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一行□□蹦蹦跶

2、白衣少女

　　今年的春天迟了很久，明明已是四月中旬却还得裹着大衣。我情不自禁把头往围巾里缩了缩。天是晴空万里，不过风鼓满了我的衣袍。

　　我抬起头，突然想起茨威格的一句话一一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置身于人群之中却又得孤独生活更可怕的事了。

　　还有罗曼. 罗兰那句一一悲伤使人格外敏感。

　　我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得格外敏感，还那么文艺。

　　在寂静的清晨硬鞋底在水泥地上踏出“哒哒哒”的响声。

　　简恪不停的侧着身子擦着人群里过，走过有浩浩荡荡，摩肩接踵人郡的青石板大路。上了公交，穿过小巷子，坐半个小时的地铁。打个盹儿。

　　最后来到这个需要抬头仰望，用五颜六色灯光打着的巨大招牌。

　　“怒横文学馆”

　　S市的人们常常开玩笑说这建造的是个什么玩意儿？怎么像大粽子，皮儿还裹得五颜六色乱七八糟。设计师是脑子抽了吗。或是正因如此，它成为S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渐渐的，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出现。喧闹声，嘈杂声响遏行云。

　　简恪习惯每每来到这个建筑下，都会仰望巨大的建筑，仿佛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他叹了一口气舒缓下心情 ，走进怒衡文学馆。

　　他今天来的够早，人还不算多，但大厅之中已经能看到，来来往往手中抱着厚厚一摞资料的工作人员，穿梭于各个楼层之间。整栋大楼的玻璃窗都在太阳的照射下异常的光彩，晃的让人睁不开眼。

　　“简编辑，今天来了个新人，你带一下。”

　　”今儿招新人了呀，还真是稀奇。”

　　说话的这个女人，是简恪的头顶上司六个部门主管之一一一沈言溪。

　　沈言溪点点头，道边走边说，最近文学馆投稿量大幅度增加，新招来三个新人，其中一个就由你带。培训期间每天加50块钱。高跟鞋在用平面地板上踏出哒哒哒的声音。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顺着他她步伐，简恪回头翻了翻白眼。

　　发出无奈的苦笑一声，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响起。

　　“简编辑……新人是我。”

　　“啊，你好。小姐。”简恪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

　　女孩还穿着自己的衣服，一条白色带着碎花边的长裙，双手很紧张地缠在一起，不知道该做什么，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我今天新来……，我叫陈茗……”

　　“我知道你昨天就接到通知了，看了一下你的简历，985的大学生大二退学来这儿，你确定你不后悔？嗯，至少也不应该来这。”

　　女孩点点头，羞红了脸，说“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就只爱学文学。”

　　“行吧，的确如此”简恪拖着腮帮笑着说，“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就趟吧，来我带你到我的办公室。”

　　起先一步走，他回头对跟在身后的的陈茗说“你别那么害羞，这不利于你和别人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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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办公室在3楼，1楼是中央大厅，2楼3楼4楼5楼都是编辑，美工工作室，6楼，7楼，是专门的作者工作室。8，9楼是专门排版和宣传地方。10，11是各个部门领导工作室和和上级会谈的地方。像我们平时只能去I～9楼。明白了吗？”

　　“好的。……”

　　二人上了楼。

　　“我的办公室在这儿，我拿手比划一下，我们上了楼之后又右转右转，通过这个玻璃大长廊……” “对对对就是那个，你看这边长了一个白肋朱顶红往左往左第一间我这一间有两个人，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陆编辑。但是她产假。 暂时就我一个人。”

　　小女孩就跟一直跟在我后面不吭声。

　　开门进去坐下，顺便还在我的弹簧椅上弹两下子，“你平之前有没有过工作经历？”

　　小女孩红了脸，轻声慢语说“写过几部小说，其他的都没有。”

　　我点点头道“那也行。” 转过身来打开电脑。“今天主要带你来走一下这个审核的主要过程。”

　　“你可以先看一下，我带你来看一下稿子。”

　　“那个……简主编有发表小说吗？”

　　我点点头盯着电脑说“是有过的，现在也一直在写有五六本吧。”

　　写的怎么样？

　　怎么样我嗤笑一声。唉，根本就没人看，我小说种类涉及也挺多，不过我打卡前，嗯一个月至少挣个一两千还是行的，每天日更6000。

　　“平时大家都倒觉都觉得编辑是个好工作，可以看很多小说也不累，但若真让你一天看个两三百本小说，你也不觉得有意思了。”

　　之后都是我一个人在讲解，小女孩都跟在我身后默默的听。

　　对了，还有还得详细给你讲一下，关于。各种关于敏感词汇的检测。

　　“除了我们熟知的那些。np，骨科，背德……”

　　“现在还重点，严查这种。”

　　“例如这个”，我拿着智能笔在电脑上画着。“你评评看。”

　　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忽然开朗。

　　“这个……桃花源记里的一句诗初中学的，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发现有问题，”

　　小姑娘摇摇头。

　　我挑着上斜的眼睛撇了他一眼“好吧？这是高级开车法。小朋友，古诗词是不能乱用的，这就不能给他过省”

　　还有这个，我往下翻又让我逮到了一个。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还有这个。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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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明白了吗？我又回头撇了他一眼。”这时小姑娘的脸顿时通红，她害羞的点点头，一声不吭。

　　良久，她才捏着嗓子细细的说。“那我以后碰到这样的都不能给他过吗？”

　　“嗯，怎么讲呢？得看编辑和读者，之所以管的那么严，主要是因为这种方式经常被读者举报有损网站形象，再加上最近上面风声压的紧，反正在我这儿过不了。”我摆手轻轻的说。

　　“要知道的，怒江文学馆可不是单纯文学网站，手下还有其他的很多的，星海文城，百斩书馆，文耽之地……也得养活不少人。”

　　“还有这种意识流写法。也是我们的重点抓捕对象，因为也经常被读者常举报。你再品品。”

　　华灯初上，暗香四溢。

　　一只蜜蜂停在一朵含苞待放却已亭亭玉立的花苞上，辗转片刻。它刺入花苞，植入深处，用力的吸允。将花丛深处弄湿。花朵在陨落中盛开，芬芳馥郁。

　　简恪把手背在身后的转椅，上半身偏转用手指头指着屏幕清笑道“这种也不能过审，之前被读者举报过好几次了呢。”

　　“嗯，就包括去年大火的《游记夜丫猎》因为这个被封了好一阵。基本上现在读者一一个举报一个准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小女孩皱眉有些疑惑的说“啊，这……这不就是单纯的环境描写吗？具体一点了……”

　　我砰的一下闭上眼感慨万分的说，“唉，少见，少见…珍稀不对濒危生物，总之你以后见到这种直接封掉就好。”

　　“可是……这不涉及违禁啊。”

　　“你是蠢货吗？这不是涉不涉及的问题，是公司因为此事经常被读者举报，影响声誉才改的硬性规定，当然就因如此苛刻，我们也经常遭读者的谩骂。”

　　似乎是意识到语气有些重，我喃喃嘀咕几句：

　　“哎，这不也是迫不得已吗，这年头也不知道刮的什么风，有点出风头的文章就被造谣，不出名的作者连温饱都糊不了。”

　　”对了，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

　　“啊？我之前说过了……我叫陈茗……”

　　“哦哦，对”对我一拍手，“不好意思。”

　　“唉，年纪大了，脑子就是不好使了。”我挠挠头指向身边的一台电脑说“坐下吧，基本的过程都交给你过了，你先试着改，改完后传送给我。”

　　“对了，在批阅的时候注意一下新人作者的收藏率和文章内容，有潜力的好文记得收藏发到总部邮箱里。若是有机会进行第二次创作，我们编辑也会有钱拿就是少一点。”

　　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击。嗯，今儿风真喧嚣。陈茗也小心翼翼的坐下，挺直腰板拿起鼠标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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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这是个没吃过苦的大富家大小姐，却没想到她竟可以坐在电脑前，三个小时一声不吭，连送过来的文件也都差强人意，我很欣慰，盘算着中午请她吃一顿。

　　没想到却直接被顶头上司截一个电话截胡了。是的没错，沈言溪一一那个一直目中无人的死女人。

　　此刻她正笑意盈盈的和我谈话，还把我带到了9楼一一，一个我上班三年还没去过的地方。震惊了一下奢华的装修，宽大的空间和完美的布局。我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站着。

　　我对这种古怪的行为感到异常诧异，打着10分的警觉，我估摸着今儿估计得发生什么事儿，心头就咯噔一下。

　　待沈言溪端庄做好，从一个灰色大信封中掏出一张折叠半页的纸。我便一直在门口伫立着，只见她温声细语的说。：

　　“根据简恪在工作中，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无私奉献。本公司将特例给予简恪半天休息时间。是整个高层一致的决定。”

　　听这话我丈二摸不着头绪，点点头只能悻悻地走了。好在并不是最坏的局面，本想着会被开的。

　　一下楼就受到前台小姐热情的款待。伴着她那专业的笑容，硬是半推半就的把我塞到了门口，生怕我不愿意离去。我看着自动门左右闭合，也只能认了。

　　回到家中。脱掉鞋子直扑卧室里的大床。不想干别的事情，便沉昏昏睡的过去。

　　那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就在这个平静惬意的午后什么东西开始酝酿。
　　我的人生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扭转。欣喜的，残忍的生命的齿轮开始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