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路同行》关外青衣

74、第 74 章

　　觅路同行74

　　可能是因为昨天刚去过一趟镇上，大家都累了，今天要间断一天休息，也可能是因为昨天梁云光刚发过一次火，他们现在正警觉着、收敛着，防止自己再被抓到小辫子。

　　梁云光送走王秀水后，提前几分钟来到教室，走了两圈没看到谁桌面上或者地上出现明显不属于村子的东西。

　　——王秀水是中午发现食物残余垃圾的，她中午来查的时间，其实比学生从镇上回来的时间，比梁云光现在检查的这个点儿，应该要早出很多。

　　能让她发现的，多半是昨天留下的垃圾。

　　——不说别的，只说，吃剩的东西，过夜了都不扔。

　　这也太邋遢了。

　　现在还剩三分钟打铃，学生都已经到了，趴桌子还没起的、吃东西的、低声唠嗑的、找东西的，个别一两个在看教材的，干什么的都有，似乎都很投入，但梁云光一下来，她就感觉到了几乎所有人的紧张和警觉。

　　冲着这一会儿奇怪的紧张，梁云光多在教室里趟了好几遍以确定他们这回没带什么饮料之类的、大份的、可以传递分享的东西回来。

　　“李悠悠、郑家熠。”她点了那两个吃东西的，“还有两分钟一点半，赶紧吃完，打铃就不许再碰了！”

　　李悠悠一直是在教室里午休，也不正经吃午饭，就是带着各种各样的早餐面包早餐蛋糕和水果当午饭吃。

　　梁云光之前和她家里说过，后来知道她家早上吃得好，按中午饭做，有饭有荤有素，晚上送饭，再看李悠悠也没什么营养不良的样子——气色还挺好，也就不再多管了。

　　像李悠悠这样不回家午休的，还有好几个，平时中午都是在教室里趴着，这几天中午……估计也有人跟着同学出去玩了？

　　郑家熠是饿得快，好像总也吃不饱——也可能就是单纯的嘴馋——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抓到他在课堂上吃东西。

　　有可能你从他身边路过，一走过去他就往嘴里塞一口；也有可能你写完板书，一回头就看到他腮帮子鼓鼓的嘴里一堆东西没嚼完。

　　梁云光偶尔一周能抓到他三四回上课吃东西。不过，他也是对各种食品包装进行毁尸灭迹的效率最高的那个。

　　虽然总在吃东西，但还真没给教室里留过垃圾。

　　王秀水很早以前还和刘报国他们说过，说要不是总听你们骂他，我根本看不出来他总吃零食。

　　郑家熠吃的东西，顶饱的不顶饱的啥都有，问他他就说上课时候饿，老师这边也没法确定他没事就在吃是因为饿还是馋。

　　——当然，梁云光还是愿意相信这小子确实饿的，因为天天这么吃郑家熠还是很瘦，瘦高瘦高的，侧面看着人躯干也很薄，只能说，勉强没夸张成竹竿子。

　　郑家熠并不是惟一一个喜欢上课吃东西的。

　　李继赫和李早这毛病也挺重。

　　——郑小溪属于想这么干，但她心疼钱，抠搜，不买，所以没被抓到过几回。

　　梁云光之前把他们管得差不多服帖了，只郑家熠“屡教不改”——这小子在这方面脸皮有点厚了，总是当堂被抓到吃东西也不觉得尴尬。

　　好在别人虽然因为他一直和老师对着干也有点心思浮动，但一旦被梁云光抓到吃东西，到底也会感觉不自在；所以，只他一个不听话，在梁云光高度关注课堂的情况下，课堂上不允许吃东西这个纪律还算是保持住了。

　　但按昨天的情况来看，如果不及时制止，毕业班在这上面就又要“病情反复”了。

　　而且怎么说呢，越跑心越野。

　　以后早上上课的时候光想着中午要去哪儿、买什么，人在教室，心都飞了……还怎么复习。

　　而且现在天冷路滑……一次两次还好，成了习惯，一周跑个两三趟，次数多了总会撞见意外的。

　　比起安全隐患，成绩和学习状态其实都不算什么了。

　　下午第一节课本来就容易犯困，梁云光权衡利弊后，决定，这种事情干脆就放在第一节课开个班会来说吧。

　　“咱们今天这节课先不上英语了。大家坐好，静下来。

　　“我现在问一个问题。大家举手就好了。最近一个月，上学期间的中午，周六周日不算啊，就是上学时间，有谁去过镇上或者其他村子两次以上？”

　　梁云光看看教室，又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问问，想和你们讨论一下这件事儿；我也不会因为这个找你们家长说什么，毕竟你们也都十六七岁了，没干坏事儿没惹事儿就出去逛逛买点儿吃的也没什么。

　　“你们中大概谁出去了我心里都有数，你们有不少人吧，干得都不像大人干的事儿，吃完了，垃圾都没人扔的。

　　“我今早不才说完你们地上都是饮料点子吗？还有人蛋糕盒子没扔。你们王阿姨也跟我说了点儿，我也大概都知道咋回事了。

　　“今天咱们说话就是咱们的事儿，你们上课传饮料我昨天就罚完了，饮料垃圾没收拾干净我今早也让你们去值日了。

　　“我今天问这个就是想和你们具体沟通一下。想了解一下你们中午那么短的时间跑那么远，具体是什么样的情况。

　　“我是你们的班任，有的事情我有责任的，我得知道。”

　　底下陆陆续续八、九个人举起了手。

　　还真不少。

　　梁云光扫了一下，和她想的差不多；她又问：“只去过一次的呢？有没有？就最近半个月。中午。”

　　又加了四个人。

　　确实是不小的问题了。

　　——她居然现在才发现。

　　“你们去外面是做什么？只是吃饭、买吃的？还是想顺便在镇上逛逛？

　　“还是只是觉得村里有点闷，想去热闹些的地方透透气？”

　　梁云光说完，又道：“咱们村里吃的是有点少，就那两家饭店，一个包子店，几个小卖部和超市。

　　“那种烤冷面、炸鸡排之类的零食，咱们这边都没有。蛋糕点心之类的也没有——你们之前买的都是小卖部里那种保质期几个月的。”

　　“是去吃饭的。”出乎预料地，最先说话的是郑小溪。

　　她对那顿饭大概是真的特别满意了，说起来眼睛都是亮的：

　　“镇上去年开的那家旋转小火锅，三块钱一副番茄汤底，因为生意不太旺，我偷偷带面条过去老板看见也不管我，只要我再买三四块钱的丸子就随便我涮面条吃。”

　　她又说：“我们两个人吃一个锅他也不说我们。只是明说我们要这么来的话，他不给加汤底。”

　　她总结：“老板人真好。”

　　梁云光愣了一下：“你们都去吃了？”

　　“都去过一回。后来就不一定都在那儿了。”王晓义说，“有时候也不吃饭了，买了带回来。”

　　“这么冷的天，跑那么远带回来不凉了？”

　　“带回来的都是喝的或者面包，老师，镇上新百大亨利那家的面包可好吃了——”李早兴致勃勃。

　　“——你们都怎么去的？”

　　“坐公交。”郑小溪说，“咱们十一点半下课，九号大客十一点四十五多一点的时候正好停在咱们村外那里。

　　“十二点二十就能到镇上新百大外面。，坐五十左右路过新百大的那趟车就能回到村外，跑回来就正好。”

　　梁云光想起，上周，有一回，七八个人是踩着点、呼哧带喘地一块冲进教室的。

　　“——就半个小时？”

　　“所以我们有时候不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