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刑》枯荷听雨声

14、【规矩】

　　听了秦赫的话李晓能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有一种此生无望的感觉。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那一入宫门岂不是深似马里亚纳海沟？
　　如果在牡丹阁她还能有望逃出去，一旦进了皇宫那就是痴心妄想！
　　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妓女，身份低贱的像泥一样。更何况她艳名在外藏都藏不住，随便一个宫女都可以鄙薄于她。
　　秦赫又是什么身份？即便先前她装作不知，人家现在明明白白的跟她说要领着她回宫，她也不能装作不知道。就算这位将来蹬上大宝，以她的身份也绝对不可能搬到明面上来晃悠。最有可能的，她已经成了一件可以被秦赫利用的工具，一颗可以帮助他通往大宝之路的小小的垫脚石。
　　所以她怎么能不抖？穿越女碰上九龙夺嫡的戏码她看过不少，皇子间党羽之争最是阴险，一不小心人上人下万劫不复。
　　“芙蓉不会答应的！”李晓能无力的道。
　　秦赫看着这个突然之间颓然色变的女人，觉得有意思极了。此女不但容貌秀丽而且有勇有谋，最主要的心也够狠。可是她似乎太清醒，也明白自己即将要走的路，没有一点其他女子得到了机会便会欣喜若狂的样子。甚至让他有点看不透的是，她显然认为妓院比皇宫还好。
　　“你觉得牡丹阁比宫里要好吗？”秦赫冷笑着问。
　　好，怎么不好？宫里和牡丹阁没什么区别，不过都是妓女和嫖客的身份，只不过宫里的嫖客只有一个，妓女一不小心会死的很惨，时刻有生命之忧，反倒不如牡丹阁里自在。
　　被他这么一问李晓能反倒不怕了，反正她也死过两次了，再死一次又能算得了什么？索性破罐破摔，有些颓废慵懒的靠在车厢上，撇嘴笑道：“在牡丹阁是我嫖男人，在宫里怕是就要男人嫖我了，九爷。”
　　秦赫一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作答，好一会儿哈哈笑道：“够无耻，可是爷喜欢。”
　　李晓能觉得无聊，收了笑脸问道：“牡丹阁是九爷的？”
　　秦赫似笑非笑的答到：“不，它是秦国的，孤不过代为管理。”
　　秦国的？哈，那不是从私企成为了国企？打着皇家的招牌开窑子？
　　“哧，九爷显然已经成竹在胸，何苦难为牡丹？”
　　国家妓院的用处很多，大多数时候都是用来监视或者搜集情报的。皇帝老子既然舍得将牡丹阁交给他，就证明有意传位给他。可是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的弄出这许多事端？
　　李晓能刚来这个世界不久，丽姬好像也对国家大事不甚关心的样子，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秦浩然，甚至连皇帝的名字是什么都不记得，还是李晓能自己费劲打听的。
　　秦赫一把捏住她下巴：“爷喜欢你这张脸。”
　　李晓能仰着脸：“那我找个机会抓花了它。”
　　秦赫冷了脸扔开她的下巴：“你想看看碟儿的下场吗？”
　　身后传来宫门关闭的声音，她知道自己再是挣扎也是徒劳。牡丹阁看意思是回不去了，别等着回头人家一个不高兴再把她塞王府里，万一再出来个无常，想想就肝颤。即便是死也得死的好看点儿，像静竹那么死，她还不如这么活着。
　　李晓能自打来这个世上还是第一回使性子，索性闭上眼不搭理秦赫了。爱咋咋地吧，她皮糙肉厚的尽操，从六王府那么着都能出来，她还怕什么？
　　皇宫地儿大，马车又跑了盏茶功夫才停下，下车已是到了秦赫住的泰安宫门口。这秦赫的面子还真是够大，皇宫里跑马车宫里人连个屁都不敢放。进门的时候连检查都不检查就放了他们进来，她这么大个活人就这么的给偷渡进来。
　　或许在人家九皇子眼里她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玩儿死了往哪个花池子、水井里一丢连报失踪都免了。
　　下了车跟着秦赫进去，百十来号宫女太监连眼皮都不夹，悄无声息的伺候二人洗漱换衣服。李晓能那一脑袋珠翠也被小心翼翼的摘下去放进盒子里。她还挺纳闷，也没见人家秦浩然把盒子送出来，这是什么时候给送宫里来的？
　　摘了头花顿时觉得脖子上一轻，梳头的丫头手巧，把她那头长发分成上下两股，上边一抂，用只两脚的环钗一别，下边松松的编了条大辫子，辫梢上坠了一串红玛瑙的小鱼儿，倒是也俏皮可爱，轻松自在。
　　收拾完毕有太监送来一身玄色无花，断襟窄袖的衣衫过来，下边是一条同色灯笼腿儿的裤子和一双软底儿鹿皮的皂靴。
　　李晓能暗自琢磨，这秦赫打得什么主意？怎的到家了反倒让她做这番打扮？这也不像是家居服啊？难不成这家伙已经发现了她会武功？
　　正暗自狐疑，一个小太监进来躬身道：“姑娘，主子请您过去用餐。”
　　李晓能也不多话，跟着小太监绕过两道回廊，远远见着秦赫的寝居门口一队宫女鱼贯而入，人人手上捧着个餐盘。到了近前两个小太监给她打了帘儿，绕过一道屏风，秦赫正靠着个迎枕歪在碧纱橱的炕上，面前一张紫檀的炕几上摆着一套暗雕龙花的霁红瓷餐盘，每个餐盘中都装着些精致但量少的菜品。
　　李晓能穿着这么一身衣服总觉得不伦不类的，也不好向秦赫行礼，再者她对秦赫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索性大大方方的在个小太监的伺候下脱鞋上炕，净手接过一双银筷子。
　　旁边还跪坐着两个面容娇俏的美人给二人布菜，一名映雪一名月容。看她们穿着打扮也不同于普通宫女，也不像是九皇子的皇子妃，倒像是侍妾。而且李晓能敏感的发觉二人似乎对她有点莫名其妙的敌意。
　　这负责布菜的本应是眼到手到，怎的给她布菜的这个月容反是她不喜欢吃哪个给她夹哪个？李晓能懒得理她，少吃便是，不过那小小的餐盘不一会儿便堆积了许多。
　　秦赫看在眼里，脸上便冷了，对月容道：“月容，你伺候爷几年了？”
　　月容手一抖，一筷子笋丝啪嗒一下甩在李晓能手上。一旁太监赶忙过来伺候着李晓能净手，用棉布手巾擦了手，撤换了新的盘盏银筷和一碗碧粳米的热饭。
　　月容脸上色变，赶紧下炕跪在地上：“回主子的话，贱妾伺候主子有两年了。”
　　秦赫放下筷子接过映雪盛上来的一碗汤，用汤匙就着唇喝了一口，也不抬头：“时间也不短了，怎的这般的没眼色？”
　　月容的身子明显的抖了一下，赶紧趴在地上磕头：“主子，贱妾知错，请主子饶了贱妾吧！”
　　秦赫啪的一声把汤碗摔在她面前，碗里的汤汁溅了月容一脸。
　　“既是知错便要罚你，德全儿你去安排吧，月容对主子不敬，罚戒尺五十。”
　　一个五十上下的老太监领命出去，不一会儿就抬了个春凳进来。跪在地上的月容已是抖如筛糠。
　　两个小太监上前拽起月容使其伏在春凳上，屁 股高高翘起。令李晓能吃惊的是，一个宫女又上前剥去了月容的衫裤，月容竟要赤裸着下身在炕底下挨打。
　　李晓能诧异的看了一眼秦赫，这家伙竟然无动于衷。
　　德全手起尺落，打得不快不慢，月容初时还能忍得，不一会儿便开始嘤嘤哭泣，来回蠕动躲避。
　　秦赫夹了一筷子鹿筋：“再加十下。”
　　这下月容便一点不敢动了，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落，哭声也越来越大，六十下打完，月容的屁 股就跟紫心儿萝卜差不多了。
　　这么个情景下，李晓能哪里还吃的下饭，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只觉得心口有东西堵着，这秦赫分明是杀鸡儆猴，就是当面打给她看的。不过是女人的嫉妒罢了，何必弄得这么严重？真是够变态的。害得人家细皮嫩肉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遭这么大罪。
　　打完以后德全儿让小太监撤走春凳，安排宫女伺候月容穿好衣服，复又跪在炕底下。
　　秦赫这才放下筷子接过手巾擦了擦手，又漱了口，对跪在下边的月容道：“月容，你也别怪爷心狠，这是规矩。你也算是这泰安宫里的老人儿了，应该明白，什么事儿都不能乱了规矩。若人人都你这般，爷也不用帮着皇上治理这个天下了，你可明白？”
　　月容磕头道：“贱妾明白，谢主子的教诲。”
　　秦赫点点头：“你明白就好。传令下去，月容罚俸半年，禁足三月，禁足期间不能侍寝，另外抄写女戒十遍，禁足期满爷要亲自检查。如三月内不能将女戒烂熟于心，再罚劫持一百。你可记下了？”
　　“是，贱妾记下了。”月容抽泣道。
　　“嗯，德全儿你把我屋里那瓶碧玉膏拿给月容，让人伺候着她抹上，这里就不用她伺候了，先退下吧！”
　　月容很快就被人搀扶着出去了，一屋子伺候的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在这种氛围下，李晓能感觉特别的压抑。她觉得这个秦赫比秦浩然还可怕。秦浩然的喜恶至少都写在脸上，虽多疑却没有秦赫这么重的心机。
　　于是它觉得自己有点怕他，这感觉和被鳄鱼盯上似的让她觉得不舒服。
　　秦赫端着个铃铛杯慢慢的吃茶，李晓能面前的是一杯清水。她再次在心中叹息，秦赫连她不喜欢吃茶的小细节都注意到了，他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男人？
　　她不喜欢这个男人，而且是很不喜欢。
　　秦赫放下茶杯：“吃饱了吗？”
　　李晓能抬眼看他，勉强笑笑：“谢谢九爷的款待。”
　　秦赫一挑嘴角：“既然吃好了，咱们出去转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