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野知途》無二三

26、第 26 章

　　尚一铭工作室的人见挂了一天的热搜，又请示了一遍，“真不用管？”

　　不同于那些签在公司名下的艺人，尚一铭早就自立门户成立独立工作室，对所有事情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和决定权，不受制于人，这点确实归功于严宁朗。

　　不过能发展到如今的成绩，也还是尚一铭自己有本事，严宁朗给了他应得的，至于更多的，还是得靠他自己。事实证明尚一铭不是程澈所认为的那种要什么没什么的空架子，相反的，他比娱乐圈一般人都聪明。

　　尚一铭转着手机漫不经心的说，“不用管。”

　　上午第一时间工作室舆情监控的同事就请示了要不要马上处理，虽然并不是什么虚假信息，本质上也没有什么负面影响，但并不在他们自己的宣发节奏之内，而且明显是刻意操作带节奏。

　　工作室的人一头雾水，想来想去也想不通搞这热搜出来的人对他有什么好处，花这精力金钱反倒是只是送了个顺水人情，本来按照宣发计划这两天也会发正式通稿。不过无利不起早，工作室的人还是隐隐担忧。

　　也难怪工作室的人想不通，尚一鸣猜到了几分后不仅不担忧，反倒还觉得挺有意思。所以当第二天严宁朗的车停在他公寓楼下的时候他也并不吃惊，细细算起来严宁朗大概两年多没来过他这了，尚一铭接起电话拉开窗帘说，“严总，怎么不直接上来。”

　　分手之后面是见过几回，不过都是些其他场合，虽不再是从前的关系，但严宁朗还是帮着介绍过不少资源。这公寓还是严宁朗之前买的，尚一铭没改过密码，但这回严宁朗没直接进来，敲了门。尚一铭同以往一样俯身为他递上拖鞋，待人坐到沙发上又为其泡茶。

　　房间的陈设，所用的茶具，茶叶，都不难看出尚一铭念着旧情，一切都是按着严宁朗的喜好保持着以往的模样，好像随时等着这人回来一样。严宁朗似乎没注意这些，说，“不用忙，坐过来。”

　　尚一铭坐在旁边，靠的不算近。严宁朗望了他一会儿，说，“瘦了点。”

　　明星都为了荧幕形象拼命保持身材，毕竟粉丝们大多还是看脸，尤其像流量明星，那时候尚一铭还不这么瘦，因为严宁朗说太瘦了抱着硌手，他便不敢拼命减肥了，只为了在床上严宁朗捏起来手感舒服些。

　　尚一铭今天穿的是一套宽松款的家居装，挂在身上确实显得人更消瘦，他问，“需要我吃胖一点吗？”

　　严宁朗看着尚一铭，笑笑说，不用，你自己喜欢就好。

　　尚一铭笑了笑，说，好。他知道严宁朗这人既然玩腻了就不会再吃回头草，其实当初能跟他那么久，还是因为自己够懂事。

　　严宁朗很直接，“这次的合作我需要换个人，你要什么我再补给你。”

　　尚一铭明白其实这事儿完全没必要亲自跑一趟过来说，他既然肯来就至少表示他还是在意几分自己的情绪，愿意来哄一哄。

　　对于换人尚一铭倒并不在意，一直保持着浅笑，问，“程澈要求的啊？”

　　程澈之所以觉得他仗势凌人耍“老板娘”架子，确实也是他故意的，程澈能登堂入室还真让他刮目相看，算不得情敌所以也不至于分外眼红，更不至于真争点什么，耍点小性子故意气一下他倒还是可以的。虽不知道换谁，但程澈也够损的，用他尚一铭的流量为那人做嫁衣。

　　时间倒回到一天前。确实是程澈找了严宁朗，斩钉截铁的说要换成方游，严宁朗顿了两秒像是在甄别或是回忆，随后问，理由。

　　程澈像是做足了准备，陈述起来有条有理，说，第一，尚一铭的形象和曲风都不契合，但方游非常契合。第二，虽然尚一铭比方游影响力大，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关于尚一铭参加这次活动的消息已经挂上了热搜，如果最终不是他，话题讨论度会更大。第三，方游是个很不错的音乐人，这次机会也许能把他真正推入大众视野。

　　每一条都有道理，但严宁朗嗤笑一下，说，第一，符不符合决定不了什么，只是一场小活动。第二点更是多此一举。第三，我没必要送顺水人情。

　　程澈不是没想明白这些，严宁朗是个商人，利益当先，况且更没必要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去让自己的小情人吃亏。

　　但程澈最后说，那如果不谈工作，是我自己请求你呢？

　　尚一铭本来就猜到了，随口一问也没真想要个答案，不等严宁朗开口便转移了话题，撒娇似的问他留下来吃饭吗，仿佛那些事不值一提。严宁朗本没打算久留，只是尚一铭一如既往的懂事，说话做事挑不出毛病，当下这点儿期望还是不忍让他落空，严宁朗看了眼腕表，说，好。

　　都以为大明星肯定五谷不分，不沾烟火，但在严宁朗身边尚一铭真不是。因为没备食材，尚一铭手机下单送了一点过来，又跟团队发信息调整了一个原本的行程，做的几道菜都是严宁朗爱吃的，色香味俱全。

　　两人坐上桌，尚一铭开了瓶红酒。

　　不聊往事，不谈工作，两人慢慢的吃，不时举杯碰一下。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日常，拍戏的趣闻，救过的一只流浪猫，和助理走失在机场迷路等，严宁朗听得很认真，不时笑一下，既像是旧友又像是恋人，一顿饭吃了近一个小时。

　　严宁朗走的时候尚一铭送至门口，在打开门之前还是问了一句，“不留下吗？”严宁朗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就开门出去了。

　　这事情落定之后程澈那边工作进展就十分顺利了，方游那边的团队效率很高，他本人也在活动前夕到现场落实细节做了几次彩排，整体效果很好。他从台上一跳下来罗瑞就走过去拧开一瓶水递上，完全不避讳旁人大大咧咧的说，“宝贝儿，喝水。”

　　方游坦然接过水喝了几口又递回去，跟程澈说道，“怎么样，还有细节要调整吗？”

　　两人这关系虽是突然了些，但程澈倒也不至于大惊小怪，更不介意被当众撒狗粮，反倒故意笑问罗瑞，“我觉得完美，罗总看呢？”

　　罗瑞叼着一根烟扬起嘴角一笑，单手搂过方游挑了挑眉道，“我宝贝儿的表演自然无可挑剔。”

　　以前还真没发现罗瑞的这一面，又酷又野的一个人谈起恋爱来竟然跟个大男孩儿一样。程澈突然坏笑一下伸手捏着方游的下巴，暧昧的说，“我也觉得方游宝贝儿很棒。”

　　“哟，都流汗了。”程澈看了眼方游额前碎发边的细汗，边说边伸手想去擦，之前被方游撩过几回，这次逮着机会自然得调戏回来，只是奇怪这两人竟都没什么反应，好像还一脸静静看你表演的表情。

　　“程澈。”

　　身后突然一个声音。感情两人早就发现了身后的人故意不提醒，程澈猛地缩回手，往后退了两步与两人拉开距离，赶紧转身打招呼，“严总。”

　　严宁朗看了眼程澈，上前对二人说，“挺好，辛苦。”

　　方游拍了下罗瑞的手示意放开，罗瑞纹丝不动，反倒顺手捏了一把。严宁朗朗声一笑，“恭喜罗总啊。”

　　罗瑞掐了烟也豪爽地笑了笑，两人似是有事要聊，寒暄几句就一起走了。走前罗瑞低头对方游说，“宝贝儿，你休息会儿，我等会儿过来接你。”而从头至尾严宁朗也就只叫过一声程澈，没再说别的话。

　　待那两人走远后程澈撞了下方游的肩，八卦道，“你们怎么搞到一起的？”

　　方游想了下，总结了四个字：说来话长。

　　程澈显然对这答案持怀疑态度，当时在酒店被震惊了一下之后他就一直奇怪，明明头晚还是初次见面也没见两人之间多热情，怎么就滚到床上去了。这会儿闲着没事，便打定主意八卦到底，“也就一晚上的事儿，能有多长。”

　　听了这话方游哈哈大笑，笑得还很不正经。程澈一副豁然大悟的样子，扬着音调哦了一声，给出一个结论，酒后乱/性。方游并不辩解，表情还挺配合。程澈悠悠地望着方游，悔不当初地感叹，“失策啊，那天我就不该走，不然这种好事儿就换我捡了。”

　　“哦？”方游微眯着双眼，突然靠近程澈，“你让我上啊？”

　　“你...你跟罗总...你？”这比酒店的场景更让人震惊，罗瑞怎么瞧着都不可能是居于人下的人。玩笑开过后方游没有继续再逗程澈，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取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火之前说，“骗你的。”

　　程澈哦了一声，又后知后觉地问，“哪件事儿骗我的啊？”

　　方游仰头吐出一口眼圈，“都是。”

　　最后方游还是简单地把这故事讲了一遍，程澈感叹，“罗总还是这么文艺又长情的人啊。”

　　方游笑了笑，睨着眼问，“你跟严总又什么情况？”

　　这一下还真把程澈问住了，别人面前他自然不会承认，但在方游面前他不想装，只是连他自己也搞不清算什么，确实也无从说起，摇了摇头道，“一言难尽。”

　　程澈伸了伸手，方游将烟递过去。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都安静地看着周围的景色。秋风和煦的好天气，阳光暖而不燥，天边时而一行飞鸟钻进树林里，整个场地的布置已全部完成，各个活动区皆具氛围与特色，体验感拉满。但程澈却高兴不起来，那个问题像是给他盖了一层霜，一根烟抽完，他说，“我可能没你这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