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小世界里为所欲为》易故

39、第 39 章

　　沈彧不动声色和陆沅对视一眼，随即道：“意外坠崖。”

　　“坠崖？”这样的回答让他的防备之心松了，但另一种怀疑又渐渐升腾。

　　他知道悬崖之上是皇家猎场，更何况沈彧的眉眼实在与那人太像，让他心中又生出期盼来。
　　“如此看来二位身份贵重，据我所知那悬崖一侧之上可是皇家猎场，听闻秋猎便是这段时间。”

　　打探的语气明显，沈彧淡然回道：“我们都京中小族，此次事情是无妄之灾。”

　　看出沈彧不太想说清缘由，竹医便没有继续问，只是心中对他的样貌耿耿于怀，以至于目光一直流连在他的脸上。

　　陆沅挑眉，轻咳一声。

　　对面的竹医回过神收回目光，似乎从某种情绪中脱离。

　　“陆公子与我相识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他们都没有搭腔，陆沅只是听见耳边有声响，似是风吹过，枯黄的叶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啪”的一声，茶杯碎了一地。

　　沈桢阴沉着脸，桌上放着一道圣旨。父皇入皇陵之后，蒙福公公从床榻旁的抽屉中取出两道圣旨，其中一道便是宣布五皇子沈文继位。

　　他怎么也没想到，从前看似十分重视沈墨的父皇会将位置给沈文。

　　沈文登位，有御林军和陆麟保驾护航，虽国师文政鸿已死，但另一位曾经效忠沈隆的文臣快速站出来表明忠心，称会全心全力辅佐新帝。

　　只是表面和平的日子没有维持多久，皇帝驾崩、新皇继位的消息已经传到附近的城镇，不出半月便可传出辰渊。

　　陆麟担忧边疆来犯，便启程离京。

　　手握兵权武功高强的陆麟一走，朝中霎时变得人心惶惶。

　　沈文也开始为自己的小命担忧起来，虽然与陆麟兄妹二人不愉快，但在许多人心中他们有血缘之亲，陆麟再不济也会全力保住他的位置。
　　如今人一走，有心思的大臣纷纷活跃起来，想要在他还不稳的时候拉他下来，再推举自己心中的人上去。

　　三天两头的繁琐事件惹得他心中烦躁不已，最近不仅要查杨菲菲的下落做给别人看，还要调查京中的连环失踪案。

　　从他上位以来，京中出现了多起失踪案，失踪者皆是年轻人，男女皆有。

　　百姓之间已经有流言说他不适合为君，失踪案便是降下天罚。

　　此时他焦头烂额望着底下垂头不语的朝臣们。

　　在青龙寺养好了伤的林伯谦正悄然站在后排，他一直不得重用，因此他消失那么长一段时间也没引起大家的注意。
　　只有几位与他官位相仿的人寒暄了几句，问他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露面。

　　他随意糊弄几句便没人再问，如今神清气爽站着，瞧着比之前自信得多。

　　皇帝死了，他也有了靠山，对于曾经死去的朋友们也有了讨回公道的勇气。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沈文沉着脸忍住火气，问道：“不知哪位爱卿愿意接下此事？”

　　京中失踪案可谓是一桩悬案，从第二个人失踪开始，沈文曾派了宫中的护卫队出去找人。只是人没找到，护卫队全军覆没，只有一个吊着一口气逃了出来。

　　那人面目全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就死了。

　　这事太玄乎，没人敢应。

　　“好，都是好样的！”沈文到底是年轻没有气场，他在高位上生气，底下的人没见得有多害怕，只是都低着头不回话。

　　若是沈隆在，那只怕都两股战战跪倒在地了。

　　气氛僵持了一会，林伯谦缓缓站出来，此时另一边靠前的位置，李之也站了出来。

　　二人同时开口。

　　“陛下。”

　　林伯谦抬头看了眼前面瘦弱高挑的背影，先止住了话。

　　“臣愿意调查。”李之面对正事性格沉稳、目光坚毅，让他可爱的面庞都变得可靠起来。

　　沈文的怒气降下一些，又看向后面站出来的人，“这位……”
　　他在脑中极速搜索信息，最终想起来这人是谁，“林爱卿有什么想说？”

　　“陛下，臣也愿意调查此事。不过如今有李少卿在，臣可以从旁协助。”

　　“甚好。”沈文满意点头，对自己阵营的几个大臣不满，心中更有了让这两人升官加爵从此效忠自己的想法。

　　“那此事就交由你们二人共同调查。”

　　两人回到队伍中，沈文又说起了沈墨和杨菲菲的事，只让加派人手全力寻找便退朝离开。

　　蒙福弯腰跟在他身后，“那道圣旨已经递到二王爷手中了。”

　　“沈桢什么反应？”

　　蒙福笑了，低声同他蛐蛐：“他气死了，直接将屋里能摔的都摔烂了，这会儿估计都不敢跟先皇后说。”

　　“哼。”沈文冷笑一声，“他这会儿是生气，估计再过一会儿就该按耐不住向我出手了。”

　　这皇位实在烫手，但居高临下的感觉太好，让他平日里装出来的开朗温和都快维持不住了。
　　他只想除掉一切障碍，坐稳这个位置！

　　黄昏像一副橘黄色的花卷铺在皇宫上空，几只鸟匆匆路过，又像更温暖的南方而去。

　　小小的屋子里，一只灰色的鸽子降落在窗棂旁，它的脚上还绑着一个小小的纸条。
　　干枯的手将其取下打开，纸上只写着八个字：今夜之事，不必出手。

　　那人看过纸条便放在烛火上点燃，最后一丝火苗一跃而起也不过只碰着了深蓝色丝线的袖口，然后火光消散在寂静的空气中。

　　黑夜是孕育危机的温床，当夜幕降临时，沈文绷紧了神经坐在御书房批奏折，门口的御林军层层叠叠围着，不敢有一丝松懈。

　　不出所料，很快有人妄想潜入其中刺杀他，外面的御林军拼死抵抗，再加上沈文自己培养的暗卫功夫不弱，抵挡起来并不费力。

　　沈文坐在明亮的殿中缓缓松了口气，只是还未将批语写下，另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他瞬间睁大眼睛匆忙拔出长剑，那个黑衣人武功高强，只一招就将他的长剑打落。

　　待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无力的躺在一张华贵的床上。

　　“沈桢！你竟敢刺杀天子！”他挣扎着，却始终没有人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疲惫的闭着眼等待审判时，房门被缓缓推开。

　　那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说话时嗓音沙哑浑厚，看体型更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绝对不是沈桢！

　　“你是谁？”

　　那人笑了，语气中带着对他的不屑，“太沉不住气了，小皇帝。”

　　“你绑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那人拉了把椅子坐下，气质凌然不似常人，“给你一个好东西。”他说着，将小瓶子里的东西倒进茶杯中，端着那杯水走近，“喝下去。”

　　沈文奋力挣扎，怒目圆睁，“这是什么？不！我不喝！”

　　“那可由不得你。”

　　那人一个响指，一个黑衣人出现将他控制住，这杯茶水便被灌了进去。

　　沈文被水呛住忍不住咳嗽，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你究竟给我喝了什么！呕……”

　　“别激动嘛，不过是些让你听话的玩意，只要你听话就不会出事。”

　　那人的目光像毒蛇一样在他身上游走。

　　“这东西会不定时发作，发作时会让人忍受锥心刺骨之感，只有我给的药才能压制，你在宫中听我的话并做好你的皇帝，发作之时给我传信，我自会给你药。”

　　“不！不……”

　　不管沈文怎么痛苦的嚎叫，这件事也没了回旋的余地。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人竟然想控制他夺沈家的天下。

　　沈文在天还未亮时被送回了寝宫，蒙福拖着带伤的身体守在皇宫之中，御林军也在到处找寻陛下的下落。

　　“陛下？”蒙福脸色苍白，突然听见屋内有些响动，便赶紧进殿中查看。

　　沈文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除了衣衫凌乱之后没有任何伤口。

　　“陛下没事就好。”蒙福匍匐在他脚边，手臂上的血渗出，好在深蓝色的衣裳看不出来。

　　“蒙福，让人进来更衣。”沈文的目光有些呆滞，语气也与以往的意气风发不太相同，只是蒙福身上疼痛难忍，便没将这些奇怪之处放在心上。

　　“是，陛下。”

　　看似一切如常，生活没有什么不同。朝中每日大大小小的琐事让他忙的脑子发晕，沈桢刺杀一事没有证据也便不了了之。

　　先皇颁给先皇后的另一道圣旨还是公之于众，圣旨中命先皇后启程去往尼姑庵常伴青灯为百姓祈福，太后之位则交给皇帝生母杨菲菲。

　　“陛下派去找太后娘娘的人还没有消息吗？”

　　李之与林伯谦熟悉了，性格沉稳之外也露出点真实的性子，“没有吧，看陛下的模样大概是放弃了。”

　　“帝王最是薄情啊。”林伯谦遥望天空，灰蒙蒙的阴天压得人喘不上气。

　　李之似乎想起什么，道：“听闻林小姐与侯府陆小姐是好友，陆将军走之前托我帮他找妹妹，如今有了点眉目。”

　　林伯谦心中激动，但面上还是平静之色，“可是找到了？”

　　“并未。”李之皱眉，道：“我们在一个小镇上打听到有人见过一个貌美如仙的女子很是落魄，听闻还有个哥哥与她一起。但只见过那位女子一次，之后便没有消息了，而且那个小镇的方位就在猎场悬崖的另一端。”

　　哥哥？林伯谦在青龙寺待了许久也算知道一些内幕，那哥哥估计就是三皇子了。
　　“应当错不了，陆小姐能活着就好，总能找到的。小女这段时间十分担心，如今也能安心了。”

　　李之点头，思索着还是尽快传信给陆麟，免得他在战场上为此事分心。
　　其实他和陆麟没有交情，但他们二人一个在京中为百姓鸣不平之事，一个在边疆保百姓平安，虽无来往却心心相惜。

　　两人正在湖边的柳树下说着话，一个府衙的护卫匆匆跑来，“大人不好了，又有人来报案说家里有人失踪了！”

　　“失踪者的特征。”

　　护卫思索着报案人给的信息，快速道：“女子，十五岁，家住城南书坊后的巷子。性格开朗，身体健康，听说还是酷暑午时出生的。”

　　“这么小的年纪…”林伯谦皱着眉和李之之对视，“怕是在行什么巫蛊之术。”

　　他心中已经有了定夺，这事估计要劳烦佛主大人出手了。

　　李之让人先去安抚失踪者家人的情绪，自己则快速回到大理寺翻开失踪的资料。
　　这段时间一共失踪十一人，五个女子六个男子，年纪皆是十四岁到十八岁，每个人最明显的特征都是身体强健生于夏季的白天。

　　什么邪门的法术需要这些人，又是想做什么呢？

　　——
　　“爹，你在做什么？”

　　今日爹出门一趟之后便开始在外面的空地搭建木头，面色沉重的模样。小一看不懂，甚至还有点害怕他这个样子。

　　沈彧没有回答他，只让他帮忙扛些木头放在旁边，还允诺一会儿给他做好吃的。

　　陆沅本来在房内与985聊天，趁着太阳不错想再晒会儿太阳，这会儿听见屋外有声音，便出门来瞧。

　　沈彧一早就出去给她抓调理身体的药，没想到已经回来了。

　　“你回来多久了？”她没骨头一样靠进椅子里，整个人像只猫一样蜷缩着。

　　沈彧听见她问，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她，“刚回来。小镇上物资匮乏，许多药材都没有。”
　　他回到屋里拿了件外衫盖在她身上，犹豫了一会儿，道：“明日我们就回去吧。”

　　“京中怎么了？”

　　陆沅明白过来，估计京中有大事发生，消息已经传到小镇上了。

　　沈彧又开始在地上挖坑埋木头，边干边说：“皇帝死了，如今沈文继位。”

　　“沈文？”皇帝不是对沈墨最满意吗，怎么会把皇位给沈文？

　　她此刻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985说的事件节点，皇帝以为沈彧死了便没有后顾之忧，死后就可以名流千古并且没有人拆穿了。

　　如此说来，这场围猎中死的应当不止沈彧。
　　她不信皇帝的过往只有沈彧知晓。

　　“还有谁呢？了解皇帝的人…蒙福？方金银？”她脑海中一个资料卡猛然划过，她道：“文政鸿。”

　　那位天资聪慧，为国为民的国师，应该是最能看清皇帝的人了。

　　985感叹开口，“沅姐聪明，文政鸿死了，方金银如今也被送入皇陵之中。”

　　一片落叶飘到她眼睛上，让她思绪回笼。

　　“今日小镇在传天降惩罚，京中接连有人失踪。”沈彧猜测这件事涉及庞大，沈文的能力不一定能查出来。

　　陆沅眯着眼挡住刺眼的太阳，“四皇子还没回京吗？”

　　“不知，但极有可能是被莲心拖住了。”沈彧微微喘气，小屋的框架渐渐成型。

　　她在这躺了半天才注意到沈彧是在建房子，不免有些疑惑，“马上就走了还建房子做什么？”

　　“将灶遮挡起来，避免到时候下雨毁了。”他想了想，将心中掩藏的想法说出来，“这个地方是我的世外桃源，我希望它一直都在。”

　　“哦。”陆沅不好再说什么，便闭上眼装睡。

　　“沅姐，你又幸福了。”

　　陆沅：“闭嘴。”

　　985嘿嘿一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