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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第二章

      出租车在一家咖啡屋前停下。

      夏繁星刚下车就收到蒋梦知发来的信息:呜呜呜呜完蛋了穿帮了!

      蒋梦知:我直接跟你妈打照面了!
      蒋梦知:就在西厢府附近的奶茶店外面!!
      蒋梦知:我就不该去买这杯奶茶呜呜呜呜……星,我对不起你!!

      夏繁星双眼瞪圆,不等她了解详细情况,苏婉茹就直接来了一个夺命call。

      夏繁星硬着头皮接起,还没说话,就听妈妈在那头阴沉道:“陪梦知去医院了?”

      夏繁星咬住下唇,茫然地看向四周人群,不敢吱声。

      苏婉茹管她管得严,事无巨细,小到夏天能不能贪凉吃冰,大到高考报学校填专业,乃至毕业找工作,而日常交友恋爱更是苏婉茹二十几年来管理的重中之重。

      夏繁星从小就怕妈妈生气。

      苏婉茹生气时既不打也不骂,只是沉着脸静静地看她,随后细数从她出生以来,作为母亲为她付出的一切。

      她是苏婉茹的光,是苏婉茹的未来,是苏婉茹人生意义所在。

      每当这时,夏繁星都会觉得黑云压境,气压骤降。

      苏婉茹无孔不入地提醒着她,她的人生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属于妈妈的。生生世世,至死方休。

      夏繁星的沉默,叫苏婉茹怒从中来,她倏地提高声音:“还学会说谎了?!说,是不是又找那个张慕白去了?!”

      耳畔隐约传来爸爸低低的声音:“好好说话,跟孩子这么凶干什么……”

      爸爸的温声细语叫夏繁星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

      她往角落里站了站,避开来往人流,这才说:“我有自己的事。”

      苏婉茹不管:“张慕白有什么好,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等他翅膀硬了攀上高枝,你信不信他第一个甩掉的就是你?”

      以往苏婉茹越是这么说,夏繁星越要与张慕白“情比金坚”。可眼下,苏婉茹却精准刺中了夏繁星的痛点。

      伤心之余,夏繁星又觉得难堪,不由红着眼拧眉顶嘴:“我信我信行了吧?我现在就去跟他分手,你满意了吧!”

      说完,她便直接挂断了电话,仰起脸,把差点掉下来的眼泪憋回去。

      下一秒,手机上又收到苏婉茹的微信,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做什么去了,去了哪里。

      最后是一句老生常谈:星星,妈妈是关心你呀,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态度让妈妈好难过。

      夏繁星几乎喘不过气来,心烦意乱地给苏婉茹发了一个实时定位让她安心,随后不再回复,收起手机走进了咖啡屋。

      与她约好的那个女生早就在包厢等她。进了门,夏繁星就径直走去女生对面坐下。

      女生名叫秦雅培,人如其名,是个优雅的长发小公主。

      出于好奇,夏繁星翻过她朋友圈。

      秦雅培挺有意思,朋友圈里隔三差五“不经意”透露,自己爸爸是某机关单位的老干部,有个舅舅是某成人教育培训学校创始人之一,分校遍布长三角。

      不得不说,这个女生的家庭条件,一定程度上佐证了妈妈对张慕白的看法,亦叫夏繁星意识到自己心目中的“绝美爱情”于张慕白而言,不过是人生跳板,功能性高于情感、道德,甚至她这个活生生的人。

      愤恨之余,夏繁星多少有点为自己曾将这种男的当成真命天子而觉得丢人。

      但与张慕白无耻到直接脚踩两只船的难看吃相相比,夏繁星又觉得这点心理落差根本算不上什么,还是统一战线教训渣男最重要。

      两个女生早在微信上约好,待会儿由夏繁星跟张慕白对质,秦雅培在旁打辅助,顺便录视频,等教训完渣男,两人再一起逛街。因此,这会儿两人点头致意之后,便没再寒暄,各自垂头刷手机。

      不一会儿,夏繁星就听见身后包厢门开,紧接着,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年轻男声:“雅培,你怎么约我到……”

      话音蓦然顿住,夏繁星抬头看去,只见张慕白跟见了鬼似的瞪着她。

      夏繁星脑中嗡地一声,想到接下来的计划,手已经激动得微微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按计划起身诘问。

      不想,秦雅培却朝张慕白甜甜一笑,说:“慕白,坐下说吧。”

      接下来的事就彻底颠覆了夏繁星的预料。

      秦雅培一改微信上与她商量如何处理渣男时的决绝,反倒下巴一抬,傲慢地觑了夏繁星一眼,转头甜腻地对张慕白说:“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现在你自己选吧。我跟她,你选谁?”

      夏繁星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秦雅培当场反水。
      一阵怒火汹涌而上,她差点被气出心梗。

      联想到这几天两人在微信上的联系,夏繁星不得不怀疑,秦雅培是故意骗她出来,当面跟她“抢男人”,以此“打”她的脸,获得某种奇怪的优越感。

      思及此,夏繁星满脸晦气,内心直呼傻逼。

      张慕白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目光怔怔然地在两个女生脸上转来转去。

      夏繁星早已起身,像是沾到了脏东西,一秒都不想多待:“你算老几,还真开始选了?”

      她说着,又看向秦雅培,一改之前春风化雨的态度,冷厉而淡漠:“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对B人!”

      话音落下,不顾两人脸色骤变,夏繁星转身就要离开。

      可刚走两步,她又气不过,旋身照着张慕白的裤|裆就是一脚。

      从小的舞蹈功底,这一脚踢得快准狠,力道十足。

      张慕白不备,正被她踢中要害,顿时哀嚎一声,脸色煞白,弓着身子直不起腰,更说不出话来。

      秦雅培差点跳起来,满脸心疼地扶着张慕白,小脸涨红,神情依然倨傲,质问夏繁星:“你这人怎么这样啊?难怪抓不住男人的心呢!”

      当真是个娇滴滴的“小公主”,连骂人都骂不到重点。

      夏繁星挑眉看她,秦雅培顿时瑟缩了一下。

      夏繁星冷笑一声,说:“女生应该帮助女生,但你不配。我今天不对你动手,不是我怕你或怎样,而是我不打女生,即使你又蠢又贱又坏。”

      她说完,冷眼看过对面的狗男女,昂首走了出去。

      不想到了外面,天已经彻底暗下来,瓢泼大雨洋洋洒洒地落下,整个城市都朦胧在雨幕里,往日明朗的夜间灯火被雨水晕染,模糊着,也晦暗着。

      这个天气,连车都很难打到。

      夏繁星不想在这家咖啡店逗留,以免遇上随后出来的狗男女,便跟柜台要了把一次性伞,快步冲进了雨幕中,往地铁站走去。

      好巧不巧,最近的地铁站都得走二十分钟。

      夏繁星独自埋头前行,也不知是不是被噼里啪啦打在伞顶的嘈杂雨声渲染,她忽而悲从中来。

      其实,分手的种种负面情绪怎么可能说丢就丢呢。

      只是这几天惦记着要教训张慕白,这些情绪便短暂地被压在了心底。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尽管没有按照她的原计划实现,但也算有了明确结果。

      因此,大脑骤然空闲下来,难免不受控制地想东想西。

      夏繁星越想越难过,与那个烂人无关,与任何回忆无关,只关乎她自己曾经付出过的真心。

      她不想当街痛哭,连忙抹了一把脸,顺势将扑到脸上的雨水都抹去了,这才继续快步往前走。

      谁知船破还遇打头风,路程过半,一阵狂风刮过,手中的一次性透明伞立马翻车,伞骨尽断,彻底报废。

      夏繁星人都傻了,总不能回去重新拿一把,干脆把破伞往垃圾桶一塞,抱着头,一路往前跑去。

      时值夏末,雨点打在身上,倒也不冷。

      夏繁星跑了一会儿就体力不支,速度也慢了下来。

      她只顾低头前行,因此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一辆黑色卡宴一直缓行跟着她。

      车内,赵斯晚双手闲散地搭在方向盘上,目光远眺,不轻不重地落在夏繁星身上,宛如即将收网的猎人。

      过了一会儿,他若无其事地停车熄火,拿起副驾脚垫上的雨伞下车,阔步朝夏繁星走去。

      雨伞撑过头顶时,夏繁星才留意到身边多了个人。

      扭头看清来人,她不由诧异。可因尚未从繁杂的负面情绪中脱离,她的神情就显得有些呆滞:“赵总?”

      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男人个子高挑,身着黑衬衫,右手举伞,另一手闲闲插兜。

      路边橘色灯光照亮他白皙的脸庞,他的面色是从容而散漫的,与平常无异,仿佛没有看到夏繁星此刻的狼狈。

      但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夏繁星还是从他眼中窥见了一丝丝不忍。一闪而过,快得叫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那一瞬间,夏繁星沉重而封闭的大脑被重新启动。

      脑中闪过无数画面,是善良的人类捡到一只落魄小流浪,是备受宠爱的宠物猫隔窗望着外面的流浪大橘,是……妈妈苏婉茹在赵斯晚面前如推销般花式夸奖她的学业有多好,工作有多上进,最后说她没交男朋友。

      夏繁星耳中混合着雨声,嗡嗡一片,脸颊跟着滚烫起来。

      她脚趾死死抠着鞋底,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赵斯晚的情绪很少外露,似乎永远都是那副不急不缓温文相待的样子。

      他只朝她摆了摆头,淡声道:“跟我上车,我送你回家。”

      夏繁星差点窘迫到窒息,连忙婉拒:“不麻烦了赵总,我自己搭地铁就好。”

      赵斯晚极低地呵了一声,垂了垂眸,这才重新看向她,宛如友好的邻家哥哥:“你父母托我过来的。跟我走,不然我没法跟他们交代。”

      是了,他本该跟她父母在一起吃饭,而她进咖啡店前为了堵妈妈的嘴,直接把定位发了过去。

      一来二去,夏繁星便想清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尴尬之外,又觉得自己被父母出卖,一时心烦气躁。

      她皱皱眉,正准备重新找个理由搪塞。

      不想赵斯晚扭头看看自己右肩,低低地啧了一声,带着几分揶揄:“我肩膀淋湿了,你确定要我陪你在这儿淋雨么?”

      夏繁星向来吃软不吃硬,目光扫过他右肩衣料,确实被雨伞上滴落的水珠淋湿了一大片,浓黑地贴在他肩头,勾勒出他流畅的肩胛线条。

      她心里的抵触逐渐被愧疚击退,迟疑几秒,拒绝的话也就没来得及说出口。

      赵斯晚觑她一眼,雨点打在伞顶,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滴答作响。

      他的声音裹挟着雨声,似古筝的低音部,沉稳持重:“夏繁星,就当帮我个忙,让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夏繁星心口突地激跃一下,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其实除了画展那次,跟着父母与他吃过那么多次饭,他们之间却并没有再多直接交集,顶多算个熟人吧。

      而画展那次短暂交谈,从他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似乎也早就忘了。

      可他刚刚这话,无论语气还是用词,好像又超越了熟人的范畴。

      夏繁星搞不懂他。

      明明位高权重,却从不颐指气使;明明不用亲自跑这一趟,却偏要“受人之托”。

      莫名地,她耳根隐隐发烫,是受之有愧,亦是无措。

      赵斯晚已经替她做出了决定,他走到她的另一侧,展臂做了个“请”的手势。

      夏繁星混乱了两秒,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举步往马路对面走去。

      黑黢黢湿漉漉的沥青地面上模糊地投出两人的影子,站在同一把伞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赵斯晚垂眸看向地面,嘴角无声一扬。

  • 作者有话要说:  赵总: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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