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陈大包

10、第 10 章

　　自图德哈娜女王宣布脱离精灵王国以来，黑暗精灵便一直生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底下。在这三百年的时间里，我们的族人在易格池沃开凿了四通八达的地道网。这个网络的复杂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因为这些地道不但互相纵横交错，而且还一直延伸到所有与易格池沃接壤的国家境内，比如说，狮鹫帝国。
　　在地道里马不停蹄地赶了二十天的路后，大军深入到了狮鹫帝国的腹地。
　　“看到那边的岔路了吗？”雷拉格边说边指向前方的路口，“塔伦嘉德就在我们北方。所以如果我们走左边那条路，就可以到达狮鹫帝国的首都。”
　　“但我们的探子并没有发现塔伦嘉德有任何异常的状况。”我道，“所以很有可能芬丹他们还没经过这里。”
　　“没错，”他点头，“那我们就在这里恭候他们的大驾。”
　　我侧过头去看着他，心里的许多疑问不知道第几次涌了上来。
　　雷拉格绝不会因为芬丹看到了蒂耶鲁被杀的经过就千里迢迢带着军队跑来狮鹫帝国。这整件事一定跟那个伊莎贝尔女王脱不了干系。
　　但究竟是什么？单纯是为了帮她摆脱吸血鬼国王尼克莱吗？
　　我可不这么认为。

　　这天，雷拉格让我和莎蒂娅到南边探探芬丹一行人的踪迹。
　　我们骑着双足龙，慢慢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一阵风吹来，小路两旁的树叶都“沙沙”作响。她警觉地朝四下张望。我不由自主地悄悄注视着她。
　　她是个谜，无论是身世、经历，甚至行踪，都是如此。就连雷拉格本人，似乎也对她不甚了解。我从一开始便不喜欢这个人，而我也知道我并不是她作为朋友的首选。
　　而且她常常用那种神秘的审视眼神看着我，好像看穿我一样，确实让我从里到外都感到不太自在。
　　她在隐藏着什么？她又知道些什么？
　　正想着，莎蒂娅突然回过头来，对我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说道：“你爱上他了，对吧？从你看他的眼神就知道。”
　　“什么？”我先是一惊，随后故作镇定地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你也知道他爱那个疯疯癫癫的女王。”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据我所知，那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的。”
　　“你想说什么？”我厉声问道。
　　“嗯，‘我为你感到抱歉’？”
　　但她的表情却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我对这个人的疑惑变得越来越深了。她知道得太多，显露得太少。如果她是别人派来的奸细，那所有人的生命都会陷入巨大的危机。
　　而且，虽然我不奇怪有人能看出我对雷拉格的感情，但为什么她要对我说这些？
　　“看！”莎蒂娅略显慌张的声音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有人朝这边来了！很多人！”
　　我抬头看去，只见从远处弥漫起一阵尘土，像是有大队人马正向我们这边移动。
　　“快回去！”说着，我执起缰绳，驱策着双足龙朝营地奔去。
　　不消我提醒，莎蒂娅已赶在我前面出发了。

　　我们飞身跳下坐骑，跑到雷拉格面前。
　　“你们两个！”他皱起眉头道，“我还没发出命令……”
　　然而，大队人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才刚来得及骑上双足龙，那只庞大的军队便在我们不远处停下。放眼望去，大天使紧握着的长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翡翠龙在空中盘旋，发出阵阵长啸；高大的泰坦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手上的雷霆似乎随时便要准备发射。
　　易格池沃的勇士们都是一阵躁动。雷拉格一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三个人从那队伍中走出，来到我们面前。左边的中年男性人类骑着高头大马，一脸戒备，右手持剑，左手持盾；盾上还有独角兽的纹章。中间的男性精灵骑银色独角兽，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十分友好。右边的似乎是个法师，端坐在象背上，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着我们三人。
　　无需多作推测，那应该就是狮鹫帝国的骑士哥德里克、艾罗兰的首领芬丹，以及银色城邦的首席法师泽希尔了。
　　“你是谁？”骑士哥德里克率先问道，“为什么挡在狮鹫帝国的公路中间？”
　　“我认识你，哥德里克，但我并不是你的朋友。”雷拉格道，“我叫雷拉格，易格池沃的氏族长。我为消灭恶魔而来到这里。”
　　“我是艾罗兰的芬丹，黑暗精灵。我们正赶往塔伦嘉德。”来自艾罗兰的游侠一开口便充满敌意，“如果我们要消灭你才能过去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动手，而且不会为你流下一滴眼泪。”
　　“真的吗！”雷拉格扬起眼眉，嘲讽道，“那么大的火气。实在是，太不和谐了。”
　　我听了这话，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不笑出来。
　　“大胆！”芬丹大怒，双眼狠狠地盯住雷拉格。
　　一直一言不发的泽希尔眼看情势不好，连忙出言阻止：“我是泽希尔，银色城邦的大法师。我们是来处理一些关于伊莎贝尔女王的问题的。”
　　“哦？那是什么样的问题呢？”雷拉格无视发怒的芬丹，看向泽希尔。
　　“呃，那是……除了亡灵军队以外的一些事情。”泽希尔支吾道。
　　“恶魔？”
　　“没错，实际上这是个……”
　　“预言？”
　　“没错，一个哲人……”
　　“蒂耶鲁？”
　　“什么？你也知道他？”泽希尔吃惊不小，“他给了芬丹一件进行除魔仪式的法器。那是女王最后的指望了。”
　　“我明白了。”雷拉格点头，又道，“所以你想在伊莎贝尔身上进行这个仪式？”
　　“没错。”
　　“那我希望能加入你们。”
　　“你不是真心的！”芬丹又发怒了。
　　雷拉格一脸严肃地看向他，说道：“我想为她的救赎增添一份希望。我无论如何也不想见到她受伤害。”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完完全全就像个局外人。
　　什么预言？什么恶魔？我到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雷拉格，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女人对你就这么重要，让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抛下易格池沃的子民吗？
　　就在这时，雷拉格又发话了：“但在行动开始之前，各位，我有一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