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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五章 ...

  •   当夜幕降临,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蜷曲着,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身体,头蒙在被子里,温暖的黑暗,统罩着她残破的灵魂。有那么一瞬间,黑暗里会清晰地浮现出纪言则的身影,这个让她心痛心酸心疼又心爱的男人,浑身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气息,她忍不住急切靠近,却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撞出很远,一次又一次,最终却是带着伤痕累累,看着他的影子渐隐渐消。
      胸口就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一般,压得她无法喘息,而不得不张大了口,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可是每当深深吸一口气,胸口之处便会传来一阵莫名的痛楚,这痛楚顺着四肢百骸不断地向全身蔓延着。
      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做了一场恶梦。
      又是一个只是自己一个人承受着无边的黑夜,承受着在无边的黑夜里等待天亮的迷茫。

      随着时间的消逝,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季节进入了又一道轮回。
      纪言则离开近三个月。
      袁润之的心境渐渐趋于平淡,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个温和开朗没心没肺的傻姑娘,只是眉宇之间偶尔浮现出淡淡的忧郁。
      这日,袁润之从超市里采购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回到自己的小窝。一进门,满眼凌乱不堪,突然强烈的罪孽之感爬上心头。
      瞧,她浑浑噩噩的,每天住在这么乱的屋子里,却不自知。于是,放下东西,她开始着手收拾起自己已经乱到极限的小窝。
      每清理一个地方,都会发现属于纪言则的物品,领带、衣服、财经杂志、汽车杂志、只见过一两次的打火机……
      她停下整理的动作,三个月,这么长的日子里,不是她不整理屋子,是因为每一次想到这些东西即将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的心就会很痛,很痛。她想保留这些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回忆,只是每看到一次,她的心就会伤一次。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把屋子清理干净。
      整理沙发的时候,夹缝里,蓦地,一个小小的金属质地的东西映入眼帘。
      奇异的波纹指环,璀璨夺目的钻石,这枚与众不同的定婚戒指,她找了很久,原来落在这里。
      她将戒指套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称得她白晳手指,纤细极美。
      往事一幕幕浮现于眼前,有甜蜜,有痛楚,她记不得从哪天开始,就再也找不到这枚戒指,几乎是要将家里整个翻过来,依然找不到,后来渐渐的也就放弃了。
      爱情是种缘份吧,如果缘份真的断了,留着这样的一枚戒指也没有什么意义。
      她抬眸看向对面柜子里摆放的那个同系列的八音盒,于是起身,取下那个八音盒,轻轻转动底盘。
      水晶般的音乐声骤然响起,是那首再熟悉不过的Heartbeats。
      清脆的声音,声声敲进她的心里。
      Can't you feel my heartbeats?
      她早已心动不是吗?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嘎然而止,唇边不由得泛起涩涩的笑意,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取下戒指,将它和八音盒装好。
      从今往后,这些都只将是一场尘封的瑰丽记忆。
      正打算将它们收起,蓦地,门铃响了,她不禁皱眉,这么晚了,会是谁过来敲门。
      她放下八音盒,走出卧室,透过猫眼,惊悚地看见阿姨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门外。
      她迅速打开门:“梦露,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

      袁梦露一进屋子,将大包小包全放在沙发上,叹了一口气说:“别提了,逃难来了。”
      “怎么回事?”袁润之赶紧到了一杯水。
      袁梦露一边喝水一边说着自己的“遭遇”。

      桃花镇上隔了她们家几条街,死了老婆多年的童叔,不知怎么的买了一大捧红玫瑰,一大早就上她们家向袁梦露求婚。吓得袁梦露将大门紧闭,窝在家中一天不敢出门。谁知那童叔是一根筋扭着的人,从早上守到下午,一直守在她们家门口不走。袁梦露被逼无奈,收拾包袱,从后面溜了,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子,才到了H市袁润之的公寓。
      “不知什么人创造的这个倒霉的情人节?害我今天连麻将也打不成。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抱一捧红玫瑰向人求婚,真恶俗。这都愚人节了,他还不放过我。想想,还是来你这里安静些,只不过没有麻将打罢了。”袁梦露抱怨着。
      “哎,谁叫你一朵梨花压海棠,叫你平时风骚啊,遇上桃花劫了吧。”袁润之毫不给面子地讽刺阿姨。
      袁梦露听了,极为不爽,操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像袁润之砸去:“你这个讨债鬼的,现在晓得嘲笑你老娘我了?”
      “瞧你,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袁润之笑着一一躲过。
      袁梦露砸完了抱枕,于是又操起茶几上的八音盒作势就要砸过去。
      袁润之脸色倏地煞白,伸出双手尖叫着阻止:“这个不能砸!不能砸!”
      袁梦露望着手中沉甸甸的八音盒,奇形怪状,底下却镶着一圈碎钻,不禁好奇:“这什么东西?”
      “梦露,别闹了,快还给我。”袁润之急急地跳过去,拿回八音盒。细细地审视,想起刚才那一幕,心余有悸。
      袁梦露好奇:“这什么东西?沉甸甸的。”
      袁润之将八音盒收在身后,紧张道:“八音盒,摆饰罢了,反正不是你这年纪玩的。”
      “你这个讨债鬼的,居然嫌老娘年纪大?拿来,给我看看什么东西做的。我怎么看都像铂金做的,这么沉,应该值不少钱。”袁梦露坚持要看看那个八音盒的材质。
      “不是铂金啦,铁做的当然沉。你别闹了,说什么我都不会给你的。”如果让阿姨知道这个八音盒是三十几万铂金做的,她一定会拿去金行让人溶成金条。
      “你就忽悠老娘。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是铂金还是铁,我还分不出来。别忘了老娘当初就是从金行里出来的。拿来!”袁梦露不死心,看丫头那么宝贝那玩艺,一定价值不菲,说不准能换成金条呢。
      “不行!”
      “你找死啊!连老娘的话也不听?”
      “这屋子所有东西你都能动,都能化,就是这个不可以!”
      “快给我看看!”
      “不给!”
      “我就不信这邪了!”
      “哎哟!你有没有搞错?逃难还背着鸡毛掸子?哦!痛啊……”
      “楼下买的。便宜!这会刚好派上用场!不痛,还用得着抽你吗?”
      袁润之拿着抱着八音盒,四处躲着袁梦露挥来的鸡毛掸,稍不留神,脚下一绊,她整个人向沙发上跌去,手下一松,八音盒就这样飞了出去,她心痛地尖叫:“啊——”
      只听“叭”地一声,八音盒重重地砸在地砖上,金属断裂的声音骤然响起。

      袁润之忍着脚痛,向摔坏的八音盒扑了过去。
      她颤着手拿起上下分了家的八音盒,顿时,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袁梦露看着丫头对着一个摆饰哭成这样,意识事态严重,放下手中的鸡毛掸,走了过去,心忧地问:“这是到底什么东西?”

      眼泪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流个不停,袁润之颤抖着手转动底座,可是试了几次都是图劳,应该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卡住了。她又意图将上半部分铂金做的波纹网按在底座上,可是断了就是断了,怎么按也没有用。
      最终,她哭着向袁梦露吼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他跟我求婚时送我的八音盒,从国外定做了几个月才拿到手的,三十六万八千块,你知不知道?!我就怕你把它拿去熔了换金条,所以才不让你动它,你做什么好奇心那么重?这是现在我手上唯一留下的东西,你知不知道?!”
      “你还惦记着那死小子?!人都不知道在地球上的哪个鬼地方,你还惦记着他?我以为这几个月来你这腐朽的脑子已经开化了,你居然还惦记着他?三十六万八千块?三十六万八千块就把你的爱情给买了?你的爱情可真是值钱!”袁梦露气得浑身发抖,“老娘今天左眼皮跳了一天,费尽心思,找个借口来看你,就生怕你今天会出事。好,我多事,我多余,你的爱情伟大。”
      袁梦露将大包小包拎着往卧室里搬,“轰”地一声,将卧室门关上。现在,多看一眼那个丫头,都叫她生气。

      袁润之抽泣着,坐在地上呆呆地捧着散成两段的八音盒,突然之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她从地上爬起,抱着摔坏的八音盒,冲出了家门。
      迎面扑来细细的水气,她抬眸,天幕下,那淡淡的,迷迷蒙蒙,湿漉漉的烟雾,是新年的第一场春雨,悄无声息,翩然而至。

      再次来到周大福金行,回忆犹如开了闸的水一般涌了出来,恍然如昨。
      那一天,她被纪言则拉来到这里,也是从这里开始,她看到了幸福的彼端。如今,人走了,东西坏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抱着回忆寂寞惆怅。

  •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两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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