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Zetout

1、理发

　　白色的天花板。

　　秦间淮刚醒，脑袋愣愣的。

　　自己这一次睡了这么久吗？感觉晕晕乎乎的。

　　……好像不太对。

　　虽然平时自己就喜欢睡觉，但也不至于睡到现在这样，全身乏力，脑袋发晕，腰背酸软，喉咙干痛，话都说不出来。

　　秦间淮看看四周，原来自己在医院。

　　靠，为什么会在医院？！

　　他仔细的回想，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被车撞了。
　　当时他中考成绩刚出来，考得非常好，心情澎湃，打算去吃顿大的犒劳自己。等红灯的时候，一辆汽车驶过，速度不是特别快，眼看着红灯快过了，一只猫突然闪电一般窜了出去，秦间淮想都没想，比猫窜的还快，刚把猫护在怀里，他就被撞飞了。

　　他回想到这里，眼睛都湿润了，被自己感动了。
　　不知道那只猫怎么样，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冲出去的背影十分帅气。

　　他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听到门的吱嘎声。

　　一个女生抱着一束花，径直走向病床旁的花瓶。

　　她扎了个干练的高马尾，眉清目秀，表情有点严肃。

　　啊……是韩小婉，他的小学兼初中同学。人挺不错的，就是有点傻。

　　他想叫她，给自己喝口水。但是嗓子发不出声音，全身上下能动的好像只有眼珠子。

　　“快点醒过来吧，秦间淮，”韩小婉叹了口气，“再不醒都快开学了。”

　　？？？开学!
　　等等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他的中考假期!
　　秦间淮此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即使全身都不能动，也能从他的眼里读出明晃晃的悲伤和愤怒。

　　“唉……”韩小婉一扭头，就对上了这双恐怖的眼睛！

　　“我草！”她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缓了缓，才反应过来，秦间淮醒了。

　　“太好了！我还担心你醒不过来呢，还有三天就开学了，你也有时间好好打理打理。学校不允许男生头发太长。”

　　秦间淮只是悲愤的沉默着。

　　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了：“……水……”

　　“什么？”声音太小，韩小婉没听清楚。

　　秦间淮喉间挣扎出破碎的声音：“……给我……水。”

　　“哦哦！”
　　韩小婉赶忙端了一杯水给他，用左手托着他的背，右手喂他喝水。

　　装水的杯子是个巨大的马克杯，韩小婉一没注意，杯里的水像野马一样扑面而来。

　　“咳咳……咳……”秦间淮虚弱的咳嗽，嘴里没进多少水，全他妈进鼻子里了。

　　这么一折腾，秦间淮觉得自己更虚弱了，连脏话都骂不出来。

　　韩小婉正不知所措着，一则电话打过来，是秦间淮的妈妈，她赶快接了。

　　“阿姨好……
　　“对……已经醒了。
　　“……一定会的，嗯嗯。
　　“好……我现在就和他说。
　　“阿姨拜拜！”

　　挂断了电话，气氛突然有些沉默。

　　“……我妈，不来吧。”

　　韩小婉垂下眼帘：“你明天出院，阿姨在漂亮国，不来。”

　　韩小婉看着秦间淮的眼色，看似风轻云淡，但是她知道，他很难受。

　　“……没什么。”秦间淮费些力气，声若蚊蚋。

　　但是过了一会，他又问：“来了几次？”
　　“两次。”

　　秦间淮在医院躺了接近两个月，段女士来了两次，次次不超过一小时。

　　从小到大，段女士一直忙于各种商务，在亲情这方面一直很淡薄。秦间淮有时会怀疑她都忘了自己有一个儿子。即是早已习惯，心中仍是钝痛。

　　韩小婉急着回去赶补习班作业，秦间淮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手摩梭了一下床单。

　　有点硬，不舒服。这么想着，他按了按手边呼唤护士的按钮。

　　“我现在要回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基本上已经好了，我要回家了。”

　　护士是个好人，见他不听劝阻，推着他的轮椅送到出租车上。

　　秦间淮在自己的大床上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一起床什么怨气都没有了。

　　嗯，他要理发。

　　他去了小区楼下的理发店，人挺多，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旁边还有个帅哥，明眸皓齿，扎了一个小揪揪，看着手机笑得温柔。

　　一个理发师刚好得了空，走过来：“什么发型？”

　　“板寸。”
　　“稍微修短一点。”是那个帅哥。

　　哦豁，撞了。

　　理发师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你先。”
　　“你先。”

　　“我不急。”
　　“我可以等。”

　　……糟了，有点尴尬。

　　帅哥笑了笑，好像想说什么，刚好又一个理发师过来，他的话又咽了回去。

　　秦间淮坐着剪头发，给帅哥剪头发的理发师格外聒噪，不停的寻找话题。

　　“帅哥看起来年纪不大啊，高中生吧。”

　　“嗯，高一。”帅哥声音淡淡的。

　　“哪个高中的？”

　　“临水。”

　　和秦间淮一个高中。

　　“好厉害!但是帅哥，临水那个地方男生是要剪板寸的，你真就稍微只修修？”

　　“嗯。”

　　秦间淮看着自己不断掉落的头发，有些心疼。高中生又有谁会喜欢板寸呢？他能理解那个帅哥的心情，但是临水的校纪校规十分严格，估计过了几天又会被老师催促剪掉吧。

　　秦间淮顶着烈日，在外面买了几瓶冰椰汁，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他看到楼底下的大门有几个大汉扛着沙发往里走。看来又有新住户了。他想，这里是学区房，离临水很近，八成是个学生。

　　没再多看，他上楼，发现自己家对门就是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