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68、剑尊

　　三天之后，洛王爷来访，告诉众人那黑衣人首领已经伏法，他手下那些人也都被按律惩处。程峰和辰月两口子闻言无比欣慰，当即在江老的灵位前燃起三炷香，告慰江老的亡灵。
　　洛王爷与众人闲聊了一阵便起身告辞，子青一直送他到大门口。临走，洛王爷突然笑道：“云公子，皇上很关心这件事，所以本王明日便要进京面圣，向皇上奏明情况，你可有什么要求？”
　　子青笑着拱拱手：“让王爷为剑府之事费心，云逸风已经很过意不去，哪里还敢有什么要求？只不过，恳请王爷千万要禀明圣上，剑府十剑只为守护苍生而生，可别让圣上一时兴起把剑府当敌人给剿了。”
　　洛王爷闻言不由得大笑起来：“云五爷就是云五爷，快人快语！你放心，本王决不会让皇上误会你们的。”
　　“有劳王爷。”
　　“云公子留步。”洛王爷笑着点点头，便上轿打道回府了。
　　又过了七天，洛王爷又一次到剑府来了，不过这一次，并不像以往的随意，而是由差役鸣锣开道，带着许多御赐的宝物，还有洛阳的几位官员随行。剑府众人早接到传报，整装列队相迎。
　　如此华丽的阵仗早就吸引了洛阳的许多百姓，大家都好奇地聚到剑府门前来看热闹。
　　洛王爷下了轿，待众人见礼之后，便宣读圣旨：“朕欣闻剑府十剑神力非凡，剑府掌门云逸风借十剑之力为民除害，智勇可嘉。剑府十数年扶危济困，以仁义折服天下，堪称万民表率，故借此契机特赐匾额一面，金银玉器、首饰玩物若干，以示嘉奖。钦此。”
　　众人谢了皇恩起身，洛王爷便命人把御赐的“黎民表率”匾额挂在剑府大门上方，剑府门前又热闹了一阵。随后，子青率领众人将贵宾们迎入府中，设宴款待，直到一更后才散了席。
　　看着几乎堆成一座小山的御赐之物，凌儿笑道：“皇上出手真大方！光是五哥的那部分就价值连城了。”
　　“剑府富可敌国，他要是不大方点儿岂不是会显得很没面子吗？”辰月道。
　　“遇上咱们这种人家也真够难为他的。”蕴儿笑道。
　　湘君摇了摇头：“这么多东西，再加上家里原本就有的那些，除非咱们都能活几百年，否则一辈子都用不完——鹤公子，你做生意怕是得悠着点儿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子青笑道：“我也想悠着点儿，可一做起生意来就忘乎所以，没办法啊！”
　　“仓库里搁不下，那大不了咱们赈灾济贫的时候再大方一些，”慕容澈失笑，“可不能扫了子青的兴致。”
　　“东西这么多，而且每个人都有份，今天怕是清点不完了，明天再来分好啦，”凌儿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贵客一多，这礼数也多，累人啊！”
　　凝儿忍不住笑道：“这个凌儿，平日做多少事她都生龙活虎的，可一遇上这些繁文缛节就没辙了。”
　　“因为太无聊了嘛！”凌儿整个人软趴趴地巴在子文背上，“三少爷，回去了好不好？”
　　“嘿……”子文失笑，“你懒就懒吧，还把骨头都懒没了——没救了。”
　　她粲然一笑，跳上他的背：“背我回去嘛！”
　　独孤旻笑着摇摇头：“天底下也真是只有你能救她了。”
　　“全家精力最充沛的凌儿都这样了，大家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子青笑道，“那就早点儿休息吧，这些东西明天再处理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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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之后，万籁俱寂，雪儿也早已睡熟。子青悄悄起身，来到小厅等候他的客人。
　　不多时，天帝和无极仙翁飘然而至。
　　叙了礼，天帝便忙不迭问道：“贤婿，你说出现了第十一柄剑，究竟是怎么回事？”
　　子青将那把晶莹剔透的宝剑取来，递给天帝和无极仙翁，顺便把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天帝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便道：“仙翁，请女娲之书。”
　　无极仙翁点点头，默念法咒请出了女娲之书。然而，女娲之书中也没有任何一处提及这神秘的宝剑。
　　“你说，这剑似能控制那些凡铁俗兵？”
　　“当时，我也就是随意将它一挥，却不曾想，出现了那样的异象。大家都觉得这剑应是与十剑同源，可又有许多不同。”
　　无极仙翁沉吟半晌，道：“剑皇本已是万剑至尊，这剑又是聚合了十剑之力，恐怕是因剑皇的意念而成的神物。”
　　天帝点点头：“目前，大概也只能先这样解释了。无论如何，这神剑也是归你所有了，一定要妥善保管、妥善使用啊！”
　　“若要给这剑取个称号，恐怕就非‘剑尊’莫属了。不知陛下可曾为这神剑命名？”
　　“是雪儿取的名，叫‘寒冰剑’。”子青笑笑，“雪儿说，这剑的材质跟那座水晶宫也挺般配，就顺便将水晶宫命为‘寒冰宫’了。”
　　“这孩子！”天帝失笑，“她不嫌冷吗？”
　　无极仙翁笑道：“五公主那性子，又有姑爷这么宠着，只怕就算是寒冬腊月，她都能艳阳高照呢！”
　　天帝笑着摇摇头，又道：“你们这场生死劫，算是尘埃落定了，你也需好好休养才是。此前仙翁虽然用了紫元丹助你快速复元，可那一刀你是实实受过的，又因你当时悲痛过度，气血有逆流之象，元神也有所伤损，自此三五个月之内，若非十分必要，还是不要再妄动真元为好。”
　　“是，小婿谨领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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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末晴朗的早晨，子青在院子里练剑，雪儿和煜儿坐在回廊下，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看他舞剑。
　　“雪儿姑姑，五叔真好看！”
　　雪儿失笑，歪过头看着他：“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长得好看，剑法也好看。”
　　雪儿笑着揉揉他的头：“那要不然，你拜他做师父，让他把这套‘神鹤剑法’教给你。”
　　“好啊好啊！”煜儿开心地点点头。
　　雪儿拍着手朝子青笑道：“风哥，快来收徒弟了！”
　　子青挽个剑花收了剑，笑着过来坐下，端起茶碗轻啜一口香茶，笑道：“四哥也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我要是擅自把煜儿收入门下，岂非有僭越之嫌？”
　　“不会呀，”煜儿摇了摇头，一本正经，“我可以跟五叔学武功，跟爹学医术。”
　　子青失笑，揉着他的头道：“那你还真是哪边都不耽误啊！”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雪儿笑着说道，“你就先教他三招两式呗！”
　　“好啊！”子青起身，从院子里的树上折了一根一尺来长的树枝，把旁枝和叶子去掉，递给煜儿，“来，就先拿这个试一下。”
　　“好呀好呀！”煜儿开心地跟他走到院子中央，仔细看着他的动作，跟着他比划起来。
　　不一会儿，湘君带着萌萌来找他们，便看见这一大一小练得起劲。
　　“怎么样？这招记住没有？”
　　“嗯，记住了。”
　　“那你来一遍，我看看。”
　　“好！”煜儿点点头，便认认真真地把子青刚刚教给他的几个招式演练了一番。
　　“嗯，不错，”子青笑着点了点头，牵着煜儿回到廊下坐了下来，“不过啊，真要学武功的话，可没这么简单的。”
　　“那煜儿的‘入门考试’算是通过了？”湘君笑问。
　　雪儿失笑：“风哥刚才还说，四哥也是个绝世高手，他要是擅自把煜儿收入门下，恐会有僭越之嫌呢！”
　　“那怎么会！”湘君笑道，“剑皇真传，四爷高兴都来不及！”
　　“对了，风哥，”雪儿道，“哥哥们的武功是无极师父教的，我和凌儿是大哥教的，那你和六哥呢？”
　　“我和子文嘛，是跟一位隐居在越州左近的老剑客习的武，”子青道，“我娘过世后，子文常常哭闹，我爹嫌他烦，就不太搭理他，全靠我哄着。第二年清明扫完墓之后，我爹带着我们哥儿仨去了我师父隐居的地方。其实他本来是找师父喝茶聊天的，可是你想，四五岁、五六岁的男孩子，哪儿是坐得住的？当然就满院子地撒欢打闹，我捡了根树枝瞎比划着玩，师父看着就觉得我颇有些根骨，一时兴起，也拿了根树枝演练起来。我就跟在旁边学着他的样子比划，子文也跟着一起学，阿轸一个人坐旁边看着。我爹想要请他到家里去教我们，他却不肯，我爹跟他说起了鹤鼎剑的事，我和子文也苦苦央求，他还是没答应。”
　　“那后来呢？怎么拜的师？”雪儿好奇地追问。
　　“是差不多过了一个月吧，他托一个老樵夫给我爹送了一封信，说他愿意收我和子文为徒，不过我们得去他那里至少住三年，期间家人可以去探望，但是我们不能回家。我和子文可开心了，阿轸却舍不得跟我们分开，哭了好久。我爹考虑了几天，横了横心，便备上厚礼送我们俩拜师去了。”
　　“所以，六哥那么黏你，很大的原因就是那三年？”
　　“可以这么说吧，”子青笑着点点头，“那时我六岁，他四岁，想想真是挺不容易的，师父那里没有什么童子下人之类的，衣食起居都要自己去动手，以至于一直到现在，我和子文都没能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
　　“可是，一向都不太听你提起这位师父呢！”湘君道。
　　“我和子文在他那里待了三年，他便让我爹来接我们回家了，后来的几年，我们都是每个月去他那里五天、七天。我们拜师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了，一直到我们十几岁，他才偶尔会提起他早年的事情。他说，他一开始不愿意教我们武功，是因为他早年错手杀过无辜之人，所以才会弃剑封刀，隐居在越州左近。后来改变主意，也是因为想到鹤鼎剑的来历实在非同寻常，怕我和子文误入歧途。他为自己错杀无辜的事情，终其一生都耿耿于怀，所以也不让我和子文把他的名号告诉别人，他坟前的墓碑上，我们也只镌上了‘恩师之墓’四个字。”
　　“原来是这样，”湘君点了点头，“难怪四爷他们时常说，你和子文的剑招里，不太有杀戮之气。”
　　“他是个好师父，”雪儿拉着子青的手道，“什么时候你回越州去，再去给他扫墓的话，一定要带我去！”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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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后，胡源和湘君还真就郑重其事地备上了束脩六礼，让儿子正式拜入子青门下。
　　煜儿乖乖地行了拜师大礼，而后小心翼翼地端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子青：“请师父喝茶。”
　　子青接过茶，轻抿了一口，煜儿又给雪儿奉上一杯茶：“请师娘喝茶。”
　　凌儿在一边拄着腮帮子：“唉！我看着都累得慌。”
　　子青笑着睨了她一眼：“所以？”
　　“我这辈子坚决不收徒弟。”
　　“那也得有人肯拜你为师啊！”程峰在一边凉凉地说道。
　　众人失笑，子青摇摇头，让雪儿把一直放在旁边的锦盒拿过来。煜儿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好奇锦盒里究竟装了什么。
　　子青冲他一笑，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把一尺多长的竹剑，木制的剑鞘上还刻了简单精致的纹样，以墨线勾勒；剑柄上缠着皮绳，挂着漂亮的剑穗。
　　煜儿小嘴微张，眼睛发亮，满脸都写着说不出来的兴奋。
　　“喜欢吗？”子青笑着问道。
　　“嗯嗯嗯！”煜儿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拔剑看看。”子青把剑递给他。
　　煜儿双手接了剑，便赶紧把剑从鞘中抽出。剑身打磨得非常光滑，没有一点儿毛刺，靠近剑格的地方，还刻了一个“煜”字。
　　“这是煜儿的名字！”煜儿开心得又蹦又跳，“谢谢师父！！”
　　子文绝倒：“没想到你这手艺还能有再派上用场的一天！”
　　辰月瞪大了眼：“我的天！真是你亲手做的？”
　　雪儿失笑：“他这几天正好没什么事，就鼓捣这东西了，剑穗还是我打的呢！”
　　湘君笑道：“你这师父当得也太有心了。”
　　“你们让孩子这么郑重其事地拜师，我这当师父的也不能不像样啊！”
　　“煜儿。”胡源叫住正满屋子撒欢的儿子。
　　“哦！”小家伙赶紧乖乖地站好。
　　“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胡源正色道，“你既已拜了五叔为师，从今以后便要听他教导，事他如父，记住了？”
　　“嗯！”煜儿认真地点点头，“煜儿一定会跟着师父好好地读书、习武，也一定会像孝顺爹娘一样地孝顺师父和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