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东》雪逝莫欢

39、第三十九章 秋亲明

　　这宫女身穿淡粉色的长裙，上配一件素淡的白纱衣，亦是标准的秀女妆，显的极为淡雅的装束，并没有任何突出，却像极了灵嫣郡主，唐毓看她红了的脸颊上有泪珠滴不断落下，一时愣在了当场。

　　“咳咳咳咳！”

　　一阵呛咳冲出喉咙，唐毓想要屏住呼吸减缓那震动脾胃的剧烈咳喘，却无济于事。展灵嫣急忙小跳近前蹲下身来轻拍唐毓背部，唐毓抬头，却见她眼里都是泪水。

　　待呼吸逐渐平复，唐毓闭上眼睛把身子靠在椅背之上缓慢开口道。

　　“我这里不需要伺候，你下去吧。”

　　手指紧握，唐毓却感到那手比自己的还要冰凉，展灵嫣挑起眼眸，划过那苍白的面容，木质的轮椅以及空荡的房间最后落在自己发白的手指，泪水掉出眼眶，滴在唐毓手背之上。

　　急于表白自己，唐灵嫣的声音颤抖而急促，旁边摇摆佛子的薛公公仿佛成了摆设。

　　“哥，终于见到了你。”

　　展灵嫣抬抬嘴角，想要露出笑容，却扑哧一声哭了出来，向下斜身依在轮椅之上，双手挽住唐毓的臂膀把头靠了上去。

　　“你不认得我了？”“

　　猛然睁开眼睛，唐毓确定身边这个宫女真是郡主表妹！

　　自己怎么会不认得她，虽然三年未见，却还是那时模样，只是她不是应该远在义乌做她的小郡主，又怎会身穿宫女服侍站在这里，只是意外来的太突然了，唐毓有些恍惚，一种气息叫嚣着冲心底猛然涌向全身各处，他动动手臂却忽然一愣。

　　余光中尽是那唐公公带笑的嘴脸，刚要抬起的手臂在空中停顿片刻，唐毓缓慢放下，声音冰冷而平静。

　　“想必我很像你的兄长，只是你认错人了”

　　“哥！我是灵嫣啊。我……”

　　“我怎会认识什么灵嫣、紫嫣，而且我并无兄弟姐妹，怎么会多出一个妹妹?”

　　顿时睁大了眼睛，展灵嫣抬起脖颈看向唐毓，她感到嘴唇颤抖，恐慌之情爬满心头，没待她开口，唐毓先行抢话。

　　“薛公公，如此不懂规矩的宫女为何分来这里？”

　　“这个…是杂家之错，杂家立刻把她带走！”

　　几步上前，薛公公揪揪唐灵嫣的裙摆，大声呵斥道。

　　“不懂事的家伙，还不快和杂家出来！”

　　“不！好不容易找到哥哥！我哪里都不去，”

　　展灵嫣猛推一把，薛公公向后退了几步，顿时怒上心头举起佛子举头便砸，唐灵验急忙低下头来紧紧抓住唐毓的袖衫！

　　“薛亿人！”

　　啪的一声，唐毓抓住他的手臂，那冰冷目光随即消失，薛公公急忙收回手臂，虽然不满却不敢造次。

　　画片如皮影一般在中划过，唐毓抓着轮椅的手指关节逐渐发白，可以听到轮椅格格作响！

　　就是这样一砸，父亲与自己天人永隔，无数个梦境中，那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振的自己胸口阵阵发热——

　　如果换成自己，也会护着父亲，只是天下父母都是一样！

　　倒下之时，父亲那微笑挥散不去！凝刻于心！

　　见毓眼里满是怒火，薛亿人不由得后退几步挤出几丝微笑，指指门外，小声道，

　　“杂家不动手，你自己走吧？”

　　不相堂兄真的忘记自己，展灵嫣摇了摇头，更紧的抓住了唐毓的手臂，声音近乎绝望，却见唐毓微微扭头，眼角都是暖光。

　　“这宫女到了别处随便认亲戚朋友，惹恼了主子，免不了怪罪于你。到时候薛公公还要替他善后不成？”

　　“可不是！”

　　撇撇嘴，薛亿人叹口气道。

　　“唉…杂家倒霉，自己嫌自己闲的慌没事找事情做，我还以为她够机灵，哪知…不如….您勉为其难收下她如何？”

　　皱皱眉头，唐毓道，“薛公公话到如此，我自然留她在这里，只是所有规矩都是我说了算，你便无权过问。”

　　“那是自然，谁不知道太平殿是宫中另类，自然有所不同，奴才告退了。”

　　微微欠身，薛亿人退出殿外，吱呀一声把门关了结实，大殿顿时沉静下来，唐毓转向展灵嫣，却见她松开紧握的手掌瘫坐在地上，眼泪滴滴答答目光却没有一丝神采。

　　“你以为我是疯子吗，几年不见哥哥你就忘记灵嫣了，就算只是宫女，我也会照顾好哥哥的。”

　　咬紧嘴唇，心沉的找不到方位，唐灵嫣看着地面，感到大脑嗡嗡作响，心似乎快要跳出咽喉，那信念却如磐石一般牢固！

　　擦擦眼角，展灵嫣抬起头来，眼里都是认真。

　　“哥….不，我……”

　　扬起唇角，唐毓轻声呼唤到。

　　“灵嫣，四年未见，你可还好？”

　　展灵嫣猛然抬头，泪水骤然停止。

　　傻妹妹，你可知道，刚才不认你，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唐家人，再也容不得有任何危险了。

　　“地上凉，快些起来。”

　　那刚刚咽下的泪水向冲出水闸的洪流一般涌出眼看，唐灵嫣猛然向前扑去，冲入唐毓怀中，轮椅发出吱呀之声，唐毓轻环展灵嫣背部，微微安抚着，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已经哭成了一摊。

　　“灵嫣好想你。”

　　仿佛做梦一般，而怀里之人确实是自己的表妹不假，抚摸着她真实而有质地的细发，唐毓感到眼睛发紧，他急忙眨眨眼，把那热感强硬击退！

　　手足情深，血浓于水。

　　她的泪水像是滴在自己心头一般！

　　唐毓从小便是极其疼爱这个比自己小四岁的表妹，只要她随其伯父进京便会紧跟自己左右，逛遍芙蓉城四周各地，那无忧的少年时光，现在已经远去不留一丝痕迹。

　　少年的自己，少年的灵嫣，少年的…..他！

　　无比真实的…..亲情！

　　只是——

　　“灵嫣，你怎会进宫，还这副打扮？”

　　“我…..我…..”

　　平静心情，唐灵嫣把头靠在唐毓胸膛之上，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起身。

　　没有回答唐毓的问话，她把目光重新落回了轮椅之上——

　　“外面传言是真？他真的对你施了刑法！哥，你怎么会坐这样的东西？！”

　　“原来已经传到义乌去了。”

　　把她挂在发髻之上的发带放好，唐毓笑道。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

　　“哥哥。”

　　手指抚上唐毓脚腕处，展灵嫣似乎再找寻着什么，过了良久，她垂下眼眸，小声问道。

　　“很疼吧，当时很疼是吗？”

　　“已经忘记了。”

　　回忆那是的感觉，却也只有一个字，疼！

　　如果再经历一次，自己或许如法继续呼吸这并不像入肺的空气，时间，真的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他怎么忍心这样对你！”

　　是谁如此还说过？

　　瑞祥，至今他的尸体依旧不知道葬在何处——

　　“哥哥，舅父是如何….逝去的.”

　　摇摇头，唐毓摸摸她的头。

　　那充满耻辱的夜晚以及父亲怨恨的眼神，临时都无法闭上的眼睛，一直在唐毓眼前挥之不去！

　　“毓儿，朕宁可去死也需你如此！”

　　“你这个不孝子！”

　　“你委身于一个奴才，怎么对得起祖先！”

　　“我…….我…….”

　　那话终没有说出口，直到父亲手腕垂下，自己才意识到了什么！

　　有种爱再也回不来了，自己本来是想救父亲，却加速了他的离开，这恐怕就是上天自己最大的惩罚吧。

　　最后一句话，父亲到底要说什么，唐毓从不猜测，每次闭眼，那绝望的眼睛就浮现在自己面前——

　　最近一想到父亲就会头疼不止，疼到自己无法想念。看，凌尘枫，你不要我死，我便不再求死，折磨你爱的人，恐怕也是对你最大的惩罚了吧。

　　“毓，我不会叫任何人伤害你，我保证！”

　　只是，世界上有一个人你是阻止不了的，你只能看着，痛到心里。

　　逐渐加深笑容，唐毓的眼睛出现了暂时的呆滞，展灵嫣摇摇他的肩膀道。

　　“哥？”

　　猛然回神，那眼眸中厉光闪现，唐毓收住笑容，却感到嘴唇干渴，他调整自己思路，继续说道。

　　“灵嫣，你怎么来到宫内？”

　　“渴了吧？”

　　一遇到自己理亏的事情就打马虎，这个灵嫣郡主倒是一点未变，唐毓于是沉默，静静看着她，唐灵嫣拿起桌上的杯子递给唐毓，见他不接，只好放下杯子，噘噘嘴。

　　“哥哥！”

　　忽然，窗外喊声飘进窗户——

　　“皇上驾到！！”