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是年少》辉夜姬

2、第二章 北川家的少年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叶，斜斜的照在摇椅上。她瞌着眸子，乌黑的短发上面落了几片叶子，静静的，无声的落在她的头发上。手中的那本《风中物语》已经快要滑落下去。额前浓密的留海下那双眉淡淡的舒展着，唇畔带着一丝畅然的笑意。
　　“姓柯的！”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睡意正浓的少女皱皱眉头，唇齿间吐出一个字：“烦。”
　　“伊之流受伤了！”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可是少女似乎没有听出来，睫毛煽煽，似乎正在消化男子的口中的话，一双明亮的眸子瞬间睁开，她坐直了身子，同时，整个人也清醒过来，那本《风中物语》也被她抓了回来了，盯着身旁的黑衣男子：“你说什么？”
　　黑衣男子退开一步，摘下深蓝色的墨镜，嘴角扯开一抹笑意：“姓柯的，肯醒了？”
　　“臭祀吾，你又骗我！”柯若心随手抓了抓零乱的短发，几片树叶也被她抚了下去，黑衣男子吹了一声长长口哨：“淑女是这个样子的吗？小心建一又会抓你的把柄。”
　　“大少爷，你很闲吗？”柯若心没好气的瞪他。
　　“姓柯的，你很没良心，这么久不见，不想我吗？”高大修长的身影倚在树下，他的目光慢慢的停留在她的身上，眼中有着淡淡的忧郁以及难以发现的情愫。柯若心似是没有发现，大大的打个哈欠：“扰人清梦，该打！谁要想你？”
　　“没良心。”黑衣男子冷淡的笑了，目光依旧忍不住打量着她：“我要结婚了。”
　　盯着她，看着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微小的动作。柯若心终于抬头，正眼看着他：“我的红包并不大，不要嫌哦！”
　　“铁石心肠。”黑衣男子用生硬的中文说出这四个字。
　　“不错嘛，中文有进步哦！”柯若心懒懒的从摇椅上下来，看着自己这副邋遢的样子：“好在建一大叔不在，否则又要听他念经了！”
　　站在树下的黑衣男子轻笑出声，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每一步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傲慢与
　　轻狂，就像他的人一样。他的目光盯着她：“在乎过我吗？”拉起她的手，不理会她刻意的距离与挣扎。
　　“祀吾！”柯若心退开一步，瞅着他，无法直视他的目光，只能转过头：“忘了说恭喜，抱歉。”她低下头，然后又抬起来，脸上满是笑意：“安啦！那天我一定给你一个大红包！”
　　“还是你更喜欢伊之流？”祀吾的眼睛里有丝迷雾，盯着她的眼睛：“回答我。”
　　“你该知道的……我……”若心轻叹一声，想要说的话却被他断了下来。
　　“没变过吗？”他低下头，靠近她，眼中的忧伤却是那样的明显。
　　“祀吾……”完了，有点招架不住了，谁来救救她？
　　“我是爱你的。”他说出口了。后者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祀吾笑了，笑得有点坏，有点邪恶：“你呢？”
　　“我……祀吾……”她垂下眸子，他没有给她机会说出答案，轻轻的如羽毛般，在她的唇上落上一个痕迹：“姓柯的，我是爱你的。”
　　一颗泪打湿了她的脸颊，是她的，还是他的？

　　时光仿佛倒转，在东京的雪夜，在花团的街道上，有着无数个的回忆，有着无数个心悸的日子，有着最爱她的人，也有着她最爱的人，只是，只是年少的时光啊……

　　十年前
　　日本 东京
　　“请不要抢走祀吾，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妈妈，妈妈！”男孩响亮的哭声深深的揪痛了少妇的心：“祀吾……求你们放开他，不要抢走我唯一的孩子！”她跪在那里，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哭喊着，只是与儿子相握的手却始终不肯放开。
　　“别啰嗦，把孩子带走。”带头的黑衣男子有些不奈烦了，把香烟扔在地上，用鞋子撵灭。随手把一个厚重的纸袋扔在少妇身旁：“这是北川先生为了感谢您养育他孙子的报酬，这个孩子从此以后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什，什么？不，我不要钱，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少妇站了起来，拼命的想要把孩子拉入怀里，黑衣男了冷笑一声，一把手拽住她的头发，不去理会少妇苍白的脸色以及痛苦的叫声：“记住了，别再妄想和北川家有什么关系，这个孩子从此就是北川家的少爷，如果你还敢有什么妄想的话，就连小命也没有了！”黑衣男子恶狠狠的说。
　　“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妈妈，放开她！”男孩的眼中充满了愤怒的光芒，黑衣人恼怒的咒骂一起，转身想要把他拉开，男孩低下头狠狠的咬在了黑衣人的手上，后者吃痛的叫了起来，小男孩趁机跑到了少妇的怀里，抚着母亲的长发：“妈妈，妈妈，你疼吗？”
　　“祀吾！”少妇紧紧的抱着孩子，痛哭出声：“我的祀吾……”
　　“妈妈！”男孩似乎感觉得到母亲的难过，也用力的回抱着母亲。
　　“一群废物，快把孩子带走，北川先生还在家里等着呢！”黑衣男子抚着被咬的手，该死的，这个小兔崽子，如果不是看在他是北川家少爷的份上，早就被他弄死了！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这群坏蛋！”男孩又哭又叫着，拼命的拉住母亲的手。
　　“不要，不要抢走的我祀吾……”少妇也拼命的拉着男孩的手：“祀吾……”
　　“妈妈！———”男孩试图再次挣脱黑衣男子的力量，奈何后者用力一敲，男孩瞬间晕了过去。两只用力相交的手渐渐被周围加大的力量分开，少妇哭哑了嗓子，无力的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黑色的奔驰消失在眼前：“祀吾——”
　　一个肝肠寸断的声音响彻这个阴暗的巷子里，那是一个伤心欲绝的哭喊声。
　　北川宅子
　　“北川先生呢？”走进北川家的大厅，黑衣人把男孩放在沙发上。
　　“孩子怎么了？”建一从旁厅内走了过来，看到晕睡中的男孩问道。
　　黑衣人冷哼一声：“他太吵了，我只是想舍点力气。”建一皱皱眉头：“佑安，怎么说这孩子也是北川家的少爷，你的动作太粗鲁了！”
　　“粗鲁？那小兔……家伙竟然咬我！你看看，哪像一个六岁的小孩应用的力气？”说着伸出手掌，建一冷笑一声：“枪子都挨了，还怕被一个孩子咬？”不过下口倒真的满重的。建一暗暗的想。被称做佑安的黑衣人瞪了他一眼：“不过是个私生子而以，真不知道北川先生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找回来。不是有伊之流少爷在身边了吗？”
　　“佑安！”建一头痛的低喊：“你知道这是北川先生心里最忌讳的，不要总是提在口头上。”
　　“最孟麓蚊挥姓庵致榉车牟钍拢ゾ腿媚闳ズ昧恕！庇影部吭谏撤⑸纤档馈＝ㄒ怀聊艘换岫诺溃骸按笊僖乃姥兑丫贝ㄏ壬艽蟮拇蚧髁耍哉飧龊⒆邮谴笊僖ㄒ涣粝碌难觯彩潜贝ḿ椅ㄒ坏募坛腥恕６杂谡獾悖影玻阋欢ㄒ朗虑榈那嶂亍！苯ㄒ惶究谄懔烁┣眩骸白源恿侥昵爸来笮〗闳ナ赖南⒑螅贝ㄏ壬纳硖逡恢倍疾惶茫缃癖贝ㄏ壬囊凰既ナ懒耍苷一厮橇粝碌难鍪潜贝ㄏ壬ㄒ坏男脑噶恕６遥林魃僖皇窍壬耐馑锒裕鼐沽鞯牟皇潜贝ḿ业难！?
　　“可是我觉得，北川先生对伊之流少爷的在乎程度已经超越血源的界线了。”佑安皱皱眉头说道。建一沉默了一会儿：“这也是我担心的啊。”
　　“什么？”佑安没有听清楚的皱眉。
　　“算了，没什么。”建一拍拍佑安的肩：“总之北川家的少爷能找回来，你功不可没。”
　　“你一直没告诉我，北川先生呢？不是一直在等见他的孙子吗？”佑安的目光在男孩的身上转了转，说道。
　　“去医院了，伊之流少爷又晕倒了。”建一叹口气：“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体弱到那种程度，能不能活下来很有问题。”
　　“哦。”佑安打个哈欠：“那可是雅子小姐唯一的孩子……啊，痛！”一颗不明物从后面砸向佑安，连同一个愤怒的童声：“你这个坏蛋！把妈妈还给我，我要回去！”沙发上的男孩已经醒来，并且十分的有精神！
　　真他妈的不该让这孩子有机会休息，力气大的吓人，佑安抚着被打得晕晕的头“你这个小混蛋，敢打我！”说着就要往前去。
　　“佑安！”建一拉住他：“不准对少爷无礼！”
　　“妈的！”佑安怒气冲冲的踢了一脚椅子：“你去摆平那小子，我先回去了。”转身大步的踏出门。建一微微的一笑，看着男孩：“要吃东西吗？”
　　“你也是坏蛋！放我回去，我要妈妈！”说着看向佑安走出的方向，立即向门外跑去，建一一惊，万万没想到这孩子的思维和动作如此敏捷迅速：“少爷，不要乱跑，岗哨的人会伤到您的！”建一没等追出去，就见男孩撞上一堵肉墙，跌倒在地上。
　　“北，北川先生……”建一站在那里，呆住了。
　　“坏人，放开我回去！”男孩立即站了起来，大眼睛瞪着眼前这位长者。
　　“你叫谁坏人？”北川正野盯着眼前这位小男孩，随手将外衣交给侍者。身上散发出来的长者之气让人有着强烈的压迫感。
　　“就是你，你就是坏人！”男孩抬起头，瞪着他。北川正野扯出一丝笑意：“我不是坏人，我是这里的主人，同时，也是你的爷爷。”
　　“爷爷？”男孩疑惑的瞪着他：“我没有爷爷，我只要妈妈！”
　　北川正野愣住，男孩的话刺痛了他。当年他最爱的女儿站在他的面前：“我不要你这样狠心的父亲！我不要！”然后她走了，走出这个生养了她二十年的家里，远离了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父亲，奔向了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北川正野握住拳头，瞪着男孩，就是眼前这个男孩的父亲，他引以为傲的儿子，也在几年前说出同样绝情的话：“我只要和慧子在一起，请您放我走！”然后他跪在他的面前。
　　“还没长大的小不点儿，你听好。”北川正野蹲了下来，与男孩平视：“在你还没有长大或者是没有学会保护自己之前，不要说些不负责人的话。”北川正野看着他，男孩却依旧倔强的瞪着他，眼中是愤怒，是倔强的不服从。
　　“建一，把他关起来，直到他会认错为止。”北川正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向楼上走去。建一愣在那里：“可是先生，他只是个孩子……”
　　北川正野停下脚步，眯起眼睛看着建一：“不要让我对你也失望。”
　　“是，先生……”建一低下头，看着身旁的男孩，叹口气：“把他关起来，记得要送些吃的东西……”
　　“只有送水，不必送吃的。”北川站在楼上，声音冷冷的传了下来。
　　男孩瞪着楼上那抹高大的身影，他知道那是一个权力的主宰者。

　　“建一，吩咐调过一台专机，我要把伊之流送到美国。”北川正野闭上眼睛，缓缓的说道。建一抬起头：“伊之流少爷他……”
　　“他的病情已经越来越糟糕了，我在美国联系到了希尔那博士，现在只有把伊之流送走，他才会有一线生机。”挟灭手中的香烟，北川正野轻叹一声：“伊之流是雅子唯一留下的东西，我不能让他有事！”
　　“先生……伊之流少爷不会有事的。”建一低下头，他和雅子是一起长大的，看着她由小女孩蜕变成优雅的少女，看着她疯狂的爱上了“那个男人”，为了那个男人抛弃了这个家，抛弃了老爷，抛弃了她的故乡……雅子，你知道先生最疼爱的孩子就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留下伊之流少爷一个人，就远赴天国……
　　“祀吾……那个孩子叫祀吾是吧？”北川正野叹口气，建一微微一愣：“是的，北川祀吾。”
　　“他和雄明小时候长得真像。”北川正野有些感慨万千的说。
　　“那孩子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已经一天一夜了……”建一心有不忍的说道。
　　“你是在为他求情吗？”北川正野微微一笑：“在他饿晕之前，你可以去看他。”
　　“呃？”建一一愣，许久，才想明白北川正野的话：“我知道了，先生。”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容，先生还是舍不得那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