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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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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了新故事,据说今日茶楼比往常还早营业了一刻钟。
陆沅听完笑了笑,夸赞了一句这茶楼会做生意。春彩见小姐开始专心用餐,便也收了八卦的心思悄悄退下不再打扰。
“沅姐,您今日要出门吗?”985看着陆麟离京城越来越近,怕是就这两日就能回来了。
陆沅喝了两口清茶,用帕子漫不经心擦着手指,“不了,等宫宴开始自然会有好戏。”
那随意的姿态与颇有兴致的眼神,浑身散发着锐利的气场。985自然不会反驳她的决定,于是无脑支持,“好的沅姐!”
用完早餐,府中递来一张帖子,竟是五皇子沈文邀请她去参加诗会。
京中从前最爱举办诗会的是大皇子,如今大皇子还未回京,这五皇子倒是有了些心思。
“黄鼠狼,没安好心!”985没敢说陆沅是鸡,但他也知道青龙寺那几个杀手是沈文派来的。
陆沅看着铜镜里的人,随着左右偏头,发间的珠花微微晃动,她往盒子里看了看,又取了一个蝴蝶样式的步摇戴上。
“这些人啊,总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大概是硬的不行,想来软的吧。”
毕竟陆麟没两日就回来了,沈文既然杀不了她,还不如想办法打好关系获得便利。
春彩小跑着进屋里来,笑着行礼道:“小姐,马车套好了!”
“嗯。”她说着,从盒子里取了几张银票塞进袖子里,这还是沈文上次送来的黄金兑换的银票。
马车平稳的向京郊的清萍台而去。
清萍台,是沈隆年轻时修建的一座高台,周围梅兰竹菊花团锦簇,再往外一面则是竹林,另一面是果林,这个季节水果还未成熟,但也算得上硕果累累挂枝头。
清萍台是开放区域,周围的环境给了文人墨客许多作诗造句的灵感。
文人虽然清高,但也知道自己与达官贵人的差距,因此有小厮说五皇子请了一众公子小姐来此地作诗寻乐,便都自觉的围绕在台下,将台子空了出来。
沈文早早到场寻了个花香四溢的位置坐下,他带来的小厮连忙将摆桌沏茶,等候其他人到来。
“诸位,今日我邀请了各府的公子千金来游玩,若是台下有人作出好诗,我便将其举荐至父皇面前!”
“真的吗!”
“五皇子英明!”
人群沸腾起来,但也难免有人小声与同伴交流,“不会是随口一说吧,听闻陛下身体抱恙,怎么会理这种小事。”
“管他呢,有机会就好。”
人群之后的几人相互对视,其中一人连忙道:“这诗会还未开始,你们给我占个位置,我回去叫吴兄!”
“好,你速去速回!”
那人快步离开,随即跑起来。
清萍台是文雅的热闹,京中却是嘈杂的热闹,这时候尤其茶楼最甚。
若是以往,茶楼早上人是极少的,但这几日不同,大家为了新出的故事直接带着早上的吃食进来寻个位子,点一壶茶作为搭配,沉浸在说书先生的跌宕语气中。
他本就能两步进入文苑,现在却被说书先生的醒木声吸引,随后抑扬顿挫的声音从茶楼传来。
他为了听的更清楚,脚步还往茶楼门口移了移。
“昨日讲到这千金小姐与书生相爱备受阻碍只能私下书信寄托相思之苦,今日咱们来讲一讲后续。这书生啊,自是不甘就此作罢!便买通府中小厮夜探小姐府邸只为与其见面,二人甜甜蜜蜜你侬我侬,书生出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底下有人听的津津有味,也有知情者暗暗感叹这位小姐怕是与书生锁死了。
他暗暗吃惊,连忙回去。
嘴里还不断唤着,“吴兄!吴兄!”
吴涛昨夜忍着脾气好声好气将杨怡洁哄好,二人还未想出什么完美的对策。吴涛与她纠缠许久都没得手,如今对方肯定不会答应他们在一起,干脆吃抹干净重新寻找目标。
他经历过事,现在神清气爽翻开书复习功课,却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混杂着叫声,来人似乎很着急的模样。
“吴兄,今日五皇子在清萍台举办作诗会,我本想邀你一同去。”同舍的书生匆匆进来拍了拍吴涛的肩,又犹豫道:“但是,对面的茶楼…书生与千金的后续出来了。”
吴涛忙收敛那些被贵人们赏识的幻想,将书一合便头也不回的跑出去。
不过一条街的距离,仿佛隔得很远,让他跑的腿都在发软。
当他刚跑到文苑外,一驾马车拦住他的去路。几个侍卫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木棍上前将他一脚踹飞,在一阵殴打后用绳子捆住拖上马车。
他挣扎无果,嘴也被塞了一块破布。
耳边的繁华声响越来越远,逐渐的只有三两声鸟叫和马匹的嘶鸣。马车停下,几人提着他从一个窄小的门进入,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才发现竟是杨府派来的人!
“唔唔!唔…”吴涛挣扎不动,眼中的恐惧快要溢出来,他怕杨府的人会杀了他。
杨小姐!救我!
他只能不断在心中祈求着,只要杨怡洁知道他被抓了一定会救他的!
杨怡洁坐在镜前梳妆,身上的不适感让回忆起昨夜的场景,瞬间羞红了脸。
外间的丫鬟在这时跑进来,面上一片慌张,“小姐不好了!吴公子被老爷抓了!”
她失力般撑住木匣,随后匆匆向前院去。木已成舟,她只能是吴涛的妻子!
“父亲,母亲!”杨怡洁快步跑进厅中,目光落在地上的身影上,眸子瞬间盛满泪水。
“父亲,求您放过他!”
杨忠义眼睛充血,怒瞪着这个拎不清轻重的女儿,“昨夜你们干了什么!外面怎么传的你知道吗?你简直是要害了我们杨家才肯罢休!”
“外面…又传什么了?”杨怡洁后退两步,心跳加速的快要跳出来,她心中也很害怕,怕昨夜的事暴露。
杨母低头擦了眼角的泪,恨铁不成钢的起身紧紧掐住她的手腕,“小洁,你昨夜是不是和这个男子在闺房发生了什么!”
“我,我…母亲,我与他是真心相爱,怎么不能成全我们?”
杨怡洁勉强压下心慌,却不知声音已经颤抖的快听不清了。
厅中安静了一瞬,反而显得更加压抑。随后,杨忠义咬着牙紧闭了一下眼,眼神锐利看向地上的吴涛,“听闻你学问做的不错。”
一侧的侍卫有眼色的取了吴涛嘴里的布让他回话。
“杨大人,小人读书十几载,对此很有信心。”吴涛原本的害怕变成激动。
“那你可愿意娶我的女儿,以后你便住在杨府。”
吴涛深深磕了一个头,坚定答道:“能娶到小姐是小人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小人必定一心一意对待小姐,尊敬孝顺大人和夫人!”
杨母看着他尚且还算可以的面容和不卑不亢的态度,妥协的叹了气。随后松了手上的力道,心疼的给女儿擦掉眼泪。
“这种事,吃亏的是女子,你怎么这般傻!”
“母亲,我错了。”杨怡洁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成了,认错的态度也十分诚恳,还带着点小女儿的撒娇意味,瞬间让杨母心软。
双方的婚事算是定下了,好在吴涛有个老母亲在家乡,还能以此拿捏。
杨忠义吩咐管家给吴涛置办了个院子先住着,总不能从文苑接亲。
杨府的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此刻清萍台被一众书生围得满满当当。
那书生独自回来,被几个朋友问了一嘴,“吴兄人呢?”
“不知道,茶楼又在讲书生的故事,他匆匆跑出去就没人了。”
听着的几人面面相觑,便都不做声的看向台上。
最先来的是方沐和她的几个小姐妹,那几位家中父亲的官职都不太高,平时围绕在方沐周围将她哄着。
“五皇子殿下安。”
沈文坐正了些,笑着请她随意找位置坐,“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
太阳悬挂在正中,这会儿气温渐升,沈文连忙命人支起天幕。
陆沅的马车堵在主街口前进不得,车夫坐在车辕偶尔啐两句,她揉着额头开口道:“春彩,咱们走过去吧。”
“是。”
从这过去不远,春彩取了把伞跟在陆沅身后。
地面似有一阵阵热浪,偶尔会倾袭上她的裙摆,突然,一股清凉的淡香入鼻。
她抬眸望去,沈彧将折扇撑在父母遮住阳光看她,脸上带着腼腆的笑,“陆小姐,你好。”
“啧。”她没有说话,就自顾自从他面前路过。
他在外自然不会再多搭什么别的话,便安静跟在身后几步远的位置。
沈文等的不耐烦,见不远处衣衫清淡容貌昳丽的女子缓步走来,像一阵清风抚平了他的情绪。
“表妹!”他不仅面露喜色,甚至还往前迎接了好几步。
没多少人在意跟在后面的沈彧,只有几个被他容貌惊艳到的书生多看了两眼,又很快移走目光。
方沐将被太阳晒红的脸当做心动,羞答答的看过去,“殿下来了呀。”
沈彧垂头躲避她的目光,点头示意之后便寻了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一声鼓响,诗会正式开始。
以天地也题,以草木也题,更以人为题。这场诗会更像是一众书生绞尽脑汁取悦权贵,台上的人笑着点评几句,再给出几句夸赞和不确定的承诺,便让他们激动不已。
场面倒比这夏日还要热烈一些。
其实诗会出不出彩都不是沈文的目的,他只全程笑的温暖,将陆沅照顾的很周到。
这场诗会除去几道各怀心思的眼神,便中规中矩没发生任何意外。
临结束,沈文笑着搀扶陆沅下了台子,“待入秋了咱们再出去游玩。”
陆沅微微颔首,没有多余的表情。
沈文似乎不在意般,笑着道:“这几日我有事,宫宴再见。”
回去路上,连春彩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些担忧的问道:“五皇子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他对小姐似乎并没有多好,今日怎么突然……”
陆沅没有回答,只眺望远方,一颗结满了青桔的树在阳光下,每一个果子都在发光。
“陆小姐还不回去吗?”身旁传来一道声音,但那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恰好经过,恰好说了这一句。
——
不过黄昏时分,千金与书生的结局传遍了大街小巷。
“二人的出格行为最终让疼爱女儿的双亲做出了妥协,这一对苦命鸳鸯也终于修成了正果!”
外面暮色已至,茶楼灯火通明。说书先生抑扬顿挫的语气讲完最后几句,堂中一片喝彩。
“便宜吴涛了。”985看着这场闹剧落下帷幕,还有点没看够的意思。
陆沅点燃一根香,烟雾像一条游龙缓缓升空,“吴涛不过是想要钱和权,当杨家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的时候,才精彩。”
夜幕降临,浓郁的黑掩埋了无数危机,当乌云散开,星月显现,终究有微光撕开这些黑。
“陆麟快到了吧,身为他的妹妹,该去迎接。”
985点开面板,看着一堆马赛克移动,按照位置分析,最终锁定了离京城隔了两个村镇的小城,临城。
“沅姐,他今夜应该到临城了。”
正说着,空气传来一道风刃,985还没来得及出手,一个布团落在陆沅脚边。
“啊!沅姐你没事吧?”
陆沅目光扫过逐渐变得浓郁的夜色,只能见靠近窗边的树叶被风吹动,树下应当有虫聚集,发出阵阵虫鸣。
她捡起布团,里面的纸条写着一句话:明日早晨酒楼吃茶。
看完纸条,她随意将其扔进香炉,撑着脸看向窗外虚空,“也不知道谁送来的纸条,为了安全还是不去了吧。”
985想要汇报的话堵在嗓子里,他知晓沅姐这么松弛的状态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虚空里仍旧一片沉静,陆沅站起来准备关窗,“还是休息吧,明日将这个纸条交给大理寺少卿李大人好了,这贼人也是大胆,竟连侯府都敢闯!莫不是有人想毁我清白?”
窗户刚关上一侧,一道黑影落下抵住窗扇。
“陆小姐,属下是四皇子派来送信的。”
“你说是就是了?怎么证明?”陆沅挑眉,懒散靠在窗边。
那人冷漠的脸出现一丝无措,还是解释道:“陆小姐明日去茶楼就知道了。”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陷害我的圈套,故意引我去?”
“陆小姐…”那人思索再三,掏出怀里的牌子,“这是四皇子府的令牌,陆小姐能否信我了?”
“我并未见过四皇子府的令牌,是真是假都是你说了算。”陆沅浅浅打了个哈欠,不打算再耗下去,“若是你继续在我闺房外待着,我可要拿着证据去告官了。”
她说完关上窗,外面的人盯着窗看了一分钟也没明白为何主子会让这种柔弱难缠的小姐去做任务。
他思索不出,便飞身离开回去禀报。
四皇子府此时还未到熄灯的时候,沈墨正在竹林练剑。
“主子。”黑衣人沉默站在不远处等着。
沈墨练完缓缓收剑,才走近问他:“信送到了?”
“送到了,但…”
看他犹豫的样子,沈墨知道这陆沅又闹了幺蛾子,“怎么?”
黑衣人脸上露出几分迷惑,“这位陆小姐看了以后没有当回事,而且我不知道她怎么发现属下的,用一些话激属下出来,待属下禀明是主子想见她,竟然不相信要我拿出证明,我给她看了令牌她便说自己不识得这令牌真假,仍是不信。”
沈墨擦着剑,已经明白这位陆小姐在溜小一,他并未说明,只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他看着锋利的剑身,心中却对这样不可掌控的人充满厌烦,一抹实质般的杀意涌上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