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野知途》無二三

48、第 48 章

　　车子一路开得火急火燎直奔住处，心里想的什么互相都知道，程澈提醒道，“我那里没备东西... ”

　　严宁朗说，“等下买了再上去。”

　　小别胜新婚，两人从进门就开始啃，一路啃到了卧室，衣服散了一地。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对彼此的渴求都到达了极致，只有用更猛烈的行动来表达，来填补。严宁朗心里的那点气全都撒到了床上，程澈开始还特别享受，后面慢慢地就承受不住了。

　　他趴着断断续续地说，“严宁朗... 你这是...报复我呢？”

　　严宁朗将人按着，让那顶撞更加深切，“是惩罚你。”

　　在程澈精疲力尽之后严宁朗才算是收了场，两人搂着躺在一起。程澈也算是受了罚，这罚领得也甘愿，最后还是直面问题认真地跟严宁朗道了歉，他用微哑的声音小声说，“对不起啊，我以后尽量不这样了。”

　　“尽量？”

　　“嗯，尽量。”程澈倒是够坦诚，“我工作上就这风格你是知道的，只不过我保证以后会跟你先商量，这样好不好？”

　　严宁朗看了人两秒，说，“你拿出点诚意，这回的事就算了。”

　　风月里的情调是爱人之间的乐趣，身体上的讨好更是迷魂药，于是，程澈把这迷魂汤给灌得彻底，他贴着严宁朗的耳朵呵着热气说了一句话，然后眼神如丝地望着他，慢慢地将自己的脑袋往下移，钻进薄薄的被窝里。

　　严宁朗身形一颤。

　　而后陷在了一场缠绵悱恻又澎湃的热潮里。

　　白天缠绵完之后就在家里休息，晚上两人还是住到了酒店，毕竟这边不是那么方便。说是过来项目上视察工作其实只是想来看看程澈，但既然来了，刚巧碰上的营销策略会议顺道也就参加了，听闻集团董事长亲自来参会，项目上上上下下的人都严阵以待打起了两百分的精神。

　　只有程澈和孟文哲两个人一如平常。

　　会议上程澈汇报了入市的推广方案，这是一个带着“度假”属性的文化旅游项目，文旅项目的本质与关键总结出来就是四字真言：好玩好看。于是确立“以热爱·致美好”的传播主张，由自然与人文资源条件、生活方式、精神主张、审美层次共同作用，带来一种专属的文化体验。再从品牌IP文创产品开发、湖区主题艺术展、自然生活季、国际化社群运营等全方位将品牌IP形象应用推广。

　　这个方案做得很完善，每一个小的板块都对应做了细致规划，里面用于示意的宣传图甚至是可以拿来直接用的水平，程澈绘声绘色地讲述，从一众的眼神中基本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认可度较高的提案。

　　孟文哲无波无澜，公式化地总结点评了一下，又恭敬地询问严宁朗的意见，以对项目推广负责的角度委婉提议，“严总，目前这个提案方向整体上来说是不错的，对于项目形象的建立和品牌主张都把握得比较到位，推广落地也比较好实现，不过，仅仅只思考一个方向是不是还是局限了些，您觉得呢？”

　　他甚至没有挑任何毛病，大段的肯定之后只在末尾轻描淡写地加一句质疑，这样的话术无懈可击。

　　严宁朗没有回答，望向程澈，“你觉得呢？”

　　孟文哲依旧平静，同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望向程澈，都在等着听程澈接下来会说什么。不过这种期待似乎与内容本身无关，大部分人好奇的不过是这个局面最终会成何种走向。

　　片刻之后程澈才开口，“我觉得孟总的考量没错，通常不确定的时候对比才能见高低，但是我非常确定，我在无数个方向中选择的这个方向是最合适的，而合适的才是最好的。至于我的这个提案是否可以通过，我相信孟总会有专业判断。”

　　程澈的这个回答间接承认了自己前期的策略方向的选定没有通过孟文哲那边，从工作流程上来说这不合理，是做事方式的问题，但他又从专业的角度把孟文哲架在了那里。

　　因为程澈也知道孟文哲并非质疑这个提案本身，他就是要把做事方式的问题放出来，所以程澈所幸就承认了。

　　严宁朗也明白了这两人在杠什么，但他并没有任何表露，没有人能看出这位严总的意思。孟文哲见好就收，微笑着先开了口，“这个提案本身我是认可的，也尊重程总的专业，既然如此那后续我们就一起全力将执行效果做到极致，一起为结果负责。”

　　这话说得大气，也有作为项目负责人的格局。明面上好像是程澈占了上风，实际上程澈自己却知道，他在孟文哲面前又逊了一筹，人家孟文哲要表达的意思明显：你前面做事我行我素，但我却尊重你，还会支持配合你一起为结果负责。

　　程澈堵着一股气烦闷得很，还是维持着标准的微笑说，“谢谢孟总，以后我一定多跟孟总沟通。”

　　会场又安静了片刻，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严宁朗开口。

　　“各位都辛苦了，后续大家正常推进。”

　　这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但意思也明显，这个结果是满意的。下了会严宁朗没有直接走，他叫了孟文哲。

　　“文哲，你留下。”

　　程澈瞟了二人一眼后大步走出了会议室，孟文哲在严宁朗面前瞬间就敛了所有锋芒，连那一贯职业化的笑容都变得温柔了，眼神里满是仰慕与尊重之情。

　　孟文哲叫了声严总。严宁朗笑了笑，轻道，“让你来这边，屈才了。”

　　严宁朗算是对孟文哲有知遇之恩的，彼时孟文哲也不过是个到处提案竞标的广告人，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次提案中严宁朗注意到他，可能是看他眼神里的那种韧劲还有燃烧着的对于一个行业的热情，本来是有内定的中标方的，但严宁朗最后改变了主意给了他一个机会，后来他也真的凭那个项目做出了成绩，成了他后面一路向上的铺垫。

　　来这边是严宁朗让他来的，知道程澈把精力和希望都压在这个项目上，严宁朗不想让程澈落空，于是让孟文哲过来帮忙。不过现下看来程澈也是明显不想别人参与，所以才那么明目张胆地跳过他这个策略总自己做决策。

　　孟文哲摇摇头，温声说，“任何时候为严总效劳，都是我的荣幸。”

　　严宁朗拍了下他的肩，又望了眼程澈离去的方向说，“你让让他。”

　　明明是隔着衣料的短暂触碰，孟文哲却似乎感觉到丝丝余温，严宁朗出去后他才回了神，垂眸微微摇头笑了笑。

　　孟文哲回办公室的时候刚好又遇到了程澈，两人都没打招呼。走了几步后孟文哲又回身叫住了他，说，“你等下到我办公室来下。”

　　程澈停顿了步子转过身，“现在去吧。”

　　到了办公室里孟文哲也没寒暄什么，直接打开了那个方案，点出了里面的好几处问题并一道给出了完善的建议，经他一提点调整立马高下立见。程澈有些不解地望着孟文哲，“你为什么会上不说？”

　　孟文哲说，“这就是我在程总心中的形象？”

　　“没有，”程澈立马否认，但确实还挺意外的，直言道，“你不是一直看不惯我吗。”

　　孟文哲也不否认，“两码事。”

　　两人又那么安静了几秒，孟文哲似乎也不想多聊，说，“你去改吧。”

　　程澈转身向门口走去，到了门边的时候还是回头问了一句，“为什么看不惯我？”

　　他其实还是有点想听听孟文哲自己说出的原因，但孟文哲并没有回答，只是以鼻声哼笑了下说，“你觉得呢？”

　　程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后开门出去了，指节却攥得很紧。

　　这一天看似不着痕迹，无风无浪，程澈却感觉总被孟文哲压了一头，这种感觉很不好。

　　下班的时候严宁朗的车停在外面等着，程澈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心里闷着些火，上了车后将车门摔得一响。

　　“怎么了这是。”

　　严宁朗刚伸手就被程澈一抬头挡了回去，程澈自己将安全带扣好，说，“别碰我。”

　　火气还不小。严宁朗皱了皱眉启动车子，“闹什么脾气呢。”

　　副驾上的人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移到严宁朗那边，却也只是看着，严宁朗又将车靠边停下，转头望着程澈说，“说话。”

　　其实程澈也不知道自己冲严宁朗发什么脾气，但他就是烦闷，而这烦闷好像跟严宁朗无关又好像有关。程澈憋了半天憋出句莫名其妙的话，“能不能别太张扬我们的关系。”

　　严宁朗看着他，在那目光下程澈忽然就心虚了，他不自在地将眼神移开，却又不知道该落在何处，胡乱望一眼方向盘后又望向窗外。

　　严宁朗重新开动车子，“先去吃饭。”

　　两人沉默了一路，到了包厢池也和任凡也在，这顿饭吃得很安静，池也一个话痨不知道怎么的也不说话，只有任凡要帮他盛汤添饭的时候他才开口说几句，都是不冷不热地拒绝。吃完后四人分开回的酒店，程澈坐严宁朗的车，任凡和池也坐一辆。

　　路上堵车的时候程澈问严宁朗，“你过来只是看我吗？”

　　严宁朗并不计较程澈之前莫名其妙的情绪，温声说，“不然呢。”

　　可副驾驶的人却似乎不领这情，偏头望着窗外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些什么，侧脸依稀可见既别扭又委屈的神情，过了好一会儿程澈转头过来认真地说，“严宁朗，你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