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路同行》关外青衣

64、第 64 章

　　觅路同行64

　　“晓义说，是那个何昭昭，买的什么迷你饮水机。

　　“说那个饮水机温度可以调到具体多少多少度，他们通过饮水机，把四十度的水接到杯子里，把体温计放进去把盖拧上过一会拿出来就有三十八度了。”

　　王晓义大姨这么一说，梁云光就想起了何昭昭那里对应此事的东西。

　　何昭昭自己买的小型智能饮水机。

　　班级里是有饮水机的，是那种能烧热也能制冷的老式饮水机，为了安全健康，梁云光和王秀水隔三差五地，就会给饮水机内部彻底清洗一次。

　　但这饮水机烧一次热水要很久，而且天凉的时候不一定供得上学生们下课玩完回来喝水。

　　九月末的时候，何昭昭就自己带了一个很小的饮水机来学校。

　　这种小型饮水机可以直接拿一升以下的矿泉水瓶供水——再大桶点的水瓶，就不能用了，饮水机只有成年人巴掌高，太大的水桶压上去，不说会不会把机器压坏，很容易侧翻摔倒是真的。

　　这个饮水机不像学校的饮水机那样，烧了水就要直接烧开，它是可以控温出水的。

　　别说40度，就是41度、42度、38度、39度，就是这样精确的一度一度的温水，它也能给放出来。

　　当然，这个饮水机很小，放水的水流也很细，温度相对来说更容易散失。

　　所以，按王晓义大姨说的，饮水机一开始出来的是40度的水，但放到王晓义和何昭昭的体温计示数上，就分别是三十七度六和三十八度三。

　　最终王晓义测出的体温，几乎没达到回家观察的线。

　　但这孩子当时脸通红，加上梁云光昨晚课间还看见他只穿内层衣服在外面跑，便觉得后续可能还要继续烧起来，加上三十七度六也确实在低烧范围了，就让孩子回家了。

　　“真是气死我了，真让他们做成功了，两次核酸快300块钱呢！”王晓义大姨翻过来倒过去地骂着，梁云光倒是能理解她这么说，无缘无故折腾出去300块钱，她自己也要心疼的，就更别提是王晓义大姨这种收入相对不怎么稳定的人员了。

　　……同种环境下，何昭昭家里拿这300块钱就不怎么心疼，王晓义大姨一想到两家的这个对比，心头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他们家那钱，扔出去打水漂，眼睛都不带眨的！我们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这可真是个败家子害人精！去哪里哪里不得安宁！”

　　梁云光听她又开始骂何昭昭了，虽然心里对着俩孩子折腾这种破事儿也很不满，但还是拦着王大姨，没让她继续骂了：

　　“这件事情我稍后会去找何昭昭家长询问联系。”

　　梁云光说着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孩子们那边也快下课了，我先去给他们说一声。”

　　王晓义大姨又说：

　　“那我们家晓义是不是不用再测核酸了呀？”

　　这是她今天说的话里，难得语气比较正常，不是阴阳怪气的一句话。

　　只是过于急切了些。

　　看得出来是真的挺在乎这笔钱。

　　换梁云光来，她也在乎。

　　——这俩孩子装病的时候，就不能想想，这个放假，不，是骗假回家的流程，里面可是要做两次核酸的。

　　这是要来回镇上两次、挂号两次、再检测两次。

　　前些日子才传核酸检测费用要降，可能会直接打一半的折，但这不还是没降呢吗？

　　现在核酸检测的费用，和几个月前梁云光去批卷时是一个价格，单次算挂号费正好一百四。

　　“王晓义现在来了吗？”梁云光说，“他要是现在在的话，过来测一下温，体温正常就直接回来上课吧。我回头和郑老师说一声，郑老师现在没下课呢。”

　　初一初二那两个班，因为没有晚自习下课晚。

　　之前郑竹石收拾郑家熠的时候，他们班的孩子其实还在上下午自习呢。

　　“他还没过来呢，我一会儿回去，晚上让他赶晚自习的点儿过来。”王晓义大姨其实是想过学校不允许他们不测核酸就回来的，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她是想吵闹的。

　　但她总归也没有吵闹就一定会有用的信心。

　　所以来的时候她没带上王晓义。

　　“那您先回去带王晓义过来吧。”梁云光忽视了这王大姨能不能往家里打个电话的可能。

　　她其实就是想支开这位大姐，然后单独给何昭昭家里打个电话。

　　虽说王晓义的大姨，其实是不怎么在乎王晓义的学习成绩的——这在平时就能看出来。她这次反应这么大，主要是在于核酸检测费用的事情。不必做核酸检测了，她或许也没心思和何昭昭家里起什么冲突了。

　　不过梁云光不打算给这种场面的发生提供任何可能。

　　王大姨听完以后，果真暂时没有继续执着要找何朝朝家里，急匆匆就回家去叫孩子了。

　　梁云光和班里多说了一句，铃响自己下课放学回去吃饭，以及不许提前走教室里有监控，就赶紧回办公室去给何昭昭家长打电话了。

　　王晓义家里能发现这件事儿，是他们以为孩子真的发烧了，在孩子到家以后去医院之前，又给王晓义量了一□□温。

　　——其实王大姨还有些别的想头。

　　就是想着，回家不需要核酸检测，回学校才需要，想看看能不能混水摸鱼，先量个体温给老师发过去，稍后就不发检测报告了，或许老师收到体温以后就忘记这事儿了呢？

　　这样能省掉一次检测。

　　结果就这一测测出事儿了。

　　王大姨本来就觉得孩子额头摸着冰凉的，腋下一夹温度计，才三十六度三。

　　明摆着是学校那边测量出问题了呀。

　　本来王大姨还没想到孩子故意装病的事儿，但王晓义当时的反应就不太对了，说了句“我就是发烧了不能去学校”。

　　心疼检测费的王大姨，检测异常的那个雷达，突然，就上线了。

　　电话打到何昭昭妈妈那里的时候，何昭昭正在家里休息；他们打算明天再去医院做检测。

　　梁云光说，这边有事情想和何昭昭核实一下，又问她回家后测没测体温，情况如何？

　　听说没测温，梁云光迟疑一下，把王晓义这边的事情照实说了。

　　“晓义家长那边说的是这样的，两个人其实体温都不高，是用了昭昭在学校的那台小饮水器出的热水测温，导致数据看着像发烧的。

　　“具体怎么回事，还是得和昭昭核实一下。就如果昭昭，确实没有体温过高的话，让她今天晚上或者明早回学校吧。昭昭回来上课的时候您也过来一下。

　　“昭昭现在已经是第四次因为体温高而回家静养了。这件事情要是和晓义那边说的是一样的话，那前两次可能也不是，昭昭这边咱们得重视起来，使点儿劲儿，做做工作了。”

　　梁云光现在回想，感觉何昭昭前三次回家，恐怕起码得有一次也是作假回家的。

　　在以前这个孩子几乎从来没有过发烧请假的情况下，最坏有可能三次都是装的。

　　因为从十月中旬到现在，已经过去九个星期，何昭昭的节奏，差不多就是休一个星期回来两个星期。

　　查一下梁云光和何昭昭妈妈的微信聊天记录，这个规律，在有意关注的情况下，已经过于明显了。

　　甚至上次何昭昭回家的时候，梁云光问郑竹石何昭昭以前情况那会儿，就是这么问的：

　　“这孩子，差不多两周，就要发烧回去一次。”

　　而且王晓义是怎么知道何昭昭有办法装病的？

　　在这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情况下？

　　总不能是两个人随便聊了几句，然后突然灵光一闪一拍即合吧！

　　有一定可能就是，何昭昭上一次装病让王晓义看在眼里了——又或者是她自己说漏嘴了。

　　何昭昭的妈妈是个大多数时候都比较软和的女人，有时候甚至会显得有点没有主见，和王大姨还不太一样，所以梁云光和她说话，就不用和跟王大姨说话一样抢话、着重说她自己家孩子有不对。

　　当然，过去的一些事情，传到梁云光耳朵里，梁云光觉得这个女人，作为一个女儿的家长还是比较靠谱的，虽然只靠谱了那么一两次。

　　“就咱们现在也不能就听晓义家长那边的一面之词。晓义确实不可能撒这种一戳就透的谎言。但咱们也得先看看昭昭是不是真的病了。

　　“姐，我想你也理解我的意思。昭昭和晓义的情况还不一样，咱们昭昭已经回去四次了。所以她到底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这个事儿，咱必须得确定一下。

　　“不能就这么因为晓义那边的话，把这事就这么给断了。

　　“而且我这边也不排除一个可能，就是晓义根本没说昭昭装病——我现在还没见到晓义本人呢，事情都是晓义家长转告给我的。所以也有可能是晓义用昭昭给的热水，测出了发烧的温度，他家长那边听见这个说法就误会了，以为是两个人都没发烧，商量好了在装病。”

　　嘴上这么说，但梁云光感觉，王晓义给的说法，至少，在这一次是靠谱的，是实情——

　　何昭昭有一个保温杯，王晓义没有。

　　这应该就是两个人体温最后读数的差距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