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路同行》关外青衣

23、第 23 章

　　觅路同行23

　　虽说配额的事情算是把压力全部压给郑竹石了，但是梁云光这边心里也没法完全放松。

　　不管她在做什么，冷丁一下都会突然想到这件事。

　　——也不知道那个金老师是怎么想的，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么大的谎他都敢撒。

　　而且今年会议临时取消，对他们来说本来是一个非常好的就此放手让一切回归正轨、把去年的事情掩盖过去的机会，但他们居然选择了再往下骗一年？

　　真是看不懂。

　　晚上梁云光就带着这种恼火又无语的感觉入睡，这事情就压在她心里，本来就影响她睡眠，等过一会儿她好容易有了倦意，更折磨人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梁云光听见耳边一直有嗡嗡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响个不停，她觉得很烦，但又脑子昏昏沉沉地睁不开眼；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骤然反应过来，这不是蚊子的动静吗？

　　我踏马——

　　梁云光一下子就精神了，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子来，光脚下地摸索着摁开电灯，就顶着刺眼的强光眯缝着一双惺忪睡眼开始找蚊子。

　　实不相瞒，她在找蚊子这方面的技能上并没有点天赋点，长大到现在，她还从来没有靠自己找到过在室内流窜的蚊子。

　　在打死蚊子这件事情上，她仅有的几个的宝贵历史记录，都是蚊子先主动送到她眼前再让她一通地图炮输出给送走的；但换成是在感应到蚊子的存在以后再主动找，她这双眼睛就没好使过。

　　折腾了十来分钟，梁云光放弃了。

　　她索性开着灯睡了。

　　她把枕巾对折了一下，然后蒙在眼睛上。

　　但刚睡了了没几分钟，那恼人的嗡嗡声又一次出现在了她脑袋旁边。

　　——大爷的你要吸血你就吸，别嗡嗡行吗？

　　梁云光暴躁地掀开眼睛上盖着的枕巾，在自己头顶上空胡乱挥了几下，便暂时又听不到蚊子的声音了。

　　但几分钟后，那声音又转了回来，而且似乎更响了。

　　连贯，响亮吗，不依不饶。

　　梁云光失去了理智。

　　她再次爬起来，把电风扇和折叠椅搬到床边，之后，将电风扇摞在折叠椅上，接电，开吹。

　　对着枕头吹的。

　　她把灯关上，那一档风就直往她脸上吹。

　　老人都说睡觉吹风会中风把脸吹歪的，但梁云光此时已经根本不想管这个了。

　　好了，这风一吹，那蚊子果然不跑到她脑袋边上叫了。

　　梁云光舒了一口气，也不管别的了，闭上眼很快就又睡着了。

　　等第二天早上，跑通勤折腾出来的生物钟准时在六点前后把她叫起来的时候，接在晨起习惯性点亮锁屏看手机时间看到的“05：48”之后出现在梁云光眼前的，是她腿上的蚊子包。

　　不止一个，都红通通地，显眼得很。

　　一坐起来就看见了。

　　想看不到都不行。

　　——左边四个右边四个，还竟然是对称的！

　　而且还都是竖着一条线排下来的！

　　这两排八个包，都不需要做回归直线，连上就是笔直笔直的！

　　蚊子叮人还组团布阵带直尺的吗？

　　梁云光怒了。

　　大清早刚睡醒人就是容易不清醒。

　　梁云光自认没有起床气，但此时也是冲动得不行。

　　点开橙色市场，搜了电蚊拍直接下单。

　　扣款信息下来的时候，梁云光似乎已经看见了那可恶的一只或者几只蚊子被打成干蚊子的景象，终于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气，心情好起来了。

　　等她刷牙的时候，薄荷气在她口腔里一熏，清凉感扩散笼罩七窍，脑子彻底上线了的梁云光突然想起——

　　我之前买了电蚊香的啊？

　　为什么还要买电蚊拍？

　　刷牙的手，微微颤抖。

　　她买的还不是那种打折促销冲量的款。

　　——两百多块呢！

　　都说半夜容易冲动消费，现在看来，这早上刚起床的时间段，也是不遑多让啊。

　　心里正肉疼着，腿上的蚊子包也开始痒了。

　　刷过牙，梁云光一边往腿上抹风油精，一边安慰自己，没事，电蚊香已经在路上了。

　　等梁云光心心念念的蚊香液和电蚊香被送到，已经是今天吃午饭的时间了。

　　郑竹石那边没主动和她再说点什么关于配额那件事的进度的情况，可能是没变化没进度，也可能是结果目前不太好，郑竹石还在想办法周旋，没打算在尘埃落定之前把这些不好的东西和压力转给别人。

　　梁云光打算下午过半的时候，发个微信问问情况。

　　半夜被蚊子打扰，睡眠质量低下，梁云光直到中午都没什么胃口，她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吃点什么，最后随便蒸了点米饭，拿西红柿大头菜和肉丝放在一起炒了个菜就算齐活儿了。

　　就在她将饭菜摆上桌以后，电话响了。

　　接电话以后，电话那边问，是梁云光女士吗？您的快递到了，您现在在家吗？

　　快递员是个女的，说话声音有点急促，好像比较着急。

　　梁云光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直接送到家门口的快递了，她听见电话里和门外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只不过对方说话嗓门不算大，所以外面传来的声音非常小。

　　这感觉还挺新奇。

　　梁云光说：“是到我家门口了吗？到了我这就开门。”

　　梁云光现在住的地方是紧贴着学校的一边侧门的，没有独立的院子，就是一座面积在五十平上下的小平房。

　　虽然她是这样说的，但因为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她问的同时就已经往门边走了。

　　开门后，那快递员把一个人头大的盒子和一支笔递给她：“麻烦签个收。”

　　她说话口音不重，甚至已经接近完全标准了，只是嗓子听着有点沙哑，大概是每天不停打电话打的吧。

　　梁云光没看清这大姐长什么样，只觉得听声音这人客气还温柔，很招人喜欢。

　　快递员这活计可不轻松，乡间的快递员更是在好几个村子和小镇里来回跑——因为部分村子的快递件数其实很少，不可能单独划一个快递员给那几个“小地方”——此时即将进入七月下旬，正是最热的时候，那快递员还是全副武装，除了防疫标配的口罩之外，遮阳帽和厚长袖长裤都穿上了。

　　——防晒服是不是智商税，这些天天在外面跑的人最清楚。

　　穿防晒服活动一两个小时还可以，但要是整天整天地跑，还是得靠春秋换季时的单层厚外套。

　　“您是学校的新老师嘛？”快递员在梁云光拿笔签字的时候问道。

　　“是，刚来的。”梁云光把笔递回去。
　　快递员大姐应该只是随口一问，把笔拿上便说了声“走了”。

　　梁云光看她钻进快递的小车里，日光打在小车的挡风玻璃上，让人看见便自然而然地想起桑拿房。

　　再加上她那一身的厚衣服。

　　让人看在眼里，只能发自内心地慨叹，钱不好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