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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别动(一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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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心?洛霏霏茫然,她平日无肉不欢,愿终生茹素以祈福,不够诚心么?
怔愣间,腕子忽而被他扣住。
那发烫的掌心烙在她雪腕间,于她体内热意有种难喻的牵引。
热意激荡如潮,再也抑制不住。
洛霏霏立起腰肢,身形不受控地朝眼前人依过去。
离得愈近,酒香愈浓烈,男子身上气息陌生又霸道,她溃散的理智聚拢一瞬。
朦胧间似看到何绍梁,她嫌恶地挣扎道:“别碰我!”
可她的力气,面对神采英拔的顾玄琢,无异于蚍蜉撼大树。
眼前的“何绍梁”不知哪里借的力气,任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未能逃脱他铜筋铁骨似的遒臂。
顾玄琢一时恶念生,倒不会真的去碰一位陌生女子,纵她生得再美,也不会让他失了心智。
原是为了吓唬她,叫她省省心,别在他跟前继续演戏。
也为了试一试,杯中之物灌得多了,是不是当真会把人变成禽畜?
今日,他不止饮了酒,还被人下了药。
可当他握住她手腕,闻到她身上澹沲绵甜的香气,他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以,当年先帝逼害母亲,绝非一句酒后失德可以洗脱的。
“别动。”顾玄琢冷斥。
他未松开洛霏霏手腕,而是另一只手扶在她后腰,稳住她身形。
握住他手腕的这只手,则将指腹移至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处,停滞一息。
脉搏洪大,内热充盛。
便是他不精通医术,也能结合她的表现,瞧出古怪来。
“你中了药?”顾玄琢微微诧然。
她主子既已给他下了药,何须多此一举?
没等他细想,弛星从盥室过来,边往屏风处走,便禀道:“侯爷,水已备好,请侯爷移步。”
霎时,顾玄琢利落地挥开外衣,罩在洛霏霏肩头。
男子外衣宽大,散着酒香,拢起她袅娜身形,也遮住她微敞的衣领。
洛霏霏茫然抬首,正巧一滴汗落在她额间。
欲抬手擦拭,细肩却被大手按住。
体内异样似寻到出口,她本能地低哼一声,有种说不出的抓心挠肝。
难捱间,她唇瓣被微烫的掌心捂住,听到顾侯爷朝屏风外吩咐:“去催催积风和刘太医。”
太医二字,让她心口绷紧的弦蓦地松开。
洛霏霏再也无力支撑,脑袋一歪,软软倒在顾玄琢臂弯。
“侯爷!”弛星目力好,指着屏风里头傻了眼,好半晌才磕磕绊绊开口,“那,那是女人?!”
他们家侯爷竟然抱着个女人?!
那女人什么身份,何时进来的?
有人往这屋子里送女人,他这个做下属的竟全然不知?
“属下失职,这便把人丢出去。”弛星说着,举步便朝屏风里头去。
尚未绕过屏风,便听顾玄琢声音更冷一分:“需要本侯说第二遍?”
弛星脚步骤然停顿,后知后觉想起方才那声女子的低哼。
见鬼似的朝里望一眼,又匆匆收回视线:“属下即刻去接人!”
言毕,大步朝屋外走去。
侯爷既那样把人揽在怀中,怎的还催刘太医来?弛星一头雾水。
弛星的脚步声迈出院门,怀中传来不适的呜哼声。
掌心柔软的挣扎,将他神思拉回,顾玄琢松开捂住她唇瓣的手,目光落回臂弯间的女子脸上。
少女雪颊细腻如瓷,细细喘着气,气息灼灼吐在他臂弯。
分明一副倦极的模样,少顷,却又毛躁地拿小脸顺着他手臂往上蹭。
甚至贼胆包天,伸出小手扯他中衣的衣襟。
顾玄琢拽开她不规矩的柔荑,将人推远寸许,拧眉问:“你究竟是何人?”
少女轻哼一声,未应,俨然已听不懂他的话。
刚被推远些,她反将手臂缠上来,环在他腰间,完全是不受控的举动。
素来洁身自好的他,今夜竟被一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唐突了。
顾玄琢险些气笑,不耐烦地抬手在她颈侧轻轻点了一下,洛霏霏终于安分。
隔壁院中吵嚷声渐渐低下来,火光也暗下去。
屋内烛光摇曳,溶溶洒进屏风后。
顾玄琢长臂绕过她膝弯,轻飘飘把人横抱起来,放回榻上。
他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昏睡中的洛霏霏也忍不住浅蹙蛾眉。
暖帐低垂,他略探身,凝着洛霏霏颊边秾艳绮霞,重新忆起她说的话,若有所思。
此女分明是冲他而来,却不像是被那些人送来的。
不是六皇子,莫非是太子的人?
不对,她好似说过,她父亲被奸人迫害入狱,求他为其做主。
她父亲又是谁?她究竟是在演戏,还是误打误撞?
顾玄琢拭了拭汗,移开视线,不再费神。
不管她是谁的人,嘴里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待她醒来,便见分晓。
这厢,弛星刚走到外院,便听门口有动静。
走出去,抬眼便见到积风冷面无情地赶人:“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再不走,休怪我剑下无情!”
“同不相干的人磨蹭什么,公子正催呢!”弛星说着,看也没看陌生小轿,急急拉住提着医箱的刘太医,“您先随小人进去。”
轿子边的小厮慌了:“这位小哥,我家娘子可不是不相干的人,您行行好,把人收下,小的们也好回去交差。”
积风刚欲回绝,轿帘被掀开,走出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此女薄纱蒙面,只露出一双翦瞳,已见绝色。
“奴家若就此回去,必然没命,求小哥通融。”玉烟言辞恳切,眼中泪光盈盈,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你们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积风毫不怜香惜玉,继续撵人,“若让你进去,没命的便是我们了!”
弛星打量一眼玉烟,再想到屏风后那位女子,心中生出一个不好的猜测。
“等等。”弛星松开刘太医,走到积风身侧,以手挡唇,冲他耳语两句。
没人听清他说什么,只见到积风面色大变。
弛星领着刘太医进去,积风暂且把人收下,又把随行小厮打发了去,紧闭宅门。
盥室静谧,顾玄琢周身浸在清凉冷水中,额间汗意稍减。
听到院中脚步声,他站起身,迈出浴桶。
他展臂束腰,行动如风,哗啦啦的水声未歇,已披衣而出。
“侯爷。”刘太医冲顾玄琢施礼,随即放下医箱,“下官这就替侯爷诊治。”
片刻后,顾玄琢接过药丸咽下。
瞥一眼屏风后,对刘太医道:“里头那女子也中了药,有劳刘叔。”
女子?刘太医愕然一瞬,捋捋胡须,不认同地望着顾玄琢:“老夫人为你的婚事愁的食不香,寝不安,你若对女子有意,老夫人定然乐意张罗,又何必使这种手段逼人就范?你爹在世时,可是光风霁月的性子。”
父亲生前曾做过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与刘太医乃至交好友。
顾玄琢幼时,生过一场大病,是刘太医将他救回,双亲先后过世,刘太医几乎对他视如己出。
“刘叔。”顾玄琢语气无奈,“并非您想得那样。”
闻言,刘太医将信将疑,侧眸望向弛星。
弛星看看顾玄琢,竖起四根指头:“药真不是侯爷下的,连小人也不知那女子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发誓!”
身为顾玄琢的贴身随从,他敢说出这番话,刘太医却不敢信。
“当我老糊涂了?”刘太医冷哼一声,提起医箱,绕至屏风后。
弛星手脚麻利点亮榻边蜡炬,内室亮堂不少。
刘太医坐到榻边圆凳上,抬手欲挽帐幔,却见顾玄琢越过他,坐到榻边:“刘叔稍等。”
毕竟是女子,她此刻仪容想必也不愿被人瞧见。
这处宅院中没有婢女,事急从权,由他来拉她的手,算是仁至义尽。
左右她曾主动往他怀里扑过,他此举比起她来,当不得失礼。
人是他放回榻上的,顾玄琢记得她躺的位置,一手探入帐中,轻易攥住洛霏霏的手腕。
帐中人一丝反应也无,显然仍昏睡未醒。
只肌肤热烘烘的,似是在发热。
顾玄琢将她纤细手腕放在帐外榻边,对上刘太医玩味的眼神,无所谓地耸耸肩:“刘叔爱如何想都成,先替她解了体内的药。”
刘太医扫一眼那紧紧垂拢的软帐,唇边胡须抽了抽。
待将指腹搭在女子腕间,他眉心一点一点拧紧。
“天杀的东西!下这等猛药,莫不是想要人命!”刘太医怒不可遏。
诊过脉,他反而相信顾玄琢主仆的话,顾玄琢是他看着长大的,绝不可能做出这种禽畜不如之事。
“刘叔可有法子?”顾玄琢瞥一眼软帐,将那只纤弱无力的手塞回榻中。
“有些麻烦。”刘太医打开医箱,取出与顾玄琢服下的不一样的两味丸药,递给顾玄琢,“先喂她服下,冷浴一刻,半个时辰后施针,接连五日方可消解无虞。”
弛星听得直摇头,着实麻烦。
“可有别的办法?快一些的。”顾玄琢俊眉轻拧。
他来这处宅院本就是临时起意,不是很想留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在身边。
“有。”刘太医抬眸望他,神情古怪。
顾玄琢起身:“刘叔请说。”
“阴阳契合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