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起之境》释勒准

2、引子2

　　引子2

　　荒烟衰草，残垣断壁。
　　观辰宗旧址前，她缓步走上几级石阶，触目所及，都只剩荒凉。

　　记忆从岁月深处缓缓浮现起来，像黎明前的天空那样，先是灰蒙蒙的，然后慢慢变得清晰。

　　记忆中这里仿佛曾经有个极为高大的山门，巨石为基，古木为楣，上面刻着左右楹联。此时此地，她举目四望，却并无所得，只见到荒草间掩着一些碎石块。

　　她抬起头望向上方，这个动作很是熟悉，她恍惚记起年少时曾许多次这样仰头，而目光投向的地方，有几个石刻的大字。

　　记忆就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她可以确定，这里曾经有一座山门。时光回转，台阶两侧的荒烟枯草之处，曾是青石铺就的台基，背光处的石缝中冒着一点点湿润的苔藓，富有生命力。
　　一个未谙世事的少女，一个素衣布袍的中年女人，两人迈步走进山门，少女仰起头。

　　“观… …辰… …仰… …止。师父，这是什么意思？”

　　“观辰仰止。”那中年女人的嗓音温柔而沉稳，隔着遥远的时光，浮现在她脑海中，似有回音，“天下英杰，皆出观辰。将来济世安民，匡扶社稷，正在吾辈。你要好好记着。”

　　“正在吾辈… …”她喃喃道，思绪闪回，只见面前一派衰落的景象，丝毫不见人迹，不免感到哀伤。不仅如此，此地连食尸而生的枭鸟也见不到一只。

　　她拨开荒草走了几步，恍惚间险些被一块木头绊倒，低头看去，见几块石头和朽木被风雨侵蚀得斑驳，勉强能辨别得出曾经刻有字迹。

　　“… …命… …艺… …”

　　除了瓦砾之外，并无线索，她只得继续走。

　　爬上一个山坡的高处，她望了望四下的遗址，慢慢记起那里曾是大经堂，那里曾经是琴室，那里曾是藏书阁，如是种种。

　　来到大经堂前，耳边恍惚传来下学的钟声，她记起许多同门师兄从经堂鱼贯而出的情景，曾经如是兴盛。
　　“天下英杰，皆出观辰… …”她叹道，俯下身对着遗址，缓缓拜了三拜。

　　四处游荡一番之后，她藏书阁的废墟之侧发现了一个被掩埋的入口，入口内是一条不见光的甬道。她沿着甬道慢慢走进地下，越走越艰深，最终来到一座石门前。她望着石门，恍惚记起此处开门的机关，似乎是墙角的一座灯台。

　　她转向角落，果然寻到一座落满了灰的灯台，她抬手去推了推，灰尘簌簌掉落。
　　忽然，她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厉声喝道：“别动。”

　　她猛地转头，被光晃到的眼睛眯了起来。逆着光，她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那个身影举着火把，看见她，整个身形一怔。半晌，才试探道：“是… …小镜吗？”

　　她想起那是自己的小名，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她了。

　　那个人盯着她，一步步向她走来，缓慢而坚定，火光映照下的面目逐渐清晰。

　　细碎的尘埃在光线中上下翻飞，它们经历了旷古的寂静，此时又被空气带了起来，浮游不定，像是难测的命运，漂动在两个人之间。

　　视线穿过甬道中晃动的火光和灰尘，她望着那副全然陌生的面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却只是一无所获。

　　“你…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