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萧魂》宫野Chiyuki

21、圣女的身世

　　雪儿十五岁生辰这天，神、龙、凤三族的长老、重臣齐聚天庭。
　　雪儿一早便遵照天后的安排，穿上一身比以往还要繁复许多的礼服，规规矩矩地坐在议事厅里。可是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十五岁生辰会让大家这么兴师动众，她一个人枯坐在大厅里，百无聊赖，张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东张西望，却不见有谁来，就连天天和她粘在一起的凌儿也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过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两名侍女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请五殿下殿下移驾祭坛。”
　　“哦。”她点点头，跟着侍女走出了议事厅，这才发现通往祭坛的回廊两旁早有侍女、侍卫整整齐齐地肃立着，恭敬地向她行礼。
　　通往祭坛的路，她每天都会和凌儿一起边走边玩地来回好多趟，并未觉得有多远，可是今天却像是怎么也走不到头。她隐隐觉察到一些什么，却说不上来，只感觉似乎会有什么很重大的事情在等着她，弄得她心里七上八下。
　　天帝、天后、龙王站在祭坛上，三族族众则聚集在祭坛下的广场上，见她来，便一齐行礼。庄严肃穆得非同寻常的气氛，让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手足无措，只得向父亲求助，可怜巴巴地唤了一声：“父皇……”
　　天帝走下祭坛，牵起她的小手，带她一起走上坛去，待她面向众人站定，坛下的众人便一同跪地行礼：“属下们拜见圣女殿下！”
　　她一愣，再想向父亲求助，却见他早已和天后、龙王一起单膝跪在她面前，向她行礼。这样的阵仗，真的把她吓坏了，泪水在眼睛里直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父皇……这是……怎么了？”
　　天帝道：“你先让大家免礼平身吧！”
　　她点点头，向众人说道：“免礼，大家平身吧！”
　　众人齐声称谢站起身来，无极仙翁便捧着一块一尺来长、七八寸宽、半寸来厚的石碑一样的东西走上祭坛，来到她面前躬身行礼：“请圣女殿下接女娲之书。”
　　她抬头看看天帝，见他点头，便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心里却有诸多的困惑，一时纠缠不清。
　　天帝向无极仙翁点头示意，无极仙翁便道：“启禀圣女殿下，这便是女娲娘娘当年留下的天书，记载着各种法术、神物，一直由神族保管，传到老臣手中。”
　　“既然有伯伯保管，为什么又要给我呢？”她疑惑地问道。
　　无极仙翁道：“当年天魔摧毁天柱，女娲娘娘炼石补天，耗尽神力，但念及天魔未除，苍生无人庇佑，便在临终前将自己所有灵力灌注在水晶球中，封印起来。十五年前五殿下诞生之时，这水晶球也随之现世，女娲之书降下启示，说五殿下便是女娲娘娘的继承者，圣女降世，统御四族，并将肩负起庇佑苍生的使命。如今，这天书自然也该交还给圣女了。”
　　“可是……”庇佑苍生……这样的使命对她来说未免太沉重，太沉重了。
　　她低头不语，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怎么也做不到。她想逃离这里，她希望自己只是那个每天只需要和凌儿一起说笑玩闹的雪儿，而不是什么圣女，可是……如果她拒绝，大家一定会很失望的……
　　“雪儿？”天后走过来，温柔地摸摸她的头。
　　“母后……”她终于忍不住哭了，“我……我可以拒绝吗？”
　　天后心疼得掉下了泪，把她搂进怀里：“孩子，母后知道这个使命对你来说实在太艰巨也太沉重，可是如果你拒绝接受使命，危急时刻，还有谁能护佑苍生呢？”
　　她垂泪不语，紧紧咬着下唇，过了好半晌，才抬起头看着众人：“虽然有些勉强，可既然是使命，就没有不接受的道理……雪儿会尽力的。”
　　坛下众人为之动容，热泪盈眶。天帝捧着一枚绽放着五彩光芒的水晶球走过来，郑重地说道：“这水晶球和女娲之书都是女娲的圣物，一定要妥善保管。”
　　“是！”雪儿点点头，把天书暂时递给天后，接下了水晶球。
　　天帝舒了口气，面向众人道：“今天是圣女生辰，也是她作为龙族后人该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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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身世？龙族后人？”她抬起头，惊愕又困惑地看着天帝。
　　天帝向龙王点点头，龙王便念起法咒，霎时一道白光将雪儿笼罩了起来，过了许久，白光退去，站在祭坛下的凌儿惊呼了一声：“璇璇！！怎么会……”
　　雪儿浮在半空，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腰部以下赫然已经化作一条五尺来长的鱼尾，每一片鳞甲都如雪如玉，熠熠生辉，那尾鳍则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
　　“你的生母，并不是抚养了你十五年的凤王，而是龙王的女儿……”天帝缓缓道出实情。
　　“母妃……”她一直安静地听着，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滴到水晶球上，突然大放异彩，点点泪珠竟凝聚成一颗桂圆般大小、明亮纯净的珠子，光彩夺目。
　　“龙珠！！”龙王喜不自胜，兴奋异常地喊了一声。
　　“龙珠……”天帝热泪盈眶，“这就是女娲之书中所说的天地之间至纯至净的宝贝啊！有它，便可以打破天魔的诅咒了！”
　　“龙族有救了……龙族真的有救了……”龙王老泪纵横，坛下龙族族众也相拥而泣。
　　“大家这是怎么了？”雪儿不解。
　　“孩子，”天后拭着泪道，“有了这龙珠，便能将你母妃和龙族所有受困的女子一并救出天渊了……”
　　“真的吗？”她有点激动，却又将信将疑。
　　“真的，”龙王点点头，“只不过，光有龙珠还不行，还需一样东西，才能召出龙珠最强的灵力，打破天魔的禁锢。”
　　“还需要什么？雪儿一定把它找出来！”母亲的故事，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勇气。
　　“英雄之血。”天帝道。
　　“英雄之血……是什么？它在哪里？”她急切地问道。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龙王摇摇头，“我们大家唯一知道的便是为了完成这个使命，你必须投生到下界，再去慢慢寻找。”
　　她点了点头：“我一定要把母妃从天渊里救出来，我愿意到下界去。”
　　“好孩子，”龙王摸着她的头，“外公先替大家谢谢你了。”
　　“那我什么时候去呢？现在吗？”
　　“不，”无极仙翁笑着摇摇头，“还须再过两年，到你十七岁生辰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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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雪阁。
　　从祭坛回到寝宫，雪儿便一个人呆坐在床上，看着自己的鱼尾发愣。
　　“璇璇……”凌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凌儿，”她伸手拉她坐下，沉默半晌，突然哭了起来，“凌儿……”
　　凌儿紧紧地抱着她，她哭，凌儿便也忍不住哭了。过了许久，凌儿才擦了擦眼泪，小声地问道：“璇璇，你怕吗？”
　　“嗯。”她点点头，应了一声。
　　“璇璇，我会陪着你的，”凌儿毅然作出决定，“我要去跟父皇说，你去下界，我也去！我陪着你，你就不会那么害怕了，对吧？”
　　她轻轻摇了摇头：“我去下界是因为有使命在身，又不是去玩。”
　　“本来就是去玩嘛，”凌儿双手捧着她的脸蛋，粲然一笑，“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反正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我们是最好最好的姐妹啊！如果我不去的话，你肯定会很无聊，我也会很无聊的。”
　　“凌儿，你真好。”她破涕为笑。
　　“嗯嗯，”凌儿点点头，“璇璇，我觉得去下界从凡人做起，跟姐姐她们下凡肯定是不一样的，一定会更有意思呢！”
　　“嗯，你这么一说，我也不觉得害怕了，反而开始有点兴奋呢！”
　　“是吧，”凌儿拍拍她的头，“乖，到了下界，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哦，绝对不会像那个芷若一样不负责任的！”
　　“我才是你姐姐好不好啊？”雪儿彻底被她逗笑了。
　　凌儿一脸嫌弃地摆摆手：“算了吧！你哪里有半点儿当姐姐的样儿啊？还是我照顾你吧！”
　　“凌儿，我最喜欢你了，你总是逗我开心，”雪儿拉着她的手，“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样的，原来不是，你背后会长出翅膀和尾羽，而我的腿变成了鱼尾巴。”
　　“所以，这样不是更好玩吗？要是都一样那多没意思！”
　　“可是，我到现在才知道，母妃原来一直在暗无天日的天渊里受着折磨，可我却锦衣玉食，生活得无忧无虑……”她说着，又忍不住潸然泪下，“母妃是为了我才被打入天渊的，可是我却……我不是个好女儿。”
　　“璇璇，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来找你吗？因为我去找二姐了——二姐见过母妃嘛！二姐告诉我，母妃是一个很漂亮、很温柔的人呢，她生璇璇的时候，虽然很痛，却一直在笑呢！她真了不起，虽然知道自己也许逃脱不了厄运，但是她居然能笑着把璇璇生下来……我想，她一定是希望璇璇每天都能够开开心心地笑，如果你难过的话，她一定也不好受的。”凌儿抬手帮她擦擦眼泪，笑着说道。
　　“嗯，”雪儿点了点头，“凌儿说得对，我不应该难过，我一定要开开心心的，那样母妃也会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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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帝、天后和龙王站在飞雪阁外，听着里面两个小女儿的对话，都不禁欣慰地笑了。
　　“凌儿这孩子，年纪虽小，却很有自己的见地。”龙王笑道。
　　“这丫头，怕是真要跟去了，可怎么办呢？”天后又不禁担忧起来。
　　“那就让她去吧，”天帝笑笑，握住她的手，“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只不过是借一口真气投生在下界，不伤仙体，也不损元神。或许，正像凌儿说的那样，从凡人做起，更有意思——这两个小丫头可是要担当大任的，让她们多有一些历练也好。”
　　“是呀，”龙王点点头，“这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同吃同睡，形影不离，雪儿天性单纯，凌儿古灵精怪，两个人一处做伴，咱们还能放心一些。”
　　“嗯，”天后也认真地考虑了一番，“雪儿若去了下界，也许会需要几十年才能回来，到那时，她大概也有了夫婿、儿女。如果凌儿只是待在这里等她回来，心里难过不说，再见面时也会有如隔世，原先的好姐妹，却反而生疏了……那就让她去吧！”
　　正说着，一名侍女走了过来：“启禀陛下、娘娘、龙王陛下，御花园里已经摆上筵席，各位长老、仙君都在恭候圣驾呢！”
　　“好，这就去，”天后点点头，“你去伺候五殿下、六殿下随后过来。”
　　“是。”侍女应着进飞雪阁去了。
　　“义父，夫君，请！”天后笑着欠了欠身，便和天帝、龙王一起往御花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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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族长老、重臣都已在席上就座，谈笑甚欢，见天帝天后和龙王到来，便起身行礼，待三位族长升了座才又坐了下来。不一会儿，雪儿和凌儿便连蹦带跳地来了。
　　众人纷纷向雪儿献上贺礼，都是些奇珍异宝。雪儿一一谢过。待众人献礼完毕，龙王便道：“小雪儿，今天外公也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说罢击了三下掌，便有几名侍女捧着两只长锦盒走了过来。
　　龙王打开其中一只锦盒，取出一黑一白两支玉箫，道：“这玉箫，是用幽溟城一直珍藏的四色神玉中的玄玉和白玉做成的，白玉箫是你的，玄玉箫是以后送给你的夫婿的。”
　　“谢谢外公！”雪儿行了个礼，接过玉箫。
　　龙王笑笑，又教给她一句咒语，接着说道：“这两支玉箫，也是你们的法杖，这句咒语就是在需要的时候把玉箫变作法杖用的。玉箫的顶端可以安放水晶球，方便你使用。”
　　“嗯，雪儿记住了。”
　　“小凌儿，你也过来，”龙王朝凌儿招招手，便从另外那只锦盒里取出一紫一碧两支玉笛，“这对玉笛，碧笛是你的，紫笛是你未来的夫婿的，同样，也是你们的法杖。”
　　“谢谢外公——可是今天不是我的生辰啊，”凌儿接过礼物，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外公也要给我礼物呢？”
　　“你和小雪儿说的话，外公和你父皇母后都听到了，为了嘉奖你的勇气，所以决定把这对玉笛送给你。”龙王笑着摸摸她的头。
　　“那……”凌儿看着天帝和天后，“父皇母后答应让我跟璇璇一起去咯？”
　　“那是自然，我们还要请你好好照顾雪儿呢！”天帝笑道。
　　“太好了！”她开心地笑了，“谢谢父皇母后，谢谢外公！”
　　“不过，”龙王拍拍她的脸蛋，“你得比雪儿晚去两天。”
　　“啊？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雪儿是你的姐姐，比你还大两岁呢，所以到了下界，也该照旧大你两岁才是。”龙王笑道。
　　“哦，那好吧！”她点点头，不管怎么样，能去下界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