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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拾贰 烟花三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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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聚在一起讨论起春游,“去杭州?”不不不,去杭州就会想起邱渝,想起邱渝就想到那句“没有期待”,十分酸楚。
最后纪原暮的那句“烟花三月下扬州”促成了大学同学的扬州之行,尽管未到农历三月琼花烂漫时,群体出游仍足以兴奋。决定出行后,先交定金,方亚亚和古明辰买零食,史惟易购火车票,原暮不声不响紧跟部队。出发的那个星期五最后一节是英文课,李遥英语颇佳与程若海关系也好,便央求他早早下课便于他们赶上火车。眼见一张张憧憬兴奋的脸,程若海也为之感染,好好好,今日早放。
这一厢一群人乘轻轨换火车,那一厢程若海也乐得早早和邱渝一起在食堂吃午饭。
程若海深有感触地说着从前与同学旅行的事情,邱渝心不在焉地应着,时不时还看看周围,似在找人。
“你在等人?”
“没有,你今天不是有453A2班的课么?”
“是啊,早放了。”
“偷懒?”
“学生哀求。君子有成人之美。他们要去扬州,中午的火车。”
“哦。”
程若海奇道:“那个纪原暮没有同你说?她也一起去啦。”
“她应该要跟我说么?”邱渝不悦,原暮并没有提起。
“一直看见你俩走得很近,关系很好,神色亲密……”
邱渝闷哼一声,心下着恼,倘真的亲密,怎会连出游都不提及。
“是因为她哥哥的缘故吗?之前听说你们在一起……”
“没有,没有在一起,早就说清楚了。”
程若海终松了一口气,这个问题年前就想探问,憋到今天才有机会,实在不易。心中悬着的大石放下,他也不自觉的轻松起来,想起什么,又道:“说起那个纪原暮,好像最近家里有什么事情。”
“怎么了?”邱渝又紧张起来。
“前阵子,大概是上上个礼拜,见到她一个人在屋顶上哭。”
“不可能吧,不会是原暮,不是她的风格。”哭?邱渝微笑,原暮不会哭,她在外面拽拽的样子,什么都不在乎。
程若海有些诧异邱渝的肯定,回忆了当时的情景,又道“确实是她,一开始我也不信,这实在不像她的为人,那么张牙舞爪的人居然在楼顶上偷偷哭泣。于是我就走近细看,没有大声地哭闹,只是哗啦啦地流眼泪,可怜巴巴的,还就是那个纪原暮。”
“哪一天?”
“星期一也不知星期二。”
恰是她拒绝原暮的后一个星期,那天原暮还笑吟吟地和她一起吃饭,一转身却背着她,背着众人哭泣。是她伤害到她了么?邱渝震惊、内疚,还有阵阵痛楚愈发清晰。
程若海雪上加霜,“嘿,她像是被遗弃的小狗。”
想象原暮泪流满面伤心无助的样子,邱渝心痛。
一个人行走、两个人旅行、一群人出游,各有滋味。
同学们分坐几摊吵吵嚷嚷,一会儿拿薯片分食,一会儿手撕烤鸡,引得车厢里瞩目。因这热闹,原本沉闷的车厢也轻快了少许。
史惟易低声道:“那边有个女人一直看着我们,还咽口水。”
众人一阵哄笑,面前的薯片、巧克力、熏拉丝、烤鸡、面包无一不散发着朝气。
坐车到镇江,汽车到扬州,稍有些晕车的在摆渡时都纷纷下车吹江风。纪原暮晕车晕船晕机恐水,仍抵不住长江的诱惑,跳下车来张望,只见那一头古明辰向史惟易示意“外面冷,拉好衣服。”,原暮笑笑,若有所悟。方亚亚与方小丫倒是姐妹一般,都坐在车中懒得走动;嘉应流着口水睡眼惺忪地看看四周,又睡去。原暮纵观寰宇,突觉孤寂,想起邱渝,呵,邱渝说见她时没有期待之情。
今次没有告诉邱渝她将和同学一起旅行也是刻意为之,一来有些心灰意冷,二来她想离开邱渝想想清楚是否该继续苦求,三来内心也不乏小小渴望,希望邱渝知道她不告而别后有所触动。
不知从何时起,心情时时变得有些复杂,原暮也不免会想,自己有何德何能足以让邱渝倾心。人不见得貌佳没什么好眉好目,一张面皮倒是白皙勉强可算是五官端正,身材自是矮小,因这身高,平日里常强忍着怒气不与人争吵,只怕一时暴怒和人动手打坏了这白皙水嫩的脸皮。尚是学生,大学三流,前景黯淡,将来亦不知何去何从。撇开这些不谈,她又觉得邱渝舍她其谁。世上唯有她了解她懂得她爱慕她怜惜她,能让她笑。世间有多少女子是因为内在而被别人爱上的呢?而原暮恰恰是看到了邱渝晶莹温柔的心。可谁说与皮相无关?想着想着自然心乱如麻,邱渝不喜欢她是理所应当,邱渝喜欢她更是天经地义。好生纠结。
饱餐之后,众人起意去当地比较好的芭芭拉迪厅玩乐,纪原暮无奈跟随大部队行动,她只想在满城柳树充满古意的街头游走。拿出手机看看,早前给邱渝发了消息说身在长江,邱渝没有回,兴许是有些不快。
看了几轮低俗的节目,原暮倍感无趣,舞池的音乐响起,大家纷纷下场戏耍。这些,原暮不在行,她只能听着舞曲无聊地打量四周,时不时找寻同伴们的身影。李遥妖娆、古明辰随性,第一次见史惟易如此放纵火辣,她惊叹。
正感叹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歌声传来“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我宁愿只伤心一次……”原暮发愣。是,如果邱渝一路冷酷,她何至于如此伤心,如果邱渝一开始便拒绝,她又怎会深陷。也许她的逼供让邱渝两难,但邱渝欲拒还迎,情真意切又不愿承认何尝不让她困顿。
哄闹过后回酒店梳洗完毕,大家穿着睡衣齐齐坐在床上打7怪523,七副散牌齐出,分数最低的两个人需接受惩罚。还算文明,只有两个人一起洗脚、一起刷牙、一起用腿从底楼走上来这种程度,一会儿服务台打电话来说其他客人投诉吵闹,谁睬她,又继续喧腾。隔一会儿服务员又上来敲门,大家方才倦了。
男男女女每两人睡一张床,原暮一个人打个地铺,临睡前看看还是没有邱渝的短信,本想负气睡了,又开机汇报“晚上一群人去了迪厅,很吵。做游戏给罚了刷牙和走楼梯,都是和史惟易一起。我们没有下楼,只是乘到下一层,算好时间假装走上去。如果你在,就好了。”写完一整条短信,待要发又删除,摇着头睡下。
第二天大家都起了个早,要去有名的富春茶社喝早茶。一连十道茶点,配以大煮干丝、镇江殽肉,除了肉馅的蒸饺,原暮连蜂糕也全部吃光,甚是满足,尤其是翡翠烧卖格外清爽可人。
茶社门口是一个个小摊,扬州出名的三把刀,厨刀、修脚刀、理发刀摊上应有竟有。可惜这三刀齐上也斩不断如麻的情丝与惆怅。原暮看中一个黄铜制小爵,十分别致,邱渝定会喜欢。
方亚亚见她买了两个,冷不防问:“还买两个酒杯,一个人对饮么?”
“不。”原暮答道,“自然是两个人。”
“赐鸠酒么?”
“呀,给你看穿。”
“她有什么好?”
“春风再美也比不上她的笑,没见过她的人不会明了。”
方亚亚一拍她的脑袋:“我们都见过!她暧昧不清,敬而远之比较安全。”
原暮苦笑:“她都不回我消息,可见是下决心不睬我了。”
史惟易和嘉应的两个脑袋也凑了过来:“邱渝不会不回你短信,除非她有情绪。”
“什么情绪?”
“你发了什么她没回?”
“我说我在去扬州的路上,摆渡长江。之后她就再没睬我。”
“照理说应该没什么关系啊,也不是大事。”
“有可能是因为,出来之前没跟她说我们要来扬州玩。”
众人恍然。“原来是不开心了,难怪。你没有同她报备。”
“她是我什么人,哼,她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原暮将信将疑,心底却掠过一丝丝笑意。“她还表明立场,说见我之前没有期待,没期待就是说不喜欢我,难道还要控制我么,哼!”
“你现在倒像个老虎了,怎么不对你们家邱老师说去?”
原暮语塞,只道:“真不知她怎么想的。”
大家同时点头,又以极同情的目光望着原暮,“确实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杭州有西湖,扬州有瘦西湖,西湖周边开放,瘦西湖围栏收费,票价还不菲。原暮习惯了杭州景点免费,一时对扬州颇为不满。大家本打算去园林和大明寺,看看价格,觉得不值,干脆到门票比较便宜的观音山,之后下山对面即是瘦西湖,讨价还价买个团体票,还是要70块。
上了观音山,有烧香的,有观景的,有求财求夫求妻求子的,有寻人求课业求仕途的,世人要求甚多,菩萨不知是否能忙得过来。还有些所谓信徒老太太,横冲直撞,随意插队,恃老凌幼,实在有违佛旨。
原暮站在观音像前,默然跪下,心中来回涌动的只是“我要她,我要她。”信号如此强烈而明晰,她吓了一跳。只在心头说:“请菩萨勿怪弟子满心尘念。观音大士在上,请受弟子虔诚叩拜,愿大士保佑弟子与邱渝,倘若她喜欢我,还望大士垂怜,能予我们一个机会。叩谢大士。”
方亚亚没有拜佛亦无求,说是如果如愿了还要来此地还愿,太麻烦。
可是菩萨有通天彻地之能,异地还愿,只要心诚,菩萨应该也可以感应到吧,世人流于程序。原暮心道。
瘦西湖中有一建于清代乾隆年间的白塔,仿照北海的喇嘛塔而建,叫做小喇嘛塔。在白塔下原暮买了一个拨浪鼓,又和方小丫两人一起吹泡泡,众人嘲笑她们幼稚。古明辰划得一手好船,听说以前还玩过皮划艇,看着荡漾的水波,原暮发了短息给邱渝“在观音前叩拜,蒙大士不弃愿听我奢望,祈求菩萨保佑我们,保佑我们可以在一起。”
邱渝收到这条短信,心中一颤。“菩萨怎么答你?”
“有情人自然该在一起。菩萨从不犹豫,智慧吖。”
邱渝一展愁容,笑出声来。
邱静颜听她来来去去总听那首举棋不定已觉不耐,又见她时忧时喜总觉不妙,忍不住问:“有什么让你举棋不定了?可要我与你参详?”
“昨日无意听到,只觉得好听,就多放了几遍。”
“哪里是几遍,是几十遍。听着那句句的‘当作朋友轻松惬意,谈到爱情难免会显得举棋不定’就觉得头痛。”
“好好好,你要听什么?”
邱静颜想想,道:“让一切随风。”
“没有这首歌,每天想你一遍或者我愿意,可以嘛?”
“那不如飞鸟与鱼。”
“好。”
听着齐豫天籁般的声音“睡不着的夜,醒不来的早晨,春天的花如何得知秋天的果,今天的不堪,如何原谅昨日的昏盲,飞鸟如何去爱,怎么会爱上水里的鱼。”邱渝叹息,邱静颜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