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潮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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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明喆原本正跟副导演凑在一块看回放，听到严婀娜的尖叫，瞬间脸黑如锅底。
他扬起脑袋，吼道：“其他演员对戏，你鬼叫什么？！”
平时看着挺和蔼、好说话的小老头在现场几乎没笑过，俨然所有演员欠了他几百亿。不到半天，人送诨号“镇狱明王”。回想他在开局饭时说的那番话，字字发自肺腑，一点都没客套。
严婀娜一噎，仿佛被人忽然掐住喉咙。她讪讪地说道：“对不起，曲导。两位老师的表演太有张力，我情不自禁。”
闻言，曲明喆又瞪了她一眼。严婀娜发出一串干笑，彻底不敢说话了。
对于这番动静，仍旧在床上躺平的余秋玄听过就算，并没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祁斐身上。
道具床是体型较大，结构复杂的仿古拔步床。大概是为了强调清风楼是什么地方，四角立柱都悬挂包裹着一层白纱。鼓风机一吹，轻纱曼舞。从外往里看，平添了一丝暧昧。
青年俯低身体，单膝跪在他身旁，低垂眼眸，面无表情地望着。手掌也还保持着假意攻击的姿势，覆盖在他的脖子上。
要不了多久，余秋玄便感受到那块皮肤变得潮热，乃至滚烫，汗涔涔的，有些发痒。
他缩了缩，轻轻拽住青年的衣袖，“祁斐？”
祁斐如梦初醒，低声说了句“抱歉”，松开手让他能够重新坐起来。青年自己则低下头，隐没了眉眼，缓缓抚平袖子上的褶皱。
这是……不安吗？
余秋玄想起昨天那群人的嘲讽，以及网上关于祁斐演技的粉黑大战。
或许祁斐没有他表现得游刃有余，而是颇有压力？
余秋玄心生同情，觉得是时候分享学长的失败经验了。
“别担心。”他用稀松平常的口吻说道。
“其实突然忘词这件事，一点不奇怪。比如有回拍摄一个大场面，在场的群演就有百来个。前面大段大段的独白我都顺利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死活想不起来，然后就卡在那儿了。当时那个尴尬啊，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回。现在想起来还挺好玩儿的。”
见祁斐没反应，余秋玄拍拍他的肩膀，“何况这是在对戏，多几回就习惯了。”
青年愣住了，然后抬起眼睛深深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在感动吧？余秋玄自动解读。
祁斐却摇摇头，换了坐姿，指着他的脖子说道：“余老师，我是在担心，刚手上是不是太重了。”
这回轮到余秋玄呆住了。
原来不是忘词？是他狭隘了，无意识也对祁斐有偏见，却忘了他虽然是偶像出道，但也是正经科班出身。
他干笑了一声，连连摆手，“不重。一点都不重！你刚才那算什么？拍《孤城谜案》的时候有一段剧情导演要求我和搭档互扇耳光，真扇。拍下来我们俩脸都肿了，过了一晚上都没消，第二天连特效化妆都省了。”
“那就好。”祁斐露出“万幸”的笑意，“如果觉得疼，一定要告诉我。”
小学弟头顶的圣光又多了一圈，亮得刺眼。
人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真该让那些说他不好相处，难搞的人看看！
余秋玄笑道：“我又不是问夏、严婀娜那些细皮嫩肉的女演员。”
他张开双臂，玩笑道：“来吧，北堂千山。不用顾忌地蹂躏我吧！”
祁斐：“……”
*** ***
几次过后，见两位主演沟通得差不多了，曲明喆提议进入正式拍摄。
补完妆，再整理了一番戏服，所有演员就位。
丫鬟们低眉顺眼，扶着自称从神都来的“白公子”从床上缓缓起身。
“小心呐。”烟柳用团扇掩着嘴，柔声提醒。
白公子扶着床柱，醉眼迷离地走下拔步床。随手一扔，酒壶落地，应声而碎。
“名满天下的春风楼醉白首……好酒！当真是好酒！”
他倒趿丝履，摇摇晃晃踱到刚进门的侍女跟前。广袖舒展，用扇柄一勾那人的下巴，啧啧说道：“难怪都说，天下绝色尽归清风楼。你叫什么呀？”
侍女跪在他面前，温驯乖巧地将放有樱桃酪的托盘举到他面前，“公子，请。”
白公子轻轻甩动袖管，举止动作说不出的优雅风流。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触到托盘里的甜点时，寒光乍现，侍女从托盘底部抽出一把短匕，欺身上前。
跪坐在床上的众人发出一串惊呼。只见那侍女丝毫不受影响，动作干净利落。一手掐住白公子脖子上的命门，一手将锋刃贴在他的皮肉上。年轻公子细皮嫩肉，白皙的脖子立刻蹭出一道红痕。
侍女刻意掐尖的嗓音一变，低沉沙哑的威胁道：“都闭嘴。若是再漏一丝声响，今天谁也休想走出这间房。”
年轻的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无声哭泣。
这时，听到动静的鸨妈带着护院们来叩门，询问里面是否有事。
侍女的视线淡淡扫过众人，漠然得仿佛在看一群将死之人。
烟柳倒吸了口气，端起平时的调调格格笑了几声，隔门说道：“妈妈不必忧心。白公子不愧是从神都来的。玩儿的花样，奴都未曾见过。”
待鸨妈离开，她才柔声说道：“这位贵客，我清风楼是开门做买卖的地方，若二位有私怨，还请另择他处相商。”
侍女不为所动，只静静打量着这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似乎正在盘算着什么。
对方不因她是女子放松警戒，烟柳不敢再劝，用眼神警告屋内众人不可妄动。
偏偏这世上有人非但不怕死，还有兴致调侃，“哎呀，这腰、这腿，这脸！啧啧，可惜啊可惜。”
被别人用这样羞辱的方式限制行动，白公子非但不慌，反而眨眨眼，十足一个见色忘义的纨绔。
“神都口音？”
“好耳力。”白公子，不，是顾良弼笑道：“某慕清风楼之名，自昨日刚入北雍。如此，与美人儿是头一回见面，哪有什么私怨？如此这般恐怕不雅。更何况，若你真是个温香软玉女红妆倒也罢了，横竖我不吃亏。但恕在下直言，实在没有与人断袖分桃的嗜好。”
余秋玄眼睛微眯，将初入江湖的浪荡子演得惟妙惟肖。
这段拍得异常丝滑，片场所有人发现曲明喆脸上的笑意真切了许多。余秋玄和祁斐分别补了几个镜头，稍事休息，两人接着演。
站位不变，姿势不变。只是，当祁斐的手虚握住他的脖子时，那股奇怪的潮热感又涌上来了。
青年的掌心比手背粗糙，薄茧刮擦他的皮肤，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热。痒。那股痒意仿佛是从身体深处长出来的，让习惯忍耐的他无法抵御。
祁斐看出他的异样，“怎么了，余老师？”
因拍摄需要，他的脚下垫了五厘米高的踏板，两人的身高差也更加明显。余秋玄微微昂起下巴，从青年低垂的眼眸里看到两个小小的自己。
扑通扑通。心脏泵压血液进入血管，搏动的余波冲击他的鼓膜，一跳一跳，节拍逐渐紊乱。
“没事。”
“好，准备开始了！”曲明喆举起扩音喇叭喊道，压过了余秋玄的回答。
青年的眉心折出一个小疙瘩。随着打板声响起，表情从担忧转为鄙夷。
“谁要与你断袖分桃？”他俯下身，鼻息扫过顾良弼的面颊，“寿阳梅花香，贵比黄金，非王孙世家用不得，你不姓白。看来，昨天戌时三刻，你出现在鱼儿巷只是巧合。
“兄台亦不差。这把匕首上镶嵌的猫儿眼、金丝玉、红蓝宝石，都是西北商路也难觅的上等货。乖乖，豪气冲天，实属某生平未见。”
顾良弼嬉皮笑脸说完，慢慢将自己从男人手里摘出来。目光清明，哪有之前的醉态。
“见笑了。”
慢慢拢好衣服，他指着屋内没喝完的十多坛酒，说道：“既然都是误会。相逢既是缘，不如兄台与我共饮此酒，交个朋友。”
男人收了匕首，扬起眉毛望向门外，“恐怕无法。这清风楼的生意也太好了。”
顾良弼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是啊，你说，这外面来了多少人？”
“二十有余。”
“好耳力！难道是冲着你来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冲着你？”
“卡！”
戏定格在这里。完成度可以说相当不错。
紧接着，曲明喆怒气冲冲跑过来，拿着扩音喇叭像拎着袋炸药包。
不会是冲着他或者祁斐来的？
然而曲明喆只用余光瞥了他们一眼，对严婀娜火力全开，“烟柳！你在干什么，烟柳？！”
“作为被安插在清风楼的顶级细作，对两个身份不明的外乡人。你可以观察、可以警惕，可以有其他表现形式，而不是对着他们憨笑！白瞎了我给你的镜头！你让我说什么好？”
严婀娜一秒滑跪，“我错了，曲导！再给我一次鸡灰嘛！”
余秋玄&祁斐：“……”
得，吓得连方言都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潮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