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设良辰》细菌柒

4、良辰

　　第三章
　　院内的鸟声唧啾。早春的天气，空气中还弥漫着湿润的水汽。清晨的雾气渐渐消散。
　　日上三竿，院内渐次明朗，嫩绿的草梗的新芽，乱花也有着渐欲迷人眼的架势。
　　偌大的院落，朱漆的杆，雕花的柱，精致而妖娆的壁画附着在长廊的壁上。良府的早春静谧而安宁。与外界逐渐喧嚷的集市相比，显得迥异。
　　悠扬的瑟声划破了府中的安静。
　　流畅，圆润的琴声饱满而动听。白皙修长的手指在这瑶琴的七弦上来回交错，轻清松脆的高音，如击缶玉罄的中音随之流出。干净透彻的声音。
　　惑人的琴声回旋往复，在这院内的上空盘踞。不论是谁，都会被这琴声所吸引。似能看出琴声所勾勒的虚幻的影子，凌寒傲世的梅花，风霜中屹立的枝干。冰枝嫩叶，疏影清雅。
　　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

　　“三哥！哥！”属于少女所有的欢快明朗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意境。
　　弹琴之人停下动作。琴声戛然而止。少年扭头，看向蹦跳着跑向他的少女。长的发被侍女灵巧的手盘起，头顶的锒铛银饰因为少女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宽袖的素白长裙，质地极好。在不强烈的日光下依旧泛着其特有的光泽。少女白皙的脸庞，因为奔跑有些微红，明亮灵动的双眸，嘴角噙着微笑。显得可爱而美好。
　　少女急切的呼唤着弹琴少年：“哥！原来你又躲到这里来了！不过还是被我发现了。”
　　少年看着少女脸上得意的神情，淡漠的脸上露出浅浅的无奈，良辰彻底佩服这个小丫头了，无论他躲到哪里，她似乎总是可以轻易的找到他。
　　“惠芷，下次跑的时候慢些。”少年走过去，揉了揉少女的发。脸上是少有的宠溺。
　　“切，还不是辰哥哥总是躲起来？”少女有些不满的嘟着嘴。
　　被少女称作为辰哥哥的少年，有着和少女相像的五官，只是并没有少女的柔和。少年只能说是清秀的脸孔，有着常年不变的表情。淡漠，疏离。清秀而略显平凡的五官，唯一称得上亮眼的，是少年那如琥珀般清澈的浅褐色双眸。这双眼睛，美得令人嫉妒。也只有这双眼睛，还保留着良辰曾经身为灵洌的证据和记忆。
　　对于少女的话，良辰选择了沉默。
　　少女转而拉着良辰的手：“辰哥哥，你平日里对我最好了。你陪我出去赶集好不好？求求你了！我保证，就这一次啦！拜托！
　　”少女拽着良辰的袖角，轻微摇晃着，眼波流转，一副真挚祈求的样子。着可爱的摸样，想必谁都不忍心拒绝。
　　但是，显然灵洌已经知道并且习惯了少女惯用的手法。
　　少女的一次实质上就是好几次中的一次。
　　“惠芷，上次被罚跪三个时辰的事，你难道忘了？”少年语调没有起伏，平淡的勾起了少女“惨痛”的记忆。少女的脸因为良辰的话，一下变了颜色。
　　她……..怎么可能忘记？
　　上次她因为实在找不到良辰，所以只好在没有良辰的“帮助策略”下偷偷溜出去。但是又因为害怕像她这样的方向白痴一个人跑丢，只好陪着笑脸，拉着好说话，好脾气的二哥良尘陪她。但是她忘记了一个重要的环节，她的二哥良尘虽有着和三哥良辰平仄相同的名字，但是长相确和良辰不在一个级别。她那亲爱的二哥天生的妖孽皮囊，以及显赫的家世，一出门，就被少女蜂拥而至。而她也被那群所谓平时的名门女子你托我桑的脱离了二哥身边。最后这件事被刚刚回府的敬爱爹爹看到，揪着她而二哥的耳朵就把他们两个一并带回了良府。
　　结果只有一个，她被罚跪一个时辰。但是她却因为小声的狡辩了几句，于是惩罚时间便顺利升级三个时辰。连累着疼爱她的二哥，被罚跪的时间从三个时辰升为六个时辰。最后如果不是良辰的解救，估计她的腿就彻底废了。
　　但是这件事所留下的后遗症，确实让她温柔体贴的二哥再也不愿陪她出去赶集。

　　“怎么样？难道你想让我和二哥一样，被罚八个时辰吗？”良辰趁着少女回忆的空隙，将衣袖从少女的指尖抽出，微微挑起细长的眉看着变了脸色的少女。
　　惠芷因为良辰的话，从回忆中惊醒。她抬头看着良辰的脸，仔仔细细的审视着，然后垂下眼帘，似是在仔细考量权衡。
　　惠芷心中自是明了，二哥良尘天生的妖孽长相，注定了一笑便可倾城的宿命。而三个良辰虽没有二哥的好皮囊，但是，她和良辰在一起的漫长年月里，她深知良辰身上所散发的吸引人的目光的气质。
　　清冷，淡漠，有略带孤寂。
　　再加上良辰天生的惑人的双眸。这些，都弥补了良辰皮相上的不足。良辰虽没有惊为天人的容貌，但是却也可以像是一块磁石，吸引人的探求的欲望。

　　只是，良辰的做事低调，以及鲜少外出。在市井中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良辰的长相品性。只是不知何时，从何人何地传出：
　　良丞相家的小公子，三少爷，是一个冷漠不懂人情事故的人。但是听说很会做生意。在苍国的各大酒家都有资产。并且最近好像又扩大了范围，在与苍国鼎立的另外两个国度：麒，瞑都有酒家被良家的三少爷收购。
　　而良家的少爷又是个少见的好心肠，将这些所得到财产中的部分播出送给一些贫苦的百姓。所以，虽然鲜少有人见过良家三少爷，但是在民间早有一些人将良辰当成了活菩萨。
　　一些文人送给了良辰“凛冽公子”的雅号。因为知道良辰长相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拥护爱戴他的人说：“良氏三少爷，是个长相比天神还俊美的天人。”而另一部分和良辰有利益冲突的人，则是使出浑身解数贬低：“良家的小公子，长的奇丑无比！真不知道，在一家都有好皮相的良家是怎么活下去的？不会是良丞相从那里捡来的狗种吧？”
　　而对于这些评价，良辰却并不知晓，也不在乎。

　　“怎么样？惠芷还想出去吗？”良辰看着陷入沉默的少女。
　　“嗯。”少女听到良辰的问话点了点头。
　　“……”
　　“不过，这次就算了！但是，辰哥哥下次你可不许躲着我哦！”少女忽而又扬起脸。娇美的脸庞上有着明朗的笑容。就是这样的笑容，在十年前带着阳光闯入了良辰孤寂黑暗的世界。让原本已经放弃的良辰鼓起勇气再度睁开干涩的双眼。让遍体鳞伤的灵洌正视事实，接受良辰的身份，并且，活下去。
　　“小丫头，我什么时候躲过你了？”良辰再次揉了揉惠芷的发。眼神中的宠溺和温柔越来越清晰。最后这些温暖汇聚在一起，成了良辰脸上一抹浅淡的笑容。
　　“真是的，辰哥哥你又揉我的头发！你等着哦，总有一天，我要长的比你高，然后也要揉乱你的头发！”少女不满的仰起脸，看着良辰微笑的脸庞。

　　惠芷知道，即使良辰不说，她也不提，但是惠芷真的很明白。良辰有多么的宠溺她，她又有多么的依赖良辰。
　　她清楚的记得。
　　十年前，眼前的少年，她六岁的哥哥失足落水。平日里便体弱多病的辰哥哥，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
　　而当他终于苏醒。前些时日还温柔的似乎可以挤出水的眼神，已经被空洞和冷漠所掩盖。惠芷当时的心情，到现在，她还是无法忘却。
　　那个时时刻刻都护着她，比她大不了多少的辰哥哥。此刻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陌生人。
　　不！她不要失去辰哥哥！
　　她开始接近那熟悉却已陌生的辰哥哥。她相信，总有一天，上天也可以被她的诚意所打动，那个温柔的辰哥哥，也一定会回来！
　　小小的惠芷就是抱着这样的希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陪伴在良辰身旁。
　　冗长的十年，就这样弹指而过。
　　那个防备一切的良辰也早已消失在时光的长河之中。虽然现在十六岁的良辰依然寡言。但是，不信任的眼神早已被潜移默化的改变。

　　就在这时。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两人间的静默。
　　“良辰少爷，惠芷小姐。老爷和夫人说让你们去大堂！良宇少爷和良尘少爷都已经到了！老爷说，让你们快些！”侍女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柔声细语。
　　“好的，我们马上就到。”良辰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点了点头。
　　“是。奴婢先告退了。”说完长相漂亮的侍女谦虚鞠躬，边低头告退。
　　“麻烦你了！”
　　“谢谢你哦，姐姐慢走！”在良辰说完，惠芷也举起手挥挥，大声的道谢。
　　离开不远的侍女听到这两句话，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能来良府服侍这一家，她真是前世就来的福分。没有少爷老爷的架子，没有小姐夫人的骄纵的刁难。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着地位极高的良家遇到。
　　这小少爷和小小姐，第一次向她道谢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古，哪有哪家的主子向她这种下人道谢的说法？

　　两人来到装点华美的大堂，木雕的桌椅上众人已是就坐。
　　坐在最中央的微笑着的中年男子，儒雅而慈祥。虽不再年轻，但是依旧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俊朗。这就是良氏家族的主人，苍国的右相，良飞羽。而坐在他身旁的女子，岁月的流失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染，这个美丽的女子。
　　良辰………的母亲。
　　“辰，惠芷，快过来！”良飞羽看到两人，挥了挥手，示意上两人就坐。
　　良辰点点头，拉着惠芷走上前。
　　“大哥，二哥。”良辰向着在座的两个年轻人行礼。
　　“大哥二哥好！”惠芷甜甜的叫了一声。
　　“惠芷，快过来！让大哥好好看看！”说话的男子刀削般的俊朗硬挺面容，此刻他的脸上，正洋溢着笑容。
　　“良宇大哥，惠芷好想你！”少女听到良宇的话，像只快活的小鸟，直直的扑到了良宇的怀里。早把她亲爱的三哥跑到脑背后去了。毕竟，三个天天都可以看到，但是身为将军的大哥，可不是想见就可以见到的。
　　良辰静静的就坐，看到每个人脸上幸福的笑容，表情也不自觉的柔和了。这是…….他的…….家人。
　　陪伴他走过十年风雨的，无比关心他的家人。
　　这也是前世他并不敢奢望的。
　　家人在良辰的记忆中是个模糊不清的名词。良辰对于家人的印象，只是他的父亲跟别的女人私奔。他的母亲每天喝酒，神志不清的揪着他的头发打他，嘴里冒出的肮脏不堪的词汇，不停地咒骂“狐狸精”。
　　而现在，良辰虽还不是很清楚家人的含义，毕竟前世的缺失大到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地步。但是良辰真的很珍惜现在的生活，珍惜眼前的人。虽然他从来不说，虽然他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当人，良辰还会在无数个夜晚梦的…….远
　　那个孩子………就像惠芷一样，给黑暗中的他带来阳光。

　　“良辰，你在发什么呆啊？好不容易见到大哥我，还不给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良宇看到沉默的良辰，逗弄良辰的坏习惯再次作祟。虽然他知道，每次都是以他的失败告终。
　　“不要。”良辰表情漠然，果断拒绝。
　　“哎呀呀，良辰你整天板着脸好像谁都像是欠你钱的债主。来，笑笑嘛。”很快，良尘也加入了良宇的阵营。
　　“良辰？难道就是那个‘凛冽公子’？”坐在良尘身旁的儒雅男子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雅，你没有猜错。”良尘扭头看向他身旁的叫雅的男子，表情也是温柔的不同寻常。
　　“啊，真是久仰！”雅突然站起身，像良辰作揖。
　　“不敢当。”良辰也和雅客套起来。
　　“二哥，他是谁啊？”惠芷有些疑惑的看着雅，提出了问题。
　　“我来介绍。司空雅，是你二哥的夫婿。”染笑着介绍。
　　“诶？司空？就是那个苍国商家首府吗？诶！雅哥哥长的好帅！”很显然，惠芷很快就接受了司空雅，并且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儒雅的富家公子。
　　而坐在一旁的良辰，默默的斟茶。轻啄一口，茶的苦涩却甘甜的奇异芬芳就在口中弥漫。对于这种事情，他早已不惊讶了。
　　这个历史上从没又出现过的时代，明明政治体制，生活方式都很仿古，思想却是极其“先进”。
　　这里的人，在男女性别的差异的认知上，仅限于，女子可以传承下一代，而男子不行。所以，这里只要你和对方相爱，无论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眼前良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那么，我就提前恭喜二哥了。”良辰放下茶杯，想良尘道喜。
　　“辰儿，娘亲要告诉你一件事，下个月初，我和爹决定帮你办一场生辰宴，告诉所有人，良辰你已经成年了！”染在告诉良辰的时候，美丽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辰，你为这个家做了多少，虽然你不说，但是我们都知道！所以，该告诉天下，良家的三少爷是多么让我们感到骄傲！”良飞羽在说这句话时，脸上写满了自信。
　　良辰看着这两位明显不接受反对意见的父母，只好点点头：“是。”虽然他百般不从。但他知道，他那美丽的母亲的恶作剧因子有多么活跃。
　　他可不想变成那一缕清明时节的冤魂。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在你生辰宴上，你二哥的终身大事也会昭告天下。这真是双喜临门啊！你说是不是？染？”良飞羽满面的笑容。
　　“是啊，我们………”接下来，众人所说的什么良辰已经听不到了。

　　良辰静静的看向着热闹的场面。
　　远的面容，不知为何，又浮现在良辰的脑海。
　　十年，未曾改变的容颜。

作者有话说

　　终于，来灵感了......
良家家谱。
良丞相：良飞羽 夫人：染
大少爷：良宇 职位：将军
二少爷：良尘 伴侣：司空雅（男）一 一+
三少爷：良辰（主角，面瘫）
小小姐：良惠芷（精灵鬼.....）
剩余的炮灰，主角，会陆续出现.........
国度：苍（良氏生活在这里哦），瞑，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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