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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散心 ...

  •   裴依依生死不知躺在床上,她瘦弱的身体完全淹没在被子中,只剩下一张瓜子小的脸,那时刻盛满温宁光芒的双眼,如今也无力的闭着。

      裴衷请来的是小陈大夫,他跑了好几家医馆,深更半夜,人家根本不开门。一事不烦二主,干脆再麻烦小陈大夫一次。

      小陈大夫原名陈时针,因其父开了家医馆,大家尊称老陈大夫,他闲暇时在自家医馆打杂,医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且为人随和热情,被乡民街坊尊称小陈大夫。

      小陈大夫搭在裴依依脉搏上,稍微一诊,吓得蹦了起来,这是小产血崩的脉象啊!

      他扭头向一边的青碧询问:“这,这,可是下面血流不止?胎儿呢?排出来没?”

      青碧茫然点头:“摔了一跤,是一直在见血,没见什么胎儿,我们娘子不是不孕么?”

      “胡说,女子有孕乃是正常。”
      他扯走床帐边挂着的香囊,此物里含着麝香,平时用于夫妻避孕,如今病人闻了,只会加重病情。
      “速去请个稳婆来,配合我一起把胎儿取出,控血才可活命。”

      他急匆匆交代完,扒拉开裴依依的被子,取出银针,专注的在她曲骨穴慢慢捻了下去。

      约摸有一盏茶的时候,裴依依手腕上,脉象变得有力,方轻轻取出银针。

      等青碧确认病人停止流血,他放下了心,坐在外间等待稳婆前来。

      写药方的间隙,小陈大夫复盘适才的举动,暗暗愧疚自己技艺太差,不能隔衣施针,像适才这样敏感的穴位,事急从权之下,都没有询问病人的态度,容易引起医闹啊。

      内疚之下,走到廊下的药炉子旁边,亲自煎药,希望能发挥药材的最大功效,以此赎得病人的谅解。

      裴悠悠请来了附近有名的稳婆,她帮着取出残留的胎儿,见裴依依默默垂泪,劝道:“娘子莫要伤心,小月子也是月子,莫要伤了眼睛。这孩子命里与你无缘,即使养大了,恐也不是个正常的。”

      此话蹊跷,裴依依追问:“大娘何出此言?”
      稳婆指了指盆中的污物:“老身这一辈子都在做这个事,不晓得经手多少了,胚胎头部比例明显偏小,恐不太好。”

      这话的内容实在让人毛骨悚然,裴悠悠不解:“我们一家都四肢健全,阿姊虽然身体柔弱些,但也没病没灾,怎会有此一劫。”

      稳婆身子向前倾了倾,神秘道:“娘子家是大户人家,想必家里也妻妾成群。这人一多,弯弯绕绕就不少,都说祸从口入,不妨在吃食,用品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忌讳的物件,若有,都烧了吧。”

      她点了点还懵懵懂懂的两个年轻的小娘子,安慰道“娘子此次凶险,能化险为夷,以后必然平安呈祥,顺逐一生。”

      哎,看看流产的娘子,憔悴得没个人样,一旁守着的小娘子,少不更事,也是可怜。想必是家里没有靠得上的女长辈,她多提点两句,希望她们以后能涨涨教训。

      裴依依犹自愣神,裴悠悠被迫陪着亲妈刷了好几遍甄嬛传,已经反映过来:便宜阿姊这是被暗算了。

      她万分感激,包了许多土仪,亲自送她回家。

      这边,裴悠悠等阿姊吃了安神的药,好好安慰了她一番,直到她平静的睡着。

      而后带着小陈大夫,青碧,紫叶等信得过的人,一样,一样的对阿姐的物件,进行地毯式的排查。

      几个光明磊落的人,对着面前的几样物品,陷入了沉思。
      一个是挂在床帐上的香囊,里头含有大量的麝香,香味有避孕功效。
      一样是阿姊常年佩戴的手镯,材质是难得一见的冰玉,颜色青透,如同一汪清泉,按说应该是个好物件,女子佩戴却可导致宫寒不孕。
      第三样,便是阿姊调理身体的丸药,虽然药方是温补平稳的,但做出的药丸里多了一味马钱子,也可导致流产。

      这三个物件摆在面前,青碧心惊肉跳,颤抖着告诉裴悠悠:“香囊是老姜氏亲手挂的,冰玉手镯是姑爷作为生辰礼,亲手套在大娘子手腕上,丸药是姑爷领着娘子去医馆里配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指向了苏靖杰。
      如此狼心狗肺的东西,裴悠悠真恨那场拳头打轻了,此刻,她恨不得把苏俊杰剥皮拆骨,生吞活剥,但还要顾及阿姊。

      她不敢告诉阿姊真相,免得裴依依心神剧变之下,病情反复,只好把这一肚子肮脏的心事暂时闷在肚中。
      她要等着阿姊好些,让阿姊亲自做决定,因为,那是裴依依的夫君,不是他的。

      还有个问题,裴悠悠实在想不明白,这个时代的人,大多对子嗣极其看重,苏俊杰是怎么想的:裴依依不育,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要说他深爱裴依依,怕她生孩子难产这种骗人的鬼话。

      心里烦闷异常,因有小陈大夫留宿在府内,随时照看阿姊的病情,她稍微放了心,自己一个人,翻出院墙,到外面吹吹风——这府里的空气实在污浊。
      &

      如霜的月光照在青色的帐蔓上,映着裴悠悠白里透红的脸。
      她的脸颊一直是这样,比常人透着些红,是他羡慕已久却永不可得的健康。

      她如平时一样嚣张跋扈、张牙舞爪,坐在他-身上。飞天舞裙满身的铃铛,也亮不过她眼里的光,嘴角挂着一抹坏笑,将他的手缚在床-柱上。

      然后站起身来,垫着脚尖在他肚皮上轻盈的蹦啊,跳啊。

      随着鼓声的密集,她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腰间的铃铛响个不停,像飞天的仙子,如入地的魔女,空灵而又妖娆。

      不要问为什么她可以在他的肚皮上飞舞,他也不知道。

      因为他心神激荡,眼里只有那白玉似的臂膀,两座若隐若现的土山,柔软得要折断的细腰……

      乐曲结束,她终于停下来,旋转的裙摆如花一样散在四周,而她,便是最中心的花蕊,反向弓腰覆在了他的唇上。
      ……

      卫菁惊得一个哆嗦,哗啦滚下床,睁开了眼,入目是熟悉的青帐,满柜的书——是他的房间无疑。没有她飞舞的身影,没有那入魔的铃铛,也没有那温润的唇。

      原来,是一场梦。

      他摸索着爬到桌前,端起一大杯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烫呼呼的,好像发热一般。
      他觉得自己生病了,竟然会做这样光怪陆离的梦,还梦见这样荒诞不经的事。
      想起梦中的一切,他的脸又烧了起来,不经怀疑,难道,裴悠悠给他种了法术?

      疑惑间,他把手定格在了唇角,梦中柔软的触感,好似轻身经历过一样。
      刹那,有一道亮光照进了他的脑海。

      他明白他唇上的唇脂是怎么来的了:是裴悠悠那混蛋,亲的。

      卫菁把牙齿咬得咯吱响,被轻薄的恼怒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又咣咣咣提起茶壶一顿猛喝。

      因喝得太急,已经凉透的茶水,顺着他的嘴角流进脖颈里,湿透了白色的里衣,让他冷得打了个激灵。

      平静下来后的卫菁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见过的女子大多矜持,像裴悠悠那样粗枝大叶的确实少见,但人家依旧有女儿家的害羞。

      她为什么要轻薄她?是什么时候轻薄的他?

      是他昏倒在地的时候。

      那时他感觉一道苦涩的药水,如天降甘露给他带来了生机,缓解了他的病症,当时没在意,现在仔细想想,那会自己已经昏迷,裴悠悠应该是没有办法,才用这种法子撬开他的牙关。

      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的,若外人知晓此事,只怕她名节不保。

      当时,裴悠悠是怎么想的呢?

      她也许考虑到自己的名节,也许考虑到以后婚事上的困难,也许考虑到了风言非语,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亲了他,救回了他的命。

      裴悠悠,我烂命一条,何德何能,值得你舍去女子最宝贵的名节,这样做?

      卫菁不经苦笑起来,感觉背上突然多了一层压力,对这世间,多了一丝牵挂。

      他冰冷的心,也裂开了条缝隙,露出里边嫩嫩的肉,有个名叫裴悠悠的种子,悄悄飞了进去,扎了根。

      卫菁在柜子中,取出那只唇脂,就着月光,在手背上重重的写出了三个字:裴悠悠!

      他苍白的手臂上,瞬间被淡粉的唇脂所覆盖,闻着那熟悉的桃花香味,想起梦中那耳热的场景,他把手背举到唇边,轻轻甜了甜……

      “我靠!吓死宝宝了!”

      裴悠悠从房檐上掉下来,将卫菁砸得头昏眼花。

      对着天降裴悠悠,卫菁一脸懵逼,他看看房檐,再看看地上,咬牙切齿,从牙缝里吐出愤怒字眼:“裴悠悠,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大半夜,你为何在这?”

      裴悠悠也很委屈,随便出来散个步,如今腿脚灵活,顺脚来到卫菁家,哪晓得他做梦都在叫她,当然要进来看看了。

      不料卫菁突然惊醒,她吓得窜到房檐上躲起来,哪知道便看见卫菁咬牙切齿的叫他的名字,脸上阴晴不定,变化莫测,还把她的名字写在手上,欲把她生吞活剥,她吓得腿一软,便掉了下来。
      她也很委屈,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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