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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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时间与空间开始变得令人感觉错乱——
这条路在快靠近贺家老宅的地方分明有许多个转弯，可司机开了半天，面前依然是一条笔直的大道；中控液晶屏上代表油箱内储量的数值在不断下降，里程数也在不断上升，可时间一栏却久久不曾向前走动一分钟。
不光是中控台上的时间，贺祀掏出自己的手机，上面的时间也是一样，哪怕打开秒表，也会看见每一毫秒向前跳动时都被无限拉长。
贺彬冷淡而镇定的声音自车载无线电中传来，让提心吊胆的司机有了主心骨。
贺祁看着窗外的浓雾和跟在车最后忽远忽近的迎鬼亲的队伍，冷嗤：“贺彬和那个丑八怪果然都是怪胎，难怪天生是一对。”
他翘着二郎腿，一手揽着沈蕴清的肩膀，在她脸上偷袭：“清清，害怕吗？”
沈蕴清脸色发白，她是完全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么不科学的东西，连看鬼故事都会害怕的人，亲眼见到没有昏过去就不错了，她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看到沈蕴清害怕，贺祁心中神奇地没有一丝心疼，反而莫名觉得有些爽快解郁，俯身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要是害怕就躲我怀里来啊，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要是之前，沈蕴清可能会矜持地拒绝，大概此时确实需要一个依靠，她没有说什么，静静将头靠了上去，结实温暖的胸膛暂时为她遮蔽所有恐惧。
让沈蕴清不禁产生一个错觉——其实，贺祁这人虽然游戏花丛，但作为男朋友的时候好像还挺有安全感的。
却没能看见，自己头顶是贺祁疑惑审视的目光——他刚刚想说的根本不是那种油腻又低级的情话，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总是无法将真正想说的话说出口，反而老是说一些莫名其妙又油腻老套的情话？
在油量彻底耗尽之前，车队终于看到了庄园大门，所有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司机刚牵起嘴角想擦一把冷汗，说总算平安到了，猛地一眼看见庄园门前竟然也有一个浑身红衣的新娘，下意识以后是车队后面跟着的那个瞬移上来了，差点一口气没能喘上来，自己吓死自己。
贺彬却早已翘起唇角，示意司机可以停车：“蠢，那是你家大少夫人。”
看到车队携浓雾而来，早已做好最坏打算的苏见麓还是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冷冷的目光射向身后垂手而立的刑官雾生：“怎么还能同时吃两家饭的？”
除非刑官自己愿意显形，花费鬼气勾勒出实体，否则一般人没开天眼就看不到它们。所以雾生站在苏见麓身后也不怕吓死别的普通人而背上孽债。
刑官雾生：“先生这可着实是冤枉在下。大雾亦可遮天蔽日，还比更改天时简单，这也不是在下的独门绝技，何来两家饭之说？”
苏见麓不信，在她的右眼中，这弥天大雾中所携带的鬼气与刑官雾生身上的分明同出一源，怎么可能毫无关系。
但来不及再说些什么，打头的车停下，车门打开，一身正红喜服的男人一撩袍角、长腿一迈已经站在车旁，笑吟吟地望着她。
“时间差不多，贺初，你可以先进去了。”苏见麓回头对贺初微笑。
麻衣煞已经被刑官雾生抽走大部分鬼气，暂时关进了他自己的小空间里，连带底下役使的伥鬼也一个不漏全部被抓。
贺初一直做得很好，在苏见麓抓小水鬼一个错眼没能看顾到的时候，被其他几个狡猾的小水鬼抱住了小腿，也没有慌乱得大喊大叫，而是含着眼泪握紧画着符篆的拳头一拳一个扫开。
哪怕心里再害怕，她也牢牢记住苏见麓的叮嘱没有轻易离开大门边，保持着随时能够冲进大门的最近距离。
苏见麓不免对这个乍一看叛逆但每次关键时刻都非常听话的女孩心生好感，态度也温和许多。
听到终于可以进门里，贺初差点眼睛一酸开闸放水，好在视线一转又看到了下车的三个哥哥，顿时全部憋了回去，强装淡定地点点头：“嫂子，那我在里面等你。”
贺彬屈指敲车窗，提醒司机：“所有人下车走进门，车就先放这里。”
所有人下车，贺祀手捧扎花球的红绸，跟着贺彬走到苏见麓面前，而后将红绸交到二人手中：“总算搞定了，我也先进去了！”
像摆脱了烫手的山芋，贺祀脚下不打弯直奔贺初而去，揪住贺初的手臂才惊觉自己后背上一片汗湿的冰凉，“我赌你根本猜不到我们路上都碰到了些什么东西！”
贺初脸色麻木，指了指门外贺彬、苏见麓两人身边的第三个红衣，“你说的是那玩意？”
苏见麓手中握着红绸的一端，眼角余光看到一只青白枯瘦的手要覆盖上自己的手，顿时冷笑出声：“敢脏了我的手？你试试？”
那只枯手腕上是暗红色的袖子，依然不见停，执着地想要代替苏见麓，苏见麓脚下一动，另一手拎着裙摆就是一个鞭腿，将鬼新娘踢开，连人带盖头都狠狠踩在金丝纹的莲花祥云纹绣鞋下。
鬼新娘伸出双手，青黑的指甲暴涨就要抓上苏见麓的小腿，苏见麓却不慌不忙地踩着她的脸颊又狠狠碾了碾，直接将半张脸都踩进了沥青路面，而后淡定地仰头亲了贺彬下颌一口：“我不动手是因为手要用来牵人，你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浓雾中哀乐一停，伴随着尖利的鬼泣与哀嚎，刑官林石（胖子）与刑官双蛟（双生子）遥遥冲苏见麓拱手，一副餍足的模样，表示自己幸不辱使命，将所有伥鬼收拾干净。
贺彬弯起眉眼，故作正经地一收下巴：“牵人？牵的什么人？不说清楚不给牵。”
可那双墨玉眸子中闪烁的星芒，全神贯注只在她一人身上的视线，在场的又有哪一个看不清？便是当时情境再诡异恐怖，转向这二人时也只让人感到牙酸。
和一心一意只想调戏老婆的贺彬不同，苏见麓还注意着时间，用力扯了扯红绸提醒面前这个男人收敛一些：“快进去吧，别耽误了吉时。”
贺彬勾唇轻笑，眉目舒展，调侃地瞥了一眼苏见麓，眼神中不无得意——“新娘着急咯？”
苏见麓白了他一眼，招呼后面的司机们不用害怕，可以先进去。
大门也被装饰了一番，两边各插有一束红纸包裹的艾草和竹枝，正中央垂着一块用红绸绑着的铜镜，镜面正对大门口，所有人进门前都会先照一次镜子。
所有人依次走过镜子底下，身上沾染了晦气的司机们只觉得身上一暖，同时肩上沉甸甸的酸涩感也消失不见。
贺祁却不适地皱起了眉头，胸口一阵火烧似的灼痛，捂着心口小声嘟囔：“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明天就把这玩意拆了。”
沈蕴清关切地挽着他的手，也跟着皱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等所有人都进了门，苏见麓才松开自己的脚，半边脸嵌在地里的鬼新娘艰难将自己的头拔|出来，盖头下目眦欲裂、眼角缓缓滴落血泪，猩红的双眼周围血丝飘起、延伸成为触须……
苏见麓转身的同时，袖笼里一柄银色的匕首滑落她的手中，手腕微动，一抹银色在半空中闪过，穿过暗红的盖头划破纸一样的皮肤带着骨头一定钉入地上。
苏见麓微仰头，对身旁的贺彬露出含蓄矜持的微笑：“都解决了，我们走吧。”
贺彬一眼都没有回头看地上那只东西究竟下场如何，温润的眼神中满是信任：“嗯。”
一如他那么相信，在黑暗中她一定会找到他一样，从未有过动摇。
趴在车底的白衣女鬼见势不妙，落在地面只剩一身染血的白衣像一块抹布快速移动，企图趁人不备溜进浓雾中。
刚出车底就被一只千层底的云靴踩住，刑官双蛟不便弯腰，一甩袖子便将地上那件只染了些血色的衣服卷起，尖利的指甲在衣服上戳了两个洞，女鬼一声声哀嚎，他却吃吃地笑：“好玩，真好玩。”
后备箱里浑身黑漆漆的油童子小心翼翼顶开盖，皮肤皲裂的爪子刚刚搭上边缘，头顶的盖子便随着一股巨力不可抵抗地泰山压顶，直接夹住了它的爪子。
油童子不像白衣女鬼那般没有实体，它是被用尸体浸没尸油再烘烤，反复七七四十九次之后练成的特殊役鬼，有尸体自然也有痛觉。
爪子被狠狠夹住的瞬间便溅出一圈黏糊糊黑色的油液，张大猩红的嘴发出非人的厉声尖叫，想抽回爪子却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用单薄的肩膀向上顶车盖。
优哉游哉坐在车盖上的刑官林石美滋滋地吞下一个小水鬼，粗鲁地用袖子擦去嘴边腥臭的水渍，还有心情冷嘲热讽：“既然心甘情愿地做了人家的役鬼，便该知道早晚有这一天下场。你说你们背后的主人干嘛想不开要招惹这个煞星？老寿星上吊都没你们这么离谱。”
银白色的匕首滋滋往外冒着冷白的烟，鬼新娘的身体侧躺在地面上跟着抽搐不已，伤口的位置同样在冒灰色的气。
煞确实不死不灭，但受伤时的痛苦也一分不少，说到底不过是这一个没了，还有下一个在合适的时间出现、顶替罢了。
刑官雾生停在鬼新娘身边，它也不敢接近那柄诡异的匕首，上面既有鬼气也有生气，不是死物，随着冷烟越来越多，甚至多出了一丝活物般的呼吸。
“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我的鬼气？”它略歪头，冰冷的语调中难得生出一丝疑惑。
刑官雾生手下并没有任何役鬼，自然也不会浪费鬼气在别的什么东西身上，这一丝莫名脱离的鬼气实实在在令它疑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