保佑我家公子平平安安,百病全消,活到一百岁,哇哇呜呜……”
“哪有这样求仙的,再说一百岁不是成了老妖怪。”江南瑶走进来,看他一向调皮的小丫头正儿八经地地样子忍不住微笑。
“月舞,给我倒盏茶来。”江南瑶悠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吩咐。
少女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自己倒。”然后忙不迭地懊恼“吁,我在拜拜啊,要诚心啊。”
“你还不如拜拜公子我,少给我出状况,我就阿弥陀佛了。”江南瑶翻着白眼说,这副吊儿郎当地样子要是给江湖中人看到,不知道多少少女的芳心要碎了。
少女不理他,继续“玛弭玛弭”。
江南瑶苦笑,只得自己伸手倒了一杯茶。
这丫头自从自己十年前一时好心拣了回来,原来奄奄一息,小动物一样的她如今竟长手长脚,被自己宠得无法无天。说不出来自己一向冷性的他为什么对这个小丫头这么爱护,当时拣她的时候,看她缩成一团在寒风中瑟瑟的发抖,竟心一软把她带回来了。现在这小妮子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没大没小的。
“公子,叶门少侠叶叔桐向您求教。”老仆进来道。
江南瑶苦笑。
江南瑶是南江北方的南方江家唯一传人,江家在南方武林独霸一方,尊为南玉神;北方武林是方家为尊,称为北王侯。江南瑶十七岁出道,孤身挑沥阳山寇窝,诚江山寨两座令南方武林头痛不已的盗匪窟,一路挑战武当天风道长,昆仑白眉老人,峨嵋静虚师太……无一败绩,一时江湖引为传奇,纷纷讨论,直到五年前北王侯家号称北府第一人的方天越在济南败给江南瑶后,江南瑶以弱冠之龄被尊为武林第一人。江家的风神玉剑更被成为武林第一剑,江南瑶风神秀姿,成为无数武林少女最佳夫婿的候选人。
可是江南瑶自五年前济南一役后绝少出江湖,倒是应付江湖人的挑战应接不暇,他开始怀疑方天越是故意输给他,好换清净日子,他少年一时气盛,试剑江湖,现在头疼不已。求教说的直接点就是挑战,一如年轻时的他。
月舞这时已经站起来,“公子,我去应战。”
江南瑶点点头,月舞跟他已有十个年头,自己的一身武功,泰半教给他了。这几年月舞代他迎战也是常事。
江府武场,杏衣少女月舞站定,向叶门少侠做躬为礼。“叶公子,我代我家公子应战,请赐教。”
叶叔桐愣了一下,月舞云裳衣,梨花髻,眉眼笑得弯弯,煞是好看,不比武林女子,劲装短衣,长发辫,为打斗弄得根本不像女子。而月舞温文秀雅,容光照人,心中不免有些欢喜,“月舞姑娘名动江湖,小子无礼,请。”
这也不是客套话,月舞代江南瑶出战也不是一天两天得了,无败绩,故虽未行走江湖,武艺已闻名。只是叶叔桐没想到月舞如此美貌。
当下也不客气,抢身出招,剑光凛冽,叶门剑法讲究快,狠,准,招招都是向月舞要穴。
月舞轻功卓越,功夫并不是特别出色,像花蝴蝶上下穿梭,煞是美丽。几次剑至,险险避过,心中暗憾,是这几年第一次遇到的对手。
月舞耐力不好,渐渐不支,心中暗觉不妙,恨自己一开始没下快手抢攻,当下暗急,一咬牙,一招“飞身夺剑”,竟不顾叶叔桐的剑光,只想拼着一伤,先刺他一剑,不至于丢了公子的脸。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叶叔桐微微一愣,闪身避开。月舞已经拼命,招招狠辣,竟不顾自身,叶叔桐剑法被逼得有些乱,月舞的疯狂打法虽不至于落败,但上上下下不断受小伤,云鬓纷乱,发丝翩跹,眼色如怒,显得急躁。叶叔桐心中不忍,倒不愿她受伤,渐渐束手缚脚,落了下风。
只见月舞一有“风神雷电”是风神剑最快招攻过来,叶叔桐避无可避当下心中暗叫“我命休已。”
忽然一个白影落下,一手夺下月舞的兵器,抱起她飞身落下,轻功卓越,俊朗的男子青衣男子微笑,低头帮女子拢下发丝,杏衣的丽人眼一红,即要哭“公子。”
那情形看得叶叔桐暗暗陈道“好美。”竟忘了刚才自己的险境,心里又不免一酸。
青衣男子拍拍月舞,“去休息下。”月舞争道,“公子,你的身体。”江南瑶微笑,挥挥手。
月舞想争辩,终于没有,乖乖退下。
江南瑶转身对叶叔桐微笑,“谢谢”
叶叔桐脸上一红,也不吱声。他们都心知肚明。方才叶叔桐有无数次机会要了月舞的命,即使在最后那一刻,叶叔桐的剑招只要微向前喂半分,就是两败俱伤,而月舞是不会退的,她的性子只向前不后退,这也是为什么江南瑶不让月舞行走江湖的缘由。
武场两人的比试胜负旁人不知,只是两人出武场的时候,是相谈融洽的。武林传闻,叶叔桐竟得江南瑶容宠,竟把最心爱的丫头月舞许配。要知道江南瑶身边只有这位女子,武林中人都以为是为了这个小丫头,江南瑶不肯娶西宫的女儿,才落得西宫中毒,江南瑶体力日渐不支。这回江南瑶笼络叶叔桐,估计是因为要联合叶家的力量,要回解药吧。而两年前,湖山一战,江南瑶再入江湖,一场血战教江湖变色,此一役,南方寇匪绝迹。其实就因为阳山寇窝,诚江山寨当年散落后,一些残余分子不服,纠集南方的一些大寨,抓了月舞要挟江南瑶,江南瑶看到月舞受伤,竟一改儒雅公子的形象,痛下杀手,血染湖山。所以月舞在江南瑶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这次月舞和叶叔桐的婚事,让江湖人津津乐道了一番,一是叶叔桐一战成名,虽然胜负不知,可是让江南瑶赏识的人毕竟不多。二是月舞和江南瑶的关系,让江湖人琢磨不透
有那场比试在江湖上有三种版本:
一是叶叔桐战败江南瑶,江南瑶用美人计,不惜将爱人拱手相送,以维护自己武林第一人的称号。
二是叶叔桐和月舞一起给江南瑶戴了绿帽子。江南瑶无奈之下只得成全,至于那场比试成了两个男人的争风吃醋。
三是江南瑶中毒,为保全江家,造叶叔桐声势,威吓西宫。
江湖上的人一看仙人一样的江南瑶原来也是普通人,不禁津津乐道,所以提得最多得是第二种,唉,名男人得无奈啊,哈哈,原来武林第一人也遇到啊,当下仙人降为凡人。而共识得是第一种。江湖上头面人物则比较认同第三种,他们是死也不愿意江湖天才新秀又一次出现,自己颜面无存啊。
“公子,我不要嫁给那个叶家的小子。”月舞拉着江南瑶说。
“乖,他很好,把你交给他我放心。”江南瑶淡淡得说,很慈爱得看着月舞。
“公子,月舞要跟着公子,公子不能扔下我啊。”月舞急着说。
“我命不久已,所以要帮你做好打算。”江南瑶道。
“公子……”月舞哀求。
“我意已绝。”江南瑶头也不回得走出去。
八月十五,江南瑶心中剧痛,心痛复发得越发严重了,西宫的毒,对他并无作用,他自幼因为体弱,以药养身是以百毒不清。也不知是什么怪质,自由每到十五,心痛难当,绞痛异常,渐渐被武功和药力压制,近来却越发痛楚,自幼医治自己的药王说自己活不过二十七岁,看来真是事实。
西宫飞贴,九月十五,离山一战。
“好卑鄙。”月舞恨恨不已,公子每到月圆就有心绞痛,却不知西宫是如何知道的。
九月,离山
浩浩碣石尽,依依过云峰。
离山风景奇丽,天山共闻。云烟浩淼,奇峰突兀,奇花异草,美不胜收。历来来离山游历,避暑,小憩的武林人是络绎不绝。而离山的封禅台是历来武林人比武的地方。
“真是好地方,我已经十年没来了”江南瑶感慨的说。
“公子,要不让姓叶的小子去应战吧。”月舞颇为担忧。
“公子应付的来,倒是你,不如陪叶叔桐在离山好好逛逛。”江南瑶笑着说。
“谁陪他啊”月舞撅起嘴巴。
“月舞,你知道为什么叫月舞吗。”江南瑶突然问道。
“知道啊,公子在有月光的晚上舞剑时拣的我,所以叫月舞。”月舞像背书一样念的说,然后拍拍胸,“还好还好,公子不是在茅坑时……拣的我,不然我叫茅坑,茅坑,有够难听的。”
江南瑶的脸上挂出青线,月舞见识不妙,出门去也。
叶叔桐陪月舞走,月舞根本不看风景,走得飞快。叶叔桐唯唯诺诺,心中暗苦,终于打起笑容,将离山的风景介绍,他讲起来非常有趣,他知道哪里讲月舞会更喜欢。月舞渐渐入迷。只听叶叔桐道“这离山的背面是揽月峰,是闻名的绝地,终年云雾缭绕不见阳光,而月光笼罩的夜晚,附近的人可以看到山颠上的月影白色起舞的曼妙身姿。和你的名字好像,是不是?”
他说“那传说说天宫的碧落仙子辟罗,犯了难以逾越的天条所以被锁在揽月峰上,不见天日,只有月圆的晚上才能出来跳舞。有个传说,这碧落仙子是最善良的女子,只要上了揽月峰,向碧落仙子祷告,受伤的人就会痊愈,悲伤的人就会快乐。“
月舞听的向往,看着揽月峰的绝壁,飞鸟也过不去,迷茫的问“那怎么上去呢。”
叶叔桐说“传说有人上去过,在月圆的晚上,他实现了他的梦想。”
月舞不知为何,一向没有耐心的她听的津津有味,还问“她美吗?”
叶叔桐说“据说”顿了一顿,看看月舞一副向往的表情,可爱异常的看着他,心中默默念,月舞,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却不敢说出。“碧落仙子,那是最美的女子。”
月舞又问“她触犯了什么天条。”
叶叔桐默然“情劫,据说她和西王母身边的童子瑶光相恋。“
月舞好奇“那瑶光呢?”
叶叔桐摇摇头,“这个倒是不知道。”
月舞念念有辞,神色坚毅。
九月十五,离山封禅台
西宫门人云集,江湖人物齐上离山。
武林第一人江南瑶与独霸西尊西宫门的对决。武林人云集,一是得以“瞻仰”武林第一人风采,二是他们其实很八卦,来证实流言。
江南瑶强忍心中翻腾的绞痛,思腹,必须速战速决。长身玉立,神情潇洒。唯脸色略微苍白。江湖人暗思腹,西宫的毒果然霸道。
西宫门人面有得色,西宫老人庄羽笑得米勒佛似的。
西宫爱女庄飞襄咄咄逼人,妍丽的容颜似要出水“江南瑶,你那伶俐的小丫头呢。”
月舞果然不在,叶叔桐倒是在一旁。江湖人纷纷回首议论,看来流言是真。
江南瑶微微笑,“西宫门主请“。
庄飞襄抢上前,道“南玉神对西宫门,江公子是晚辈,理应由我出场。”
西宫老人庄羽笑得更灿烂了。
当下做出飞身出场,一身轻功,羡煞旁人,却笑盈盈,异常美貌。江湖人心猿意马,不禁暗骂江南瑶真不是人,这么个国色天香都不爱,偏偏喜欢个黄毛丫头。
江南瑶愣了一下,继续扮神仙,晃眼间,凌步仗剑,已稳稳立于场上。玉剑晶莹,面色如玉,气吐如宏。
当下有人叫好,江湖人点头,“风神剑果然不凡。”
风神剑是南方江家的成名剑法,霸道专横,江南瑶做惯青衣飘飘的仙人,仗着内力深厚,为了配合他“神仙”的身份,竟用把玉剑,打斗时姿势曼妙非常,飘逸如仙。因为未有败绩,风神玉剑的名声如日中天,却没有人怀疑过江南瑶的用玉剑纯粹是为了好看。
比方这个花哨的出场,就被月舞批评不已,因为她学这套风神剑用了三个月,其中足足有一个半月是来练江南瑶的这套出场剑法的和轻功口诀,加上用玉剑好看是好看,可是需要内功造诣。玉器不能和铁器交锋,遇到对手实力相当,仗着兵器优势,真是头痛不已。日前月舞落败,玉剑多少有些责任。
江南瑶的臭屁可想而知,月舞认为江南瑶也不过是个病入膏肓的普通人,当然她喜欢他。武林人的话“玉剑飞神,仙骨海内”纯粹是他们没有认清真面目。她认为江南瑶不爱出门,纯粹是为了维护他“仙人”的名声。
当然这是闲话,言归正传。
江南瑶这时还维护他一向的“仙风道骨”是有点撑了,至少现在微微的笑的他,心中疼痛的几乎无法呼吸的他暗骂自己平时吃饱了撑的。
两人你来我往,江南瑶心想速战速决,当下用出了他并不喜欢的南玉神剑,这套剑法不如风神剑气势如宏,却是难得的快剑,几乎是无论对方怎么出着,他抱定一个字,快一招。看起来倒不失武林泰斗的风范。
庄飞襄渐渐有点吃力,庄羽看在眼里,忽然朗声道“小女不是对手,还请江公子手下留情。”
江南瑶额上其实已经有虚汗,他用快剑本就是不动真气,护着心脉。然久快攻,到底难受,飞襄除却应战经验不足,武功已在其父之上,所以西宫派女儿出场却非因为什么晚辈问题。
江南瑶身为“武林第一人”倒也不好意思,只得转攻为受。心下却暗道不妙,没想到这丫头这么扎手。真气一用,心中有剧烈的绞痛起来,好在面色不变,旁人看不出来
庄飞襄因为江南瑶得一味抢攻,方寸大乱,现在江南瑶剑法放慢,顿时气力顿长,剑法愈加凌厉。
庄飞襄此战无论胜负,都已一战成名,所以她已无负担,放下身打斗,风采更加卓越。她更有道理恨江南瑶的不解风情,所以下手狠辣。
江南瑶的形势并不好,他气血翻腾,已是病发到尽头。庄飞襄凌云穿心掌竟然打中江南瑶,江南瑶口中一甜,撑着一口气,反手将全身地掌力打出去,多年浸练地内力全部用上,庄飞襄没想到方才一掌得重是江南瑶故意挨得,多少还在自得中,当下被打飞出去。
庄羽接住,看江南瑶屹立如常,微微笑,叶叔桐在旁静立,当下不再多做纠缠,一言不发,抱着昏迷的女儿离去,一时西宫门人走得干干净净。武林众人正待寒暄,江南瑶已一语不发地离开,叶叔桐随之离去。
话说这边月舞在揽月峰绝壁崖下,她听了叶叔桐的话,竟真是信了,她心中空明。
那日江南瑶忽然对她说“月舞,我是在此拣的你,那时你五岁左右,附近的村民说你是那碧落仙子的孩子,掉落凡尘,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当时和在此避暑的白眉老人挑战,回程时遇到你,不知为何,你总是跟着我,笑嘻嘻,小小的人儿,我竟心软。”
“月舞,你的身世,或在着揽月峰。”
她看着空崖茫茫无树,只有紫藤花在崖上张牙舞爪的蔓延。
她咬咬崖,仗着轻功超绝,匕首锋利,在崖上借力,或者到晚上可以上揽月峰。
她一点一点的向上移,不敢向下看,揽月峰绝壁崖下是条深不见底的涧,月舞身边逐渐有山石落下,竟没有回音,可想而知这山涧的深。她硬着头皮向上,身上,脸上已刮出血痕。只是月舞是那种一心向前的人,为了公子和自己的身世,她是要闯闯的。公子今天的比试凶险,但她相信公子能撑住。而且叶叔桐在,江南瑶也吃不了亏。
转眼已是晚上,月色很好,天色却黑,崖上已看不分明。月舞动作减缓,然绝壁崖只向上了三分之一的路径,月舞耐力不好,渐渐不支,手上全是血迹,她攀升的那一段已经蔓延出一条浅浅的血路,借着夜色,却看不到,月舞牙咬得紧紧得,知道今天是不行了,却不肯放弃,我死也要再爬一段,阎王殿里也不要太丢脸,这样竟又给她慢慢上了,手上得匕首钝了,在空旷得崖上“铿铿”的响,忽然月舞手一抖,匕首落下去了。
月舞跟着要摔下去,借着紫藤稳住身形,紫藤罗承受不住,又断开,月舞死死扣住崖石,终于才没有再掉下去,只是刚才出死力的那段路程有白费,然距离崖下沉地已距离遥远,要想平安落地,已绝无可能。月舞此时暗骂自己怎么不把叶叔桐带上,当时怕他反对,现在无人可助,哀悼“我命休已。”
这时心中却有一股气在,竟徒手向上,死也上前,继续慢慢上攀,却终于立竭,生生地下坠,直往那深涧,月舞心中居然反而坦然“公子,我先去也。你终于推不开我了。”
这边封禅台已空,江南瑶回到落脚处,满口献血喷出来,顿时昏迷。叶叔桐已看出他不对,用内功助他疗伤,然内力石沉大海,江南瑶脸色越见苍白。待叫月舞,却不间踪影。心想从江南瑶身上也许有药,当下也不再犹疑,翻出大大小小几个药瓶,怕有的是毒,找了客栈的一条小狗试过,其实江南瑶不用毒,身上的都是些罕见的灵丹妙药,倒是便宜了那只小东西。叶叔桐也不知药效,见无毒,统统教江南瑶服下,死马当活马医。一时竟没顾到月舞的去向。
月舞睁开眼,浑身剧痛,心想“我这是死了吗?原来死了还这么痛”勉强症开眼,见一白衣女子握着她的手,迷茫的看着她,神色痛楚,那女子肤光如雪,眉目如画,却掩藏深深痛楚,容色照人,眼中却盈盈如泣,竟是生平未见的丽人。月舞一时惊艳的忘了疼痛。
问她“你是神仙吗?”
女子抓紧的手又放开,迷茫的神色逐渐伤痛,愈见冰冷。
她说“我是辟罗,被放逐的罪人。”
月舞吃惊,“碧罗仙子,那么我是在揽月峰上,怎么会,明明我是向下掉啊。”
女子忽然疯狂“你是我,我就是你,我在此,你当然在此。”
月舞忽然剧痛,很多片断哄的涌来,她转眼昏迷,只来得及说“救公子。”
女子抱起昏迷的月舞,低声说“你睡吧,我情愿你永远不要醒来。”
忽然放声痛哭,在揽月峰多年以为已经得道,会有一天可以还原自己被禁锢的命运,自己尘封的记忆在见到月舞的那刹那苏醒,所以被压制的爱恨情仇一起涌来。
辟罗,辟罗,原来一直不是那个只会在月夜起舞,心如止水的碧落仙子啊。
这么百年的过往,没有记忆的揽月峰生涯,是上天的救赎,并非惩罚。
瑶光,她记得,她痛楚,她可以躲,却一任自己被撞的灰飞烟灭,那一刻,她不想活。
那些压抑很深的痛苦经历,一下子破茧而出,袭来的痛苦教她不能忍受。
“瑶光,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为什么!”她疯狂的哀鸣……“西王母,为什么你要禁锢我仅剩的魂灵,教我痛楚,宁可灰飞烟灭也不要承受这样的活着。”
月舞却安稳的睡着,只是眉头紧缩,脸上带着得却是甜蜜得微笑,梦呓的说“公子,公子。”
江南瑶脸色逐渐好转,天色亮起来了,叶叔桐倦的睡在一旁的桌子上,江南瑶忽然坐起,大喊“月舞。”把叶叔桐吓得坐到地上。两人才发现月舞失踪!!
江南瑶沉着脸,他的病离奇诡异,一过十五就很好了叶叔桐分析,或者又是武林人的诡计,当下统率叶家及江南府人下铁令搜杀,一时江湖动荡,却没有任何消息。
江南瑶却没有动静,心中却似听到呼唤“揽月峰,上揽月峰。”那是月舞的声音,是的,这个声音在他心里似已刻百年。
几乎没有困难,他上揽月峰,他得轻功居然是可以的,那一刻,他知道他自己不可能是人,那么他是什么,妖还是仙?他的极限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月舞,我来找你。”冥冥中似有什么力量指使他如此做,却不知是为何。“揽月深崖,苦海回头”渡得是有缘人,江南瑶记得十年前在绝壁崖前,自己神情得恍惚,他知道自己是可以上去得。
揽月峰的寒冷出乎江南瑶的意料,那个白衣的女子看着他,无限凄凉,她微微仰头,如同那深情的无数个夜晚“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江南瑶觉得好熟悉,却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他朗声道“姑娘,可知月舞在哪?”
辟罗不能置信,“瑶光,你不记得我。”
江南瑶迷惘“我并不认得你。”
百年的轮回,世世不过二十五的命咒,病痛生生的惩罚,竟教他忘了她。
忘了,就是不不记得了。
那个自我放逐的人,终于几世的轮回中救赎了自己,忘记原来并不是难事。
她的心胸一下子爆炸起来,那样的记忆自己宁可尘封。
她静下来,问他“我可以治你的病,可是月舞却要留下来陪我。”
江南瑶毫不犹豫,“我不要你治,我只是来带走她。”
辟罗追问“下山只能一个人,是她就不是你。”
毫不犹豫,“是她。”
辟罗心中一冷,生生世世的眷恋,终于此生他不再犹疑。
她出手,他出剑,这满天的打斗如同一场最美丽的舞蹈,她不再活,一任他的剑尖刺过来。“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她的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晶莹的洒落,他已不再是他,那么她的执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的剑擦过她,没有落下,他停下来,看着她。他的眼神痛极,那一刻,他不是江南瑶。
她抬头,看到那个眼神,生生世世的情谊,饱含的歉疚。她知道。
那个人忽然说“辟罗,对不起。”
那是瑶光,在轮回转世中他失落了记忆,却记得对她说声抱歉。
她终于释然。
而那个人却问她“月舞,我来找月舞。”
她知道她要放手了。
月舞就是辟罗在试情石飞回湮灭时西王母没有收集到的情魄,所以辟罗的百年是没有记忆的,月舞在百年的漂泊终于成了人形,月舞回到辟罗身边的时候,唤醒了辟罗。
所以月舞记得瑶光,在她第一次看到江南瑶的时候,她就知道,此生他们命运的纠葛。
只是没有人能想到,月舞就是月舞,她逐渐长成,她并不是不完整的月舞,在百年的漫漫长旅中,她失落了痛苦,渐渐的有了自己重新的体魄。
碧落仙子的传奇在百年前,她已经不再拥有那段记忆,只那个眼神,她原谅了他。
那个在试情石前退缩的男子。
她记得那时他只是个童子,凌霄洞中吹箫的青衣童子,她是西王母前的侍女碧落,善舞,
她记得他说“姐姐,你跳得真美。”
那个童子的退却,或者是还小吧,若是如今的江南瑶是不会的吧。她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们约好离开西王殿,他们被发现。
在试情石滚来的时候,他退却了,那个会让神仙灰飞烟灭的巨石就这么向她滚来,他凄厉的喊“碧落,离开啊。”她听不到。
他的退却是她心冷的绝地,对不起,我已经不想了。
转身撞上去。
记忆发散,她终于抹煞了那百年地痛楚,他地沉沦不再与她有关,她跳下揽月峰这个禁锢她百年的地方,终于灰飞烟灭。
而江南瑶带着月舞离开,他活不长了,那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醒来的少女唤“公子。”
叶叔桐黯然的离开,他知道终此一生,那个倔强的女子只会感激他,却不会欢喜她。她用百年织练的爱恋他比不过。
月舞拥有不死的灵魂,她住在揽月峰上,守护着江南瑶的灵魂。
瑶光是谁,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的爱人终于夭折在二十五的年华,而她终于还是住在揽月峰顶,那个碧落等候百年的地方,冷月凄风的带着她无悔的爱恋。
她微笑着守候在揽月峰顶,不再要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