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路同行》关外青衣

53、第 53 章

　　觅路同行53

　　发现韩佳慧体温过高的时候，梁云光心里倒不怎么慌。

　　虽然现在是国庆假期结束的第一天，但是梁云光知道，这些天学生都老老实实在村里呆着，什么地方都没去，也没碰见什么陌生人——

　　村里外出务工的那些人大多跑得远，回来不便，甚至还有不少人就指着这几天赚加班；国庆期间只回来了在附近的县城、市内上班还没想挣加班费的三两个人，料想不可能是被某冠状病毒逮到了。

　　不过，即便知道事情几乎不可能和疫情有关，遵循防疫要求，韩佳慧也得回家去隔离。

　　——按照现在的防疫要求，学生出现发烧症状，首先得先去医院做一次核酸检测，确定为阴性后，居家隔离；隔离期间每天早晚测温，待体温完全恢复正常后，再过三天——即是周一回家，周三晚上开始，测温结果持续正常，周六那天才可以进行下一步——再做一次核酸检测，这一次也正常，才可以正常返回学校。

　　整个流程下来，学生最少要在家蹲五天。

　　梁云光将事情告诉隔壁上课的郑竹石，之后给韩佳慧妈妈何姐打了电话；何姐平日主业就是协助公婆务农，现在算是农闲时期。梁云光要找人，她很快就到了。

　　韩佳慧走后，郑家熠刚刚听见了梁云光在门口跟何姐说的关于韩佳慧回学校上课的流程，坐在下面问：

　　“这能休一个礼拜了吧！”

　　梁云光说：“下周一应该就能回来了——都注意点啊，别感冒——感冒别发烧！”

　　郑小溪在下边咂了下嘴：“啊，太幸福了。”

　　然后被梁云光敲了一下。

　　啧，让话痨坐在第一排，敲起来就是顺手。

　　梁云光此时还是比较庆幸的。

　　现在是周四早上，如果顺利，周五韩佳慧体温就能达标，要是稍微不讲究一点，跟踪两天半，周日下午就去测核酸，那周一就能回来上课了。

　　这样就是只耽误周四周五周六三天的课。

　　再多，也就是多个周一。

　　这还是赶上了国庆调休的结果。

　　——要是周一发烧，那可真就是一整周的工作日都搭进去了。

　　“不划算啊。”被敲过以后，梁云光上了讲台，郑小溪在下面又来了一句。

　　梁云光歪着脑袋，斜眼，保持着迷之微笑看她，郑小溪做了个拜佛的姿势，讨好地笑笑：“我就开个玩笑。”

　　韩佳慧回家了，除了对她的学业有稍许担忧之外，这件事并没有给梁云光造成多大的困扰。

　　但这件事不让她烦心，总还有别的事情让她烦心。

　　——放假前她担心过的事情发生了。

　　——每一次超过两天的假期，都是，一场，心灵与大脑的，双重格式化。

　　梁云光有些窒息，紧锣密鼓地开始进行挽救行动。

　　但这件事忙出个头绪，后面还有下一件等着她。

　　周四那天，郑小溪只是开玩笑。

　　但，有人把她开的玩笑当真了。

　　还真这么履行了。

　　下周周一。

　　根据这几天的体温跟踪结果，韩佳慧今天是回不来的，得等明天了。

　　教室里只有二十个学生。

　　一大早，梁云光看着42.5的水银柱，陷入了沉默。

　　梁云光听见，李早还是何昭昭，总之是她俩那个方向——郑小溪也在那边，但她确定这不是郑小溪的声音——有人说了一句“傻-逼”。

　　刘朴装得还挺真诚：“老师，我感觉我好像没发烧，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但就是体温都四十二了......我重量过一遍了已经。”

　　梁云光拿着体温计看了一会儿，再看刘朴。

　　刘朴和她身高相仿，两人都站起来的时候正好是平视的状态。

　　“没啥感觉是对的。”梁云光看着他，她的态度似乎十分认真也十分端正：“这个体温......要不是你人已经彻底烧傻了，要么，联系殡仪馆吧，你已经game over了，但你忘记了——尸体是没有知觉的，”

　　李早一下子笑了出来，她过于响亮的笑声打开了班级内的某个开关，一直憋笑的其余人也跟着哄笑。

　　至少有六七个同学在笑，刘朴还是没明白怎么回事。

　　“呃——哈啊？”他发出具体发音不明的表示疑问的声音。

　　“哥们儿你初中了，初中都要毕业了。”梁云光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怎么样了；她想生气，这个时候也该严肃些，但刘朴这是真的能做到把人气乐：

　　“你现在不知道人的体温范围该是多高？”

　　小孩算是例外。

　　极少数小孩，在烧到四十一度多的时候也不怎么难受，脑子还挺清楚——事后还不会把脑子烧坏。

　　但那一般都是学龄前儿童。而且是幼童中的极少数。

　　刘朴——学龄前儿童？

　　常识上的学龄前儿童吧！

　　气死人了！

　　“知道为啥常规水银温度计只标到四十二度五就到头了吗？你真四十二度五你脑浆都熟了好不好？”

　　梁云光又仔细看看他：“你是在腋下塞了个热水袋，还是直接把体温计伸进水杯里去了？”

　　“要是塞东西了赶紧掏出来！低温烫伤听说过没？没听说过今天你就听说了！”

　　水银温度计只能测到四十二度五。

　　这小子拿来作弊那玩意肯定更烫。

　　刘朴有点怀疑梁云光诈他，但这个时候教室里有人交头接耳；刘玉龙也问了句“正常发烧该多少”，郑百金回了句“基本三十九度多到顶”。

　　舒皓还补充了一句“四十、四十一能把人烧傻”。

　　之前好像没太get到笑点的郑华高又说了一句“四十能把人烧没”。

　　刘朴算是彻底信了。

　　而梁云光此时也意识到，除了刘朴，刘玉龙、李继赫还有朱睿敏等少数几个人，竟然也是不知道“活人”的体温范围的。

　　刘朴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直接伸手进领口，从自己左边腋下扯下了什么出来。

　　梁云光听见隐隐约约的撕胶的声音的时候，就觉得事情不大好；几秒后，刘朴果然给她摸出个暖贴来。

　　此时是十月初，这边气温近期一直在个位数到十一二度之间浮动，不过初中的这几个男孩子普遍穿得少，梁云光看着刘朴，除了一件外套，刘朴穿的应该是单层。

　　“疼吗？痒吗？”她感觉，再过一会儿，说不定就真的低温烫伤了。

　　刘朴悻悻笑着，抓了抓自己脑袋，不接别的话了。

　　梁云光让人去教室后边站着，等郑竹石来上语文课了，她和郑竹石简要说了一下刘朴都干了什么，郑竹石表示明白了，不会让人回座的。

　　——这小子还挺会算计。

　　要是成功了，周一回家休息，基本就是一周不用上学了。

　　等语文课上完，梁云光回来上数学的时候，还没上课，李早在下面问：

　　“老师，四十二度真能把脑浆烫熟吗？”

　　梁云光正给笔灌粉笔液，听见这话手一抖，差点把粉笔液倒自己手上。

　　一天天的，关心的都是什么？

　　“溜号越多，烫得越熟。”她这样回复道。

　　发烧的问题并没有这么快就过去。

　　等到周一下午测温的时候，何昭昭的体温也上来了。

　　倒是不高。

　　三十七度七。

　　但也是在完全不容人质疑的发热范畴了。

　　春秋换季本来就容易感冒，加上十一和周末，这些孩子出不去村那肯定要在村里、户外多玩一会儿，确实是一不留神就得抖落着、发热。

　　梁云光有些郁闷地又联系了一回郑竹石和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