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知微》热绯

149、第 149 章

　　珑珑的四只脚在雪地里缓缓行走着。
　　从空中看去，雪地里有一行深深的脚印。
　　也不知它载着叶寻微他们走了多久，直到脚下冰层中传来异样响声，它蓦地停下脚步，警戒的同时还不忘叫背上两人要小心。
　　可是过了会儿，什么都没发生，就在珑珑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以至于弄错的时候，它感觉自己的前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它的脚无法及时拔出。
　　盛玄玑最先察觉到它的不对劲，问道：“珑珑，发生什么事了？”
　　珑珑：“我脚下有东西。”
　　闻言，盛玄玑立刻拔剑插进它脚下的雪块里，待雪块松动后，珑珑快速拔出脚，连带着将缠上它的东西一块儿拉了出来。他们一看，缠在珑珑脚上的竟然是红煞。
　　红煞似乎精神不济，有些萎靡，它懒洋洋地看了他们一眼之后，便把头放在身子上仿佛快要入睡了似的。
　　叶寻微取过盛玄玑左手握着的剑鞘，用剑鞘戳了戳红煞。他用的力气不重，对红煞来说是不疼不痒，对极度想睡觉的红煞来说，那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毕竟都是有灵性的动物，珑珑一下子就发现红煞的不对劲了。
　　它道出其中关键，“爹爹，这条红蛇是不是要冬眠了呀？不然它怎么老是想睡觉呢？”
　　叶寻微茅塞顿开，“对啊，我怎么忘了蛇是要冬眠的，难怪它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盛玄玑：“它既然要冬眠，那我们就不要打扰它了。”
　　“哦。”珑珑很听话地决定无视地上的“软皮蛇”，打算从它盘成一圈的身子上跨过去。
　　“停！”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吓得珑珑脚底一滑，差点踩中了红煞。
　　珑珑不满的同时又带着疑惑，问他：“又怎么了？”
　　“红煞应该知道顾半的下落。”
　　盛玄玑明白他的意思了，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所以，它可以带我们去找顾半他们。”
　　叶寻微点头。
　　不过，盛玄玑低头看了一眼红煞，“你觉得它这个样子还能带我们去找人吗？”
　　“……”
　　叶寻微用剑鞘挑起红煞，然后——
　　用力往上一抛。
　　红煞被高高甩到空中，紧接着自由落体……
　　叶寻微再次用剑鞘接住它的身体，抡起胳膊大力甩着，红煞的头和尾紧挨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圆润的弧形，之后——
　　完美地转动起来。
　　盛玄玑和珑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总之等红煞重新回到熟悉的地面上时，它已经眼冒金星，口吐白沫了。
　　等红煞能喘匀气后，立马扬起蛇头，两只蛇眼瞬间变成竖线，阴毒无比地盯着叶寻微。
　　“咝——”
　　红煞蛇头两旁鼓翼张开，上面的棱纹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尖尖的尾巴折成几节，不断抖动着。
　　尤其是细如带子的殷红的蛇信子都快碰着他的脸颊了，蛇口里喷出的腥气直朝他的面门扑去。
　　不过它没能如愿在叶寻微脸上留下一个牙印。
　　因为珑珑在它以为自己能偷袭成功，沾沾自喜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抬起了前蹄，而后踩在它的尾巴上。尾巴尖一股钻心的疼痛席卷全身，红煞瞬间绷直了身体，歪头往侧面倒去。
　　红煞暗恨不已，它早就料到了，自己只要遇见这根破棍子就准没好事。上次把它打得那么惨，这次说什么也得还回去吧。
　　可惜它心里的小九九早已被珑珑看穿，说到底它不过只是刚修炼出内丹的蛇妖，哪斗得过珑珑这个活了不知几万年的对手啊。它还没来得及张嘴呢，就瞧见头顶上方一个黑影落在它的头上，把它死死踩进雪堆里翻不了身。
　　珑珑轻蔑地看着它，鼻子哼出一团白气。
　　红煞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认栽了。蛇进入冬眠期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就算平时再厉害，现在也施展不出来了。
　　“珑珑，别浪费时间，赶紧走吧。”
　　“嗯。”
　　珑珑移开蹄子，往雪山脚下走去，路过奄奄一息的红煞身旁时，叶寻微眼明手快地用剑鞘挑起它疲软的身子，摇摇晃晃地举在背后。
　　“咝咝——”
　　“别挣扎了，赶快带我们去找顾半，不然我把你烤熟吃了。”
　　“咝咝——”
　　“你别以为我们不敢吃你。这雪地里可冷了，吃蛇肉可以活络血脉，不让血管僵化，好处多多，我觉得不吃你都有些对不起自己呢！”
　　“咝咝——”
　　叶寻微把红煞举近了些，“就是不知道你现在体态这么小，肉又不多，够不够我们分着吃啊？”
　　“……”红煞耷拉着头，已经完全不想理他了。
　　珑珑听了很久，一直很好奇，憋了一会儿才问道：“爹爹，你什么时候学会蛇语了？”它有兽态，算是半个兽，它都听不懂红煞的蛇语，为什么叶寻微能听懂呢？
　　谁知叶寻微反问道：“我怎么可能懂蛇语？”
　　“那你怎么知道红煞说了什么？”盛玄玑替珑珑问出来，其实不仅珑珑想知道，他也很想知道。
　　“没有。”叶寻微很镇定地回了两个字。
　　“什么没有？”
　　在一人一鹿的注视下，他缓缓说道：“我没有听懂它说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堵住它的声音而已，实在太难听了。它发出的声音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我一听就全身发麻。”
　　……这个回答真是绝了。
　　有红煞带路，他们很快在雪岫上的寒潭边上找到了顾半等人。
　　上去后他们看见除了百里珛、顾半、荀子枫和荵冬，神狸他们也在，就连缇银仙和小凤临君也在。
　　“你的蛇。”叶寻微把红煞扔回给顾半。
　　顾半见红煞没精打采的样子，气愤地瞪着叶寻微，“我特意把它扔在山脚下，你怎么把它带上山了？你把它怎么了？”
　　“我可没伤害它，蛇一到冬眠就会犯困，暮雪川的气温极低，和外面冬季无异，它提前进入冬眠不是很正常吗？”叶寻微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若非红煞这会儿没有晕过去，他也不敢理直气壮地蒙骗顾半。顾半和红煞心灵相通，他可听得懂蛇语，要是红煞对他讲出真相，只怕顾半早就不依不饶地要替红煞讨回公道了。
　　在顾半发怒之前，盛玄玑抢先说道：“你与其说些废话，不如告诉我们，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事。”
　　从未听过盛玄玑用这种口吻说话，百里珛和荀子枫都用古怪的眼神扫视了他一番，随后又默契地看向叶寻微，他们心里在想盛玄玑的变化多半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然而被关注的对象却对周围一概不知。
　　叶寻微很专注地看着坐在滑石上的朱蜜，仿佛这里只有他和朱蜜两人，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
　　过了片刻，他踩着水中的石台走到她跟前，把盒子交给她。
　　“你是朱蜜还是椓月，或者……你谁也不是，你到底是何原因才来到魔界？”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俩人才听得见。“我顺着你的安排回到了去尘阁，起初我不明白你的用意，但现在我看见你的样子后就明白了，你只是需要有人帮你拿回这个盒子。”那个时候，盒子真的消失了，而你现在急着找回盒子，是因为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吧？”
　　打从进来看见她的第一眼起，冰绡就告诉他朱蜜的生命已经损耗殆尽了，她急需要拿回盒子。
　　朱蜜觉得他眼中的怜悯简直是讽刺，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全部说中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笑还好，一笑脸色更加苍白了。她说：“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你真正该操心的另有其事。”说到这里，她稍稍停了一下，然后用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看在你帮我取回盒子的份上，我告诉你只有天命者才能取诛心草。”
　　其他人没听见，但神狸和缇银仙不是凡人，对话都一字不落地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听到“天命者”时，他们脸色蓦然一变，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边，盛玄玑他们正在专心讲事，没一人察觉到叶寻微和朱蜜之间的诡秘莫测的氛围。
　　“诛心草在寒潭里，我们一来就受到攻击，而出手攻击我们的人就是朱蜜。我们想硬攻夺走诛心草，如果不是神狸出手帮她，我们早就得手了。”
　　听荀子枫说完，盛玄玑不确定问道：“朱蜜就是守护诛心草的人？”
　　“对。”
　　盛玄玑有些迷惑了，如果他们之前看见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朱蜜一步步引诱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何摇身一变，又成了诛心草的守护人了？
　　处在寒风口，寒潭表面没有结冰，碧蓝的水面上能清晰看见雪花完好无损的形状。
　　“东西在水里，进到水里的可能性……”盛玄玑边说边把手伸进水里，刚触碰到，还没感受到一丝湿润，只觉指尖疼痛刺骨。他收回手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已经冻伤了，“如果贸然下水，恐怕最后会成为一具僵硬的浮尸。”
　　百里珛：“但如果不下水的话，就拿不到诛心草了。加上朱蜜和神狸的阻扰，情势不利于我们。”
　　盛玄玑：“两方都陷入僵局，一直僵持下去，对谁也没好处。”
　　顾半插话：“要取诛心草就得打到朱蜜。”
　　接着，荀子枫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打到朱蜜之前，我们必须想办法打到神狸。”
　　在远处听见他们对话的缇银仙，忽地扬高声调道：“你们如果要对付神狸，需要过问一下我，看我愿不愿意！”
　　众人无语。
　　用同样的眼神注视着他，好像在说：别多想，我们压根打不过神狸再说了他那么厉害，放倒我们一群人都绰绰有余，哪还需要你来帮他出头？
　　就连一旁的小凤临君也用鄙视的眼神望着缇银仙，极度嫌弃他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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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伶羡小剧场：
　　叶羡在雪地里走着走着，脚有些麻了，想蹲下休息一会儿。
　　盛伶见了，下马，来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
　　“不要蹲着。”
　　叶羡(???)：哇，不愧是我的亲亲爱人，好体贴，好温柔哦。知道我脚麻了，特意来牵我。
　　但是他的美梦很快就幻灭了。
　　“待会儿滚下去，我可不想去捡你。”
　　叶羡此时正蹲在一条笔直的斜坡上，要是脚下一滑，就会一路畅通地滚到底——
　　叶羡：呜呜，阿伶好无情，太讨厌了！
　　珑珑：小爹爹对爹爹好无情，我喜欢！
　　盛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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