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野知途》無二三

37、第 37 章

　　这次团建相遇之后对于程澈的生活来说好像没有什么不同，跟严宁朗依旧没有联系，但于公司来说又有了些区别，之前那些客户又都回来了，都是主动联系过来一番客套的说辞之后表示愿意继续签约。

　　明显是严宁朗松了口。

　　程澈这些天总是觉得不得劲儿，像是堵着一口气不得疏散，憋闷。他不知道严宁朗打的什么主意，他讨厌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可又无计可施，严宁朗太沉得住气，任他怎么折腾依旧八风不动，还轻而易举地就拆开他那层伪装，看他一次次失控，所谓的理性与体面在严宁朗面前不堪一击。

　　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可程澈却又觉得像是独角戏。

　　求而不得的难过，转身退场的黯然，恼羞成怒的发火，什么样的情绪被让严宁朗看过了，跟老男人玩感情，很明显，程澈输了。

　　感情里无非也就是这些路数，都来了一遍还偏偏都不管用，程澈认了。

　　业务量起来之后公司氛围倒是火热，竟还有了种蒸蒸日上的感觉，小半年的时间虽然有些事不在预料之内，但大致的方向还是程澈最初所愿的，也并非一无所得。就这样吧，程澈想。至少现在除了自己这点事，其余一切都在正轨了。

　　一天开会的时候李冀发了条微信过来，问，晚上有空吗。

　　之前欠着李冀一个人情，这回人主动发信息过来程澈也没问什么事，回，有。

　　李冀那边没再回信息，晚上的时候程澈又问他什么事，李冀说晚点帮他飚一圈。程澈本来没打算再玩这个的，但是李冀开了口他想了下还是答应了，就当还他个人情。

　　深夜的时候李冀发了个外环的地址，程澈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和几个人在那里了，这一段路处在一个经开区，这片儿尚未发展起来，路够宽，深夜几乎没有车辆经过。程澈走到李冀旁边，问，“什么情况？”

　　旁边的人倒是先开了口，嘻嘻哈哈地说，“哟，李公子，你找的外援来了啊？”

　　“少他妈废话。”

　　李冀冲那人说完又转向程澈叫了声程哥，程澈应了声，李冀将自己的车钥匙递过去接着说，“开我这个，帮我跑一圈。”

　　看着这阵仗程澈基本也明白了，估计又是跟人斗气要争输赢。从另外几台车型来看，李冀的车配置上高一些，程澈接过钥匙走到车边，说，“对面什么水平？”

　　“有两下子，但肯定不及你。”

　　两人上了车，李冀坐在副驾系好安全带后又说，“这几个纨绔跟我当时一样，没什么真本就是叫嚣得厉害，狂得很，我看着不爽，灭灭他们的威风就好了。”

　　程澈笑了笑，李冀对自己的认知倒是准确，说起自己来也是毫不嘴软。此时旁边的几辆车已经将油门轰得震天响来示威，程澈调好舒适的位置将基本的操控试了一遍，侧目对李冀说，“坐好了。”

　　令旗挥下，程澈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嘶吼着冲了出去，超强动力的引擎声响彻在夜空中，这里不像之前的山路，弯道并不险要，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感觉，程澈流畅地操控，车子一直保持在最前，这样的比赛就当玩儿了。

　　李冀很兴奋，在一个大弯道前忽然说，“程哥，来个猛的，给他们开开眼。”

　　程澈自己无意炫技，整个驾驶算是收着了，想着将将跑赢就好，李冀叫他来无非也就是那点好胜心。眼下看来赢这一把是毫无悬念了，李冀估计是觉得不过瘾还想出点风头，既然来了也就满足他一下吧。程澈大脚轰油在入弯前加速，入弯时松油门并同时猛切方向盘，车子开始滑行后降档再加油门，让车辆一边打滑一边出弯，来了个炫酷的漂移过弯。

　　李冀发出激动的叫声，进入直线后程澈依旧保持将将在前并不拉开太多距离，不想明显地碾压，但不知道怎么的另外几台车忽然像发了疯一样猛冲，程澈只好再提速，离得最近的那辆也不知道是谁，竟然直接朝着程澈这辆车全速挤撞过来，虽然程澈反应迅速变道避了下，但还是产生了短暂的碰撞，一股力顶上来加上高速变道，程澈身体惯性一偏脑袋在车门上撞了下。

　　李冀从后视镜看了眼，“操！那傻逼疯了吧！”

　　“你们以前也这样？”

　　程澈更加警惕地控制车速始终保持着距离，又换了条车道让出更大空间。“以前没这么发疯啊，可能——”李冀话未说完外面尖锐的警笛声肆起，一片警报灯在夜里格外刺目，数辆执法警车一边用喇叭一遍遍喊话警告一边逼停。李冀神色慌张地说，“操，这么大阵仗，没听到消息说最近抓这段路啊....”

　　其实有关部门最近一直在盯这段路，之前接到市民举报这段路时常有人飙车，严打期才过没多久又猖獗起来，有关部门很重视从而展开的特别行动，一群人被带到警局，追逐竞驶，超速飙车，都将面临刑事处罚。

　　都不想被拘留，奈何撞在枪口上这事儿并不好想办法，这群人也并不都是硬背景，好几个不过是家里有点小钱平日里爱招摇，这种时候只能认罪认罚。李冀是通知的自家姐姐，程澈犹豫了很久，还是给严宁朗打了电话。

　　在里面不知道待了多久后程澈被叫了出去，严宁朗带着两个人和经办的警官在旁边的办公室，看样子是处理完了，程澈按照流程签了字被告知可以离开了。严宁朗一直没有跟程澈说过话，出了警局后程澈说了句谢谢。

　　严宁朗盯着程澈，眼里寒气逼人，看得程澈发怵，半晌，严宁朗沉声说，“上车。”

　　将人带回别墅径直拖到二楼的主卧，严宁朗从衣帽间取了套自己的睡衣丢到程澈身上，命令道，“去洗洗晦气。”

　　程澈拿着衣服进了卫生间，他不知道严宁朗怎么处理的，只知道另外几个都还在里面，到底是闯了祸心里还是发虚，不敢造次，只好听话。洗完澡出来严宁朗正在打电话，正跟电话那头说着，“感谢张局，添麻烦了。”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严宁朗笑了笑又说，“行，刘副厅长那边我下次再约出来。”

　　程澈也不敢出声，站在原地安静地等着，头发都没吹。又听了一会儿大概是明白了，今天严宁朗接到电话的时候应该是正在跟几位领导吃饭谈事，饭桌上本来的事情没谈完，倒是又让当时在场的张局帮忙弄了自己这个事情，严宁朗先行离了席。

　　等到电话终于打完严宁朗才看向程澈，目光没有了那股寒意却也依旧凌厉，突然他大步走近将程澈一把推倒到床上，那力道太大太凶猛，程澈的后脑勺猛地撞到了床头上，严宁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当时在车上撞那一下没感觉，后来才发现左额靠近太阳穴的地方肿起来一块，闷疼，这后脑勺又被严宁朗一撞，感觉整个脑袋都晕，程澈虽是心虚但也有了些火气，“严宁朗，你干什么！”

　　严宁朗弯下腰来虎口抵着程澈的下巴掐住他的脸，“你倒是挺能闹腾。”程澈扭头挣了下没挣开，见人反抗那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

　　“你到底在较什么劲！”严宁朗提了些音量说，“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多大了，还搞这么幼稚的事情！”

　　程澈这才听明白，原来严宁朗以为他是故意较劲发泄才去飙车的，虽然这回确实不是，但看着严宁朗那么大的火气程澈忽然又一阵暗爽，八风不动的人居然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所幸顺着他的话激他，“你管我幼不幼稚！我干什么轮得到你管？！”

　　程澈使劲要掰开严宁朗的手，反抗间严宁朗大概也是真动了怒，目露凶光下了狠力没管人疼不疼，那手力气太大，程澈感觉脸都快麻木了，干脆拳打脚踢一顿乱来，扭曲的脸部让说话吐字发音不那么清晰，但他还是一直骂骂咧咧：“你他妈既然不喜欢我就别搞出这副关心我的样子！少跟我来这套！你没立场管我！”

　　严宁朗以身体的重量将人压制，又单手解了领带将程澈一双手绑了起来，程澈行动受限嘴上还是不停，“严宁朗，我承认我是喜欢你，但你也别得意，既然你没这意思我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听好了，这点喜欢我自己会收回去！你他妈也别跟我玩暧昧！”

　　“我们以后各走各路，老子不玩儿了！”

　　程澈噼里啪啦一大通地说着，严宁朗将人收拾住也消耗了些体力，撑着双臂将人困于下方，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听着，等程澈全部说完他才开口。

　　他看着程澈，说，“不准收。”

　　程澈忽然也安静了下来，不挣扎也不骂了，和严宁朗对视了许久才不确定地问，“你，刚说什么？”

　　严宁朗眼神很深，却不似之前那么深不可测，这是难得的一次程澈能看清他眼眸里涌动的情意，是真实的，是直白的，是他能看懂的，也是他一直渴望的那种。程澈就那么看着这双眼睛，有些悸动，又有些惴惴不安。

　　良久，严宁朗重复了一遍：不准收回去。

　　“我喜欢你。”

　　他看着程澈，近乎平静地又说这出四个字，清晰规整，掷地有声。他眸中的光芒似乎都有着百转柔情，目光深沉得可以让人陷进去，片刻之后他像是倾吐出一个收藏已久的答案：“你不是一直想听这句话吗，我现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